詆譭蘇暮煙的話聽了四年，顧安敘已經習慣了，他輕笑一聲，“蘇桓，有的時候我懷疑，你並不是真的想暮煙去死。”
登時，蘇桓的手一頓，“說什麼屁話。”
“什麼是屁話。”顧安敘看著蘇桓那雙眼睛，“這四年，在金城如果不好動手，但我帶暮煙出過國，只要你想，牽制我去綁架暮煙並沒多難，就看你願不願意耗用那麼多的人力物力。”
聽了這話，蘇桓更笑的猖獗，一雙黑眸凝視他的瞳孔：“那你覺得，如果我不想蘇暮煙死的話，那我想誰去死呢？”
顧安敘剛準備回答，倏忽之間人頓住了，臉上有了一種細極思恐的僵硬。
蘇桓端起自己的酒猛喝了一口，喉結滾動時，就像野獸伺機前的低鳴。
而再病態的人，能把生意做到一個巔峰，就證明他不是不懂進退的人。
再把酒杯放下，蘇桓又把重點放在了柳嫣身上，“安敘，喜歡蘇暮煙，是不是會讓人變成神經病，嗯？”
“你都有她了，還找這麼一個贗品，也是有趣。”
此話一落，顧安敘馬上看向了柳嫣，但身旁的少女卻衝他一笑而過。
模樣懂事極了。
哪怕蘇桓還在，顧安敘也伸手握了握柳嫣的手，以示安慰。
懂事大度的姑娘，最惹人喜歡。
而柳嫣這反應，倒也不是演的，是她真實表情。
她一直知道自己能傍上顧安敘，是因為長的像蘇暮煙才能有這種機會，對此她從沒覺得當贗品有什麼不好。
網上一堆網紅仗著自己某個角度像某個明星從而恰飯，她又何必矯情。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這贗品，某一天能轉正就好了。
只是，顧安敘與她牽著手的那一幕，卻讓蘇桓狹長的眼底劃過一道厲色，又道：“還是說，安敘你是心疼蘇暮煙那殘花敗柳的身子，伺候不了你？”
話畢，他看向了柳嫣。
只見柳嫣那懂事的表情，瞬間化為了震驚。
但轉眼，她的震驚裡有了一種狂喜。
蘇暮煙……難不成有過很多男人？
她當初雖是第一次，但也能感覺到顧安敘的生澀，就像從沒碰過女人似的。
這一刻，她或許明白為什麼顧安敘明明有蘇暮煙，還要和她展開地下情了。
顧安敘深呼了兩口氣，沒想到蘇桓說話會如此肆無忌憚。
他怒了也不敢大幅度表現，蘇桓和他，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縱然當年蘇暮煙是個私生女，但她父親可是蘇家的其中一任家主，蘇暮煙與蘇悠然，本都是蘇家引以為傲的姑娘，誰能料到五年前兩個姑娘都同時隕落，還陷入了自相殘殺的輿論裡。
那件事，破壞了以往的蘇家，也讓蘇桓徹底的暴露了他病態嗜血的本性。
顧安敘從桌下再拿一隻酒杯，給自己倒了半杯酒，靠辛辣壓抑住憤怒的情緒後，才道：“隱私的事情，不必多說吧。”
蘇桓搖了搖頭，深覺荒唐地笑了：“都找小三了，還談什麼隱私。安敘，你不是和韓晉關係最好麼，他現在玩的多瀟灑……”
顧安敘深覺難堪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時無話可說。
他倒是知道韓晉玩的另一個圈子很放飛自我，用禽獸形容毫不為過，有個小三什麼的，簡直是最小兒科的遊戲，有的男人，能讓小三四五六坐在一起和諧的打麻將。
“我和他只是電話聯絡，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顧安敘道。
“見不見他都無所謂。”蘇桓又從那桌臺之下拿出了一盒細雪茄和一枚煙託、一隻香菸過濾器。
他鼓搗著這些煙具，又說著讓女性會窒息的話，“到了咱們這個程度，女人就是附屬品。”
他說的認真又平靜，任誰來聽，都會覺得他就是這種三觀。
甚至話落之後，他先把戴上過濾器的那根菸點燃遞給了顧安敘。
顧安敘也是吸菸的，但不經常，僅限於應酬，而他吸菸也有習慣，喜歡用過濾器稀釋一下氣味。
而蘇桓則把那漂亮到堪比鑽戒的煙託戴在了食指上，這樣不會讓自己的手指有菸草的味道。
剛才還有火藥味的兩個人，一瞬間倒又有多年老友的感覺了。
顧安敘吸了一口比普通香菸味道要更重的雪茄，吐霧之間，他道：“但不能虧待跟過我們的女人。”
他這話裡沒有一個字在附和蘇桓，但又能讓人察覺到他就是在預設蘇桓的意思。
不敢吭聲的柳嫣悄悄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彷彿終於察覺到了這些富人骨子裡的高傲和冷漠。
而那種感覺，會把她踩進泥土之中。
兩股銀灰色的煙霧交織在一起，蘇桓又笑著道：“我之前一直想蘇暮煙去死，就是以為你對她太痴情了，憑什麼啊……”
“悠然和墨薇那麼好的姑娘，一個離世，一個成了植物人，憑什麼她蘇暮煙，就能得到你這顧氏繼承人的愛呢？”
“安敘，你找的這個贗品看起來還挺乖的，是不是蘇暮煙很煩你，她現在……是不是很愛你？”
呼吸之間，顧安敘再一次頓住。
聽蘇桓說的前兩句，會覺得他在抱怨命運的不公，可這最後一句，就是不對勁。
他看著慢慢燃燒的菸頭，冷嗤一聲，笑了：“她愛我是什麼程度，這種事我現在沒法兒去說，不到時間的盡頭，愛難說深淺，不過她可能很想和我結婚。”
蘇桓的眸子眯起，沒吭聲，繼續吸菸。
顧安敘又道，“蘇桓，退潮的時候，一切都有結果。”
柳嫣不懂他在說什麼，蘇桓卻懂。
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顧安敘說不定會娶蘇暮煙做妻子。
蘇桓正準備回應，突然包廂的門被推開。
三人都齊齊回頭看去。
一時間，三人神色各異，但都堪稱精彩。
先是柳嫣，一整個給震住，被到來的男人那張絕美無雙，瞬秒間就能捕獲人的視線的臉所抓住了心臟。
顧安敘與蘇桓都好看，卻不如來者如此具有衝擊力。
再是顧安敘，複雜尷尬，手心都沁出了一層汗。
最後是蘇桓……震驚、狐疑、憤怒又窒息，甚至他的手還下意識握住了他調給顧安敘的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