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桓看看空了的手,垮了臉:“你特麼幼稚不幼稚?”
商無恙抬著下巴,煙霧在眼前朦朧,“你想知道,拿你知道的來換。”
蘇桓皺眉,“你想知道什麼?”
商無恙轉頭看了一眼還在臺上表演的閃閃,“蘇蘇的失憶症,是不是你弄的?”
“她當年生下閃閃之後,我的家族並沒虐待她,在給她精心養身體……當然,我並不信任我的祖父,這件事是司琛告訴的我。”
“也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心無旁騖的照顧我們的女兒,可是……她突然就失蹤了。”
說到這裡,商無恙轉過頭看向了蘇桓,而那個男人卻波瀾不驚,面容極度平靜的望著閃閃。
“蘇桓,我到了金城調查過她的體檢報告,強制分娩那種異常傷身的事情,沒給她的身體造成根本性的傷害,她失蹤後,一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度過了女性分娩之後,必須要修養的42天。”
聞言,蘇桓彎起唇淡淡地笑了,“商無恙,我問你,如果你和煙煙的孩子那個時候沒了,你還會出現嗎?”
商無恙垂眸,在一旁的垃圾箱上點了點菸灰,沒有說話。
沉默,那就是不敢肯定。
“商無恙,我從未想過你竟然還會出現。”
“有些事情我不會告訴你。”蘇桓回眸凝視著他,“那是我和煙煙的約定……”
“就像你知道我對她的感情,但你不會願意看到她和我在一起,我也一樣。”
“不撞到南牆上,我不想回頭。”
商無恙還是沉默著。
他和蘇暮煙的聊天記錄上還有蘇暮煙對他講述的那個,關於她夢見胎兒的噩夢。
如果當初親歷生女的她,知道閃閃生下來是活著的,那麼……她之前的夢境,很有可能就是他西摩家為了斷掉她的念想,隨便找了一個死胎來嚇唬她。
如果那些人真殘忍的把死胎扔在了馬桶,以這樣泯滅人性的方式來刺激剛為人母的她,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了。
她當初那麼盼望著孩子的出世。
她說,無恙哥哥,我們寶寶會在一個秋季出生,那是我爸爸過世的季節,等寶寶出生後,咱們一起去看他,告訴他不用擔心我啦,我已經是個大人了,也會像他曾經撫養我一樣,會撫養我們的孩子長大。
她又說,無恙哥哥,我們都懂得沒有父母的苦,你說我們會不會成為最好的爸爸媽媽?
自相識後,她在他面前說的每一句清晰的話,都深深的鐫刻在了他的心底,記得彌足清晰。
也是因為記得太清晰,曾經的甜或者苦,到後來都成了如煉獄的折磨。
折磨,把他的恨、妒、懼全部消磨殆盡,成了如今的,等同於脫胎換骨的他。
在兩人之間陷入沉寂時,閃閃表演完了,贏來了一陣熱鬧的掌聲。
緊接著,主持人播報:“接下來,有請星璨媽媽……”
一聽這個,商無恙連忙掐滅煙,一步到了蘇桓身側,又一把把他攏在懷裡,另一隻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不準看我老婆!”
“老子就要看!”
蘇桓氣急敗壞的反抗,這麼一來二去,兩個高大的男人,像小學生玩摔跤誰也不想屁股著地似的扭打在了一起。
幼稚的要死。
蘇暮煙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要表演的節目,便開始了。
縱然她戴著面具,但窈窕的身材和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還是讓她如光芒萬丈一般。
葉菱給她編的舞蹈雖然簡單,但跳下來觀感很好看,好多人拿出手機錄了影片,閃閃還沒下臺,她在後臺看到了那樣奪目的蘇暮煙卻在悄悄的數節拍,很怕跳錯動作。
閃閃捂著嘴笑了,覺得媽媽有點可愛。
蘇暮煙的舞蹈並不長,就兩分鐘多一點。
她練習的時候覺得很煎熬,而真正上臺表演了,時間彷彿眨眼之間便過去了。
她和閃閃一同下臺回到位置剛坐下,就過來一個學生爸爸對她道,“星璨媽媽,我剛才上廁所,看見你家先生和一個男人在外面好像起衝突了。”
蘇暮煙又站起了身,心瞬間被吊了起來,“您看見是什麼男人了嗎?”
她很怕是顧安敘知道了她的下落,找到這裡來了。
那位家長道:“長的挺不錯,穿的也很好,很商務。”
蘇暮煙心裡有了懼色。
這十有八九是顧安敘。
她一面覺得商無恙應該能處理好顧安敘,但又一想,自己和顧安敘的事並不算真正的面對面說開,自己遲早得面對他,況且眼下這麼多人在,料想顧安敘也不敢做什麼大動作。
如此她對閃閃道:“媽媽出去看看……”
然後她謝過那位家長,朝門外走去了。
此時兩個男人還誰也不放誰,但也全部都被對方氣的上了頭!
