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因她的話跳的更加劇烈，他難以適應，有了輕微的痛感。
那種疼痛，讓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喜歡他的少女發現他沒拒絕，生怕錯過這種難得的機會。
她主動伸手，把他兩隻手分開，握了上去。
他的手微涼，她的手卻汗津津的。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就看著他的兩隻手，手指也不安分的動著，試探著與他的手指交叉。
而痛的感覺到了某一個程度，會麻木。
被少女十指扣住雙手的那一刻，他覺得心臟木掉了。
車又搖晃了下，少女因身子前傾著，重心不穩，她撲到了他懷裡，額頭碰到了他的側臉。
少女的體溫很正常，卻把他給灼了一下。
車速快了，風好大。
淚在這忽然之間從商無恙的眼眶溢位。
一個更親密的接觸與緊握的雙手，給心造成的不適牽動了全身的神經，他只知道這是身體的反應，卻不知道內心的感覺和這莫名其妙的眼淚是什麼情緒所導致的。
少女怕惹怒他，小握了一會兒便及時鬆開了，又拿起畫板擋在自己面前，伸出小手，去拽離她最近的那隻二師兄的尾巴。
少年回頭，神色淡漠呆滯的瞧著她那害怕又堅定的舉動。
眼淚還在往外流，但他並沒有擦。
記憶深處和眼淚有關的事情都攜帶恐懼與黑暗，但如今的感覺卻很舒服，很輕鬆。
心臟還在以超過平時的速度狂跳，但這種感覺卻逐漸由痛變得亢奮，他還突然覺得黃毛丫頭美的像幅畫。
這……一定是幻覺！
但這樣的“幻覺”，卻讓他又平白無故的對她萌生了一種更奇怪的想法。
“過來。”他突然開口。
差一點就要拽到豬尾巴的少女回過頭，馬上便愣了一下。
她看到貌美的哥哥，冷著一張臉在流眼淚。
是風吹的太大，刺激到他的眼睛了嗎？
“怎麼了？”她說，“我還沒拽到尾巴。”
商無恙瞧著她表情豐富的臉，腦袋朝後一仰，睨著她的同時，伸出手扣住了她的小臉，把她的嘴巴捏的嘟了起來。
蘇暮煙懵裡懵懂，嘴唇下意識抿了抿。
隨著她的動作，商無恙又滾了下喉結。
唇形很好看，唇色像櫻桃。
讓他產生了一種，想像吃糖一樣吃好久的衝動。
但他沒有滿足自己。
隨後他鬆開了她，別開頭看著周圍的風景。
此間的心情讓他想笑，感覺身體的血液都變得更熱了。
他不敢再去滿足自己一個又一個亂七八糟的想法，怕破壞掉自己這種突然冒出的奇怪的愉悅感。
只是，他的眼淚還在順著眼尾往下落，滴溼了他灰色的老頭背心。
他沒有一點激動的表情，但卻在流淚的樣子太奇怪了。
蘇暮煙繼續回到他身邊坐下，“哥哥你眼睛怎麼回事？風太大的緣故嗎？”
“不知道。”
“……”
少女尋思這麼熱的天他手卻很涼，便說道：“迎風流淚可能是因為冷，你會不會快感冒了，我今晚給你做好吃的湯，你一定要吃兩大碗。”
少年又回頭看她，“想我吃兩大碗？”
蘇暮煙很認真地點頭。
“那你一口一口的餵我。”
“……”
雖有些無語，但少女把畫袋整理一下，也坐在他身邊後，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託著腮，歪著小腦袋痴痴瞧著他。
半晌後。
“哥哥是美人。”她突然說。
夜幕之下，膚白髮黑、眉目如畫的少年神色淡漠的流眼淚。
眼周與臉頰的晶瑩折射周圍路燈的光線，讓那張絕美的臉上多了一層朦朧的光影，真的美。
他問：“這就是你追我的理由？”
“之一吧。”她老實回答。
商無恙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外表，他抬起了手，然後兩隻食指扒著下眼皮，兩隻小拇指勾起嘴角，面對她做了個鬼臉，“不好看了。”
“哼哼——”
周圍的一位二師兄叫喚了兩聲，但眼前的姑娘卻頓住了表情。
那張總是活潑帶笑的臉突然如靜止一般，有了一種溫婉乖巧的感覺。
他一頓，收回手，瞧著她突然不對勁的表情。
數秒後。
她突然把小嘴緊抿，臉頰鼓起來，上翹的眼睛也變得月彎彎，她用這副不知是激動還是害羞的神色看了他一會兒，把頭埋在了膝蓋上。
少年卻皺起了眉，伸手撈住了她的衣領：“你想什麼壞點子呢？”
“沒有。”少女的聲音也正經了很多，“太害羞了。”
“你害羞什麼？”
“你突然那麼可愛，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愛？
他想了想，挑著眉得意的笑了一聲，“老子早就和朋友這麼玩了，瞧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話畢，他伸手拽了拽眼前的豬尾巴，豬頓時跳了起來，連帶著別的豬都在大網子下掙扎，車劇烈的晃動。
蘇暮煙抬起了頭：“朋友？女生嗎？什麼時候？”
“不知道男女，三歲的時候。”
蘇暮煙更吃驚了，“三歲時候的朋友！那時候的事情，哥哥都記得？”
商無恙看著遠處逐漸出現的莊稼地，“我的記憶超於常人，笨蛋不會理解的。”
蘇暮煙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
他記得三歲時候和朋友的事情，但到了現在，他都不知道朋友是男生還是女生嗎？
“那你怎麼會不知道朋友是男生女生呢？”
少年的喉結滾動了下，風輕雲淡地道：“他們全是光頭，誰知道是男是女，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
蘇暮煙覺得哥哥此時的行為和說話方式也和三歲小孩兒一樣，她剛想發笑，卻突然細思極恐。
不論是他讓她拽豬尾巴，還是扮鬼臉，甚至就是平日裡與考古隊、商臺村村民接觸的方式都很奇怪。
有時感覺他老練的就像個老頭子，但很多行為也是實在是幼稚過頭了。
這種感覺就像孫悟空剛入世那樣，天性聰明，照著別人一學就會，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
這樣的行為暴露的是他對社交的匱乏，或者都沒有社交。
如此，他平日與旁人的相處都等同於現學現賣，做些惡作劇的時候，才會暴露他的本性。
難道……
他的真實社交，只停留在三歲？
所以他下意識想到的可以掐科打諢的事情，是他三歲時候的事情。
可是一個人經歷了什麼，才會出現如此誇張又可怕的情況呢？
良久後，她輕聲道：“無恙哥哥，你讀書時期，沒有過好朋友嗎？”
“我沒上過學。”他應的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