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墨晟淵坦白過往
白凝眼皮劇烈一跳。
他還沒說,可她卻提前預感到了。
這四年,他過得似乎也並不容易。
墨晟淵將人從另一側拉到身前,浴缸前放著個小板凳,他將人按坐在上面。
白凝從未看過他現在這般的眼神。
卸下平日裡的嚴肅,也沒有陰晴不定的暴怒,平和得像一灘水。
“爸跟你出事後,白家幾位叔伯,連同外人想要獨佔公司。”
“我當時想著,如果其中一人出來主持大局穩住公司,是最好的辦法,可他們沒腦子,跟外人勾連不亞於將白氏拱手讓人,我不想看著爸幾十年的心血毀之一,便以繼承人的身份,第一時間接手了公司。”
“他們自然不服,配合外人跟我作對,盜取公司機密,燒燬歷年賬本,攪黃很多合作。”
他握著她的手,貼在臉頰上,一雙眼晃動著浴缸發射出的波光。
“我腹背受敵,被檢察院帶走問問訊了一個月,最後是奶奶把我保釋出來,我那時候沒辦法,只能跟墨家低頭。”
白凝瞳孔劇烈收縮。
他是為了白氏……才跟墨家冰釋前嫌的?
墨晟淵看到她眼底浮現的震驚,淡淡笑著,“後來墨家插手後,外人無法在公司層面干涉壓制我,就開始玩陰的。”
白凝瞬間猜測到了他後背傷痕的由來。
“我的傷就是那些人做的,下班時被人捅了一刀,幸虧何楓阻攔及時,否則那一刀,會扎穿胸腔,之後醫院躺了一週便被迫出院,白氏剛稍稍安穩一些,不能沒有主事的人。”
白凝感覺掌心貼合他面板的位置,湧起一股灼燙。
她急著往外抽手,卻被他壓得更緊。
他近距離盯著她的表情,自然沒錯過那一抹不知所措的慌亂。
他還沒賣慘,只是說了事實,她就已經心軟了嗎?
“阿凝……”
白凝心底累積的陰鬱,被他這一聲喚得鬆動。
“知知是個意外,我從不喜歡別的女人,當我得知一夜之錯有了孩子後,我不敢去看你,我怕看到你失望的眼神,我也從沒有讓人在裡面欺負你,指使那些人的背後之人我在查。”
“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他用一種近乎懇求的眼神看著她。
白凝錯開他的視線,心像是被貓爪子撓亂的一團線籠罩著。
如果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初接公司,群狼環伺,壓力備至。
被關到檢察院後接著受傷入院。
站在他的角度,他過得的確辛苦。
可……
可她又做錯了什麼?
被汙衊得來四年牢獄生活,沒了健全的身體,沒了曾經的家人……
她看著他的臉,好似回到了他小時候生病時脆弱的模樣。
白凝眨了眨眼,用力將手抽出來,“水涼了,起來吧。”
墨晟淵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喉嚨一梗。
浴室內那層朦朧的氣息,被她打散。
墨晟淵拉住她要離開的腳步。
白凝回身看他,眉宇輕擰,“沒說完嗎?”
他胸腔裡溢位低笑,連帶著平靜的水面也撩起波紋。
“我還沒洗頭髮。”
白凝眼皮抽動。
“你給我洗頭髮。”
白凝剛要拒絕,他繼續磨她,“我的手,還不能沾水。”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包裹著紗布的三根手指上。
那日他毫不猶豫,用錘子敲向手指。
她不知道這種疼,和被鋼針扎透,哪一個更疼。
也不知道他傷到了哪種程度。
只是一想起那個畫面時,心口會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痠痛。
她取下旁邊的花灑,撥開開關對著他的後腦勺衝,“閉眼睛。”
墨晟淵就像吃到了蜜糖似的,坐直身體,閉上眼睛。
溫暖的水流沖刷頭皮,女人柔軟的指腹帶著恰到適中的力度,在頭上摩擦。
洗髮水的香味,瀰漫在彼此呼吸間,讓他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而旁邊的白凝,則是心不在焉地做著這些事。
將頭髮沖洗乾淨後,她拿了毛巾放在他頭上,低聲說,“好了。”
墨晟淵用完好的那隻手揉腦袋,藉著毛巾晃動的縫隙看她。
“阿凝……”
他話還沒說完,白凝已經先一步轉身,迅速離開了浴室。
房門關上時,墨晟淵眼底還殘留著她略顯慌亂的背影。
他閉了閉眼,心說。
她或許有一刻,是心疼他的吧?
想至此,他又覺得很可笑。
他竟然有奢求一個女人的憐憫的一天。
但不得不說,看到她不再似從前那樣牴觸,他覺得放低姿態賣慘,也挺好的。
他從浴室出來時,白凝已經面朝視窗的方向躺下了。
他身上帶著些水汽,將鬆鬆垮垮的浴巾收緊些往床邊走。
“阿凝?”
白凝細眉皺了皺,沒出聲裝睡。
“我的手要塗藥,沒法系繃帶。”
白凝呼吸一頓,慢半拍睜開眼睛。
她坐起身,盯著他遞來的藥膏,略顯不耐的聲音反問,“之前不是你自己弄?”
“之前都是知知幫我換藥,現在她睡了。”
白凝,“……”
她認命一般接過藥膏和紗布,“坐過來。”
他立刻將被子掀到一邊,坐在了她跟前。
白凝看著他的寬鬆的浴袍,盤腿一座,兩條大床腿就那麼直白地撞進眼底。
她抿了抿唇,不自在地挪開眼神,“你怎麼不換睡衣。”
墨晟淵從善如流地回答,“換完藥就換衣服。”
她低著頭,露出白玉似的一截脖頸,認真細緻地剝開洇溼的紗布。
原本修長漂亮的手指,此刻佈滿青紫交錯的疤痕。
甲床變了形,手指甲也脫落了。
白凝忽然想到自己當年受傷的情形,她下意識脫口問了句,“疼嗎?”
墨晟淵瞧著她低垂的眉眼,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低低嗯了一聲。
白凝皺著眉,連同塗藥的動作也停下來,“很疼?”
墨晟淵對上她的眼睛,回過神來,“不疼。”
“那你嗯什麼?”她反問,手上的動作繼續。
墨晟淵薄唇上揚,看著她重新裹好紗布。
“你沒做修復手術嗎。”她在紗布尾端打了個結。
墨晟淵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沒做。”
“想跟你一樣,湊個情侶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