商無恙:“臥槽,這特麼是蘇蘇給老子選的毛衣,你給老子扯皺了領口!”
蘇桓:“老子晚上還要開一個國際會議,你把老子領帶也扯皺了!”
商無恙:“誰讓你特麼的要看我老婆!”
蘇桓:“她做你老婆一時,做不了一世,只要老子上點心,你總有一天變前夫!”
越這樣互懟,兩人扭打的越狠,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跳了!
以前蘇桓不是商無恙的對手,但四五年未見,蘇桓的戰鬥力明顯比以前強了很多,不難發現他這些年憋著的很多情緒,還是在用暴力發洩。
就在商無恙要把蘇桓摔在地上時,蘇桓看見了逐步走近的蘇暮煙。
那一刻,他不再和商無恙爭執,對他開始瘋狂地推搡:“臥槽放手,煙煙出來了!”
商無恙幾乎慣性一般的放了手,但下一秒就察覺出不對。
蘇桓竟然躲蘇暮煙,一定有鬼!
不過蘇桓沒給他把他抓回來的機會,他身姿敏捷的迅速一躲,朝男衛生間大步而去。
蘇暮煙出來,就瞧見商無恙微微喘息,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
她剛才走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那人的輪廓,和顧安敘的身型不一樣,而且他好像是發現了她過來才離開的,那就更不可能是顧安敘了。
如此她鬆了口氣,只是好奇道:“我聽別人說,看到你和人在外面起衝突了,是誰啊?”
商無恙整了整上衣,衝她彎唇:“朋友來找我而已,不是衝突,是玩兒。”
蘇暮煙先是一愣,噗嗤笑了。
兩個大男人見了面竟然扭在一起玩,和小孩子似的。
商無恙伸手牽住了她的手,“我們回去吧。”
“人家不是找你有事兒嗎,”蘇暮煙很懂事地說道,“距離晚會結束還有一段時間,有我看著閃閃,你可以去忙的。”
“不用。”商無恙知道蘇桓沒有走遠,“我經常把我的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蘇暮煙笑的更歡:“你們關係一定很好吧!”
商無恙:“……”
說著話,兩人走進了門內,正好看到閃閃和子瑤手牽手跑了出來。
看到他們閃閃馬上打了報告:“我和子瑤上衛生間!”
蘇暮煙站住了腳步,下意識想等閃閃。
商無恙把她攏在懷裡,“不怕,外面有我的人。”
蘇暮煙正要回頭,突然聞到商無恙身上沾染了另一種香氣。
一定來自那個男人。
而這個味道,是一種帶著陽光感的木質紫蘇味,很甜。
那種香氣讓她的心瞬間不由自主的亂了幾分,她總覺得,自己以前聞過很久。
不對。
如果只是商無恙的朋友,為什麼在她出現時要躲呢,明明不能輕易見上流圈層的人是她才對,不是旁人。
思及此時,她悄然回過了頭。
她額頭剛過商無恙的肩膀處,從商無恙的背後並不能發現她有回頭,但是她卻能看到那裡的所有。
不曾想那一看,便看見蘇桓又回來,靜靜站在了他原來站立的地方。
一道從舞臺射向四周的光投向了門口,從男人的臉上一閃而過。
那一刻,蘇暮煙的眸光震動,心跳亂的令她招架不住。
她看清了他的唇和下巴,與之前做的夢裡的少年一模一樣!
她連忙回過了頭,緊緊攥起雙手,試圖讓自己平靜。
她年少時那般親密的少年,以正常邏輯來看,只能是她的初戀物件了!
那她懷孕打胎的事兒,也是與他發生的吧!
顧安敘的事兒還沒處理好,初戀物件竟然也來了,更要命的是,商無恙和他竟然認識!
猛然間,她想起商無恙是知道她的過去的,她想從他口中瞭解自己,但他並沒說,而是要她滿足他三個願望才告訴她。
如今想想,會不會是商無恙知道她被那個男人狠狠傷害過,才想了那樣的理由,阻止她瞭解自己的過去呢。
而他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
算了。
她輕輕晃了晃頭,讓自己不要再想了。
管他為了什麼,她只需要明白,自己現在喜歡的男人是商無恙,丈夫是商無恙,也必須珍惜商無恙!
一個瞭解她過去的男人,還能如此愛惜她,當真是她人生裡遇到的最大的幸事。
商無恙和蘇暮煙回去坐下後沒過了多久,閃閃和子瑤就從女衛生間跑了出來。
然後與還沒離開的蘇桓打了照面。
今日的蘇桓髮型利落,內穿正式的青藍色襯衫,外穿素雅的黑色商務西裝,長身玉立的模樣俊逸又清雋,很是惹眼。
愛看好看的人事物是人之天性,一時,看到帥叔叔的兩個小朋友都抿起了小嘴,有點小害羞。
而閃閃還發現,這帥叔叔在認真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