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搞的……”

剛醒過來就匆匆跑到管制室的戈爾德魯夫,被這個訊息驚得最後一點睡意也飛了。

韋伯淡定地抽著雪茄。立香觀察著他的眼神,明白這淡定裡也有不少的疑慮。

曹嵩,這個幾乎可以說是徐州之戰導火索的人物,在剛到根源地的迦勒底眼中被淡化了。也難怪,畢竟最近的事實在太多。

片刻,韋伯問道。

“大人,張將軍何在?”

陶謙嘆氣。

“不知何處,已差人去請,卻不在家中。”

原來如此。說起來歷史上,曹嵩就被認為是死於張闓之手。至於是張闓見財起意還是陶謙指使,就眾說紛紜了。

以這幾日韋伯對陶謙的感覺,這位徐州牧雖然不懼戰爭,但也不可能因為來了幾個方士,就敢殺曹嵩向曹操宣戰。這麼幹完全沒有迴旋餘地。

所以這隻能是張闓的獨斷專行,但也不像是他親自動手。曹嵩這等人物,家中防範肯定周到。應該僱了手段高超的刺客,或者買通了下人。

真行啊,惹出這麼大亂子。可見那天被修瑪打暈,給這位將軍帶去了不小的陰影。但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幹出這種事啊。

行吧,既然出了事,還是得想對策。陶謙請迦勒底來,就是要做戰爭的準備。

幾人在府裡商量了一個小時,最後陶謙請修瑪作為客將參戰,但修瑪只聽韋伯和立香的命令。又請韋伯當軍師,負責操練和指揮。臧霸孫觀也要服從。二人雖然有些不服,但大戰在即,也不得不從。

午飯過後全體集合,前往彭城,準備應敵。商定完畢,陶謙臧霸孫觀各忙各的去了,迦勒底也返回館驛。

路上。立香聽韋伯說了件讓他有些心驚肉跳的事。

“曹軍恐怕十日之內就能打到彭城。”

戈爾德魯夫連忙問道。

“什麼意思?琅琊距離洛陽有千里之遙,算上報信和調動軍隊的時間,怎麼也有十天以上的時間啊。難道說曹操不在洛陽,而是其他距離比較近的地方?”

“也有那種可能,但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也是我剛才想到的。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大家都是一愣。立香問道。

“奇怪什麼?”

“咱們剛出現在根源地第二天,夏侯兄弟就來了。”韋伯說,“藤丸,你認為他們從哪裡來?”

“那肯定是附近什麼地方唄。”戈爾德魯夫搶著說。

“我最初也這麼想。下邳是徐州差不多中心的位置,四周全是陶謙的地盤。古代騎馬一天正常是一百多里,加上曹嵩在琅琊,夏侯兄弟只可能在琅琊安身。但是出了這麼大事,他們卻沒有第一時間跑到下邳問罪。你們覺得是什麼原因?”

不知道是韋伯說得太快,還是這中間的思路有些跳躍,沒人接他的話,連達·芬奇都沒有反應。

韋伯繼續說道。

“這意味著有兩種可能。第一,夏侯兄弟並不來自琅琊,而是徐州之外的某個地方,僅僅一天就來到下邳,與陶謙見過面就回去了。第二,夏侯兄弟在琅琊,發現出事就馬上回報曹操。如果曹操是從者,提前知道曹嵩會死也並不奇怪。”

軍師摘下眼鏡,不知是疲倦還是煩惱。

“也就是說,曹操要麼擁有能短時間長距離移動的手段,要麼已經在徐州邊界的某個地方屯了兵。以那位奸雄的能力,恐怕二者都有吧?”

所有人又是一愣,戈爾德魯夫的眉頭擰成了麻繩。

“短時間內長距離移動的手段?在這東漢末年?”

“有可能啊。”達·芬奇說,“如果有擅長遠距離移動的Rider,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到。昨天的呂布就是Rider,他的赤兔馬要是全力奔跑,估計能跟高速公路的汽車一樣快。”

“而且這裡不是純粹的東漢末年啊所長,”刑部姬也提醒道,“有幾個會花活的從者不是很正常嗎?”

啊,對,說得對。

這兩天戈爾德魯夫把東漢末年這個概念刻得有些深,忘了從者的存在。也就是說,接下來出現任何降維打擊之類的東西都不奇怪。

但韋伯已經弄清了陶謙的實力,是完完全全的古代軍隊水平,而且很一般。

或許這將是一場長矛對大炮的戰爭。

與府衙緊張的空氣不同,今天的城裡依舊是一片和平。

高聲叫賣的人,行色匆匆的人,悠哉悠哉的人,談天說地的人。

完全看不到即將到來的戰爭陰雲。

早飯後,守夜的修庵睡覺去了,迦勒底在府衙與陶謙商量事情。燕兒一時無事可做,便去了集市。

也不是想買什麼東西,只是想見個兩天沒見到的人。

“麵人!麵人!”

出現了,阿星和阿柒,還有他們的小推車。

燕兒滿心歡喜,朝他們跑過去。那快活的表情老遠就被阿柒看見,就像迎面而來的春風。

他笑著用胳膊肘頂了頂阿星。

“看呀,你的好妹妹來找你了。”

“我知道。”阿星似乎心不在焉。

“那還不快去?放心,我一個人能應付得來。”

“又不是什麼大事。”

阿星叨咕著走出推車後面,迎著燕兒去了。

“麻煩你啦。”

他笑著說。燕兒連忙遞上一件布衣。

這是阿星的衣服,幾天前破了個角。他是不在意,卻被燕兒看見,說什麼都要縫起來。

這點活也就是一天的事,恰好迦勒底來了,所以耽擱了兩天。燕兒又是個認真的女孩,不允許自己幹得隨便。

“如何?”

女孩扭捏地搓著手。阿星提起衣服好好看了看。

“手藝很好啊。”

“嗯!”

這麼一句讚美,便足以讓燕兒開心一天。

不要誤會,她與阿星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得了的故事。什麼女孩遭到無賴糾纏,英雄拔刀相助,又或是女孩生活困苦,得到恩人救濟之類的劇情,通通沒有。

燕兒只是在進入陶謙府上幾天後,到集市買東西時碰巧見到了阿星。然後……然後就看上眼了唄。

俗套?也許吧。總之兩人就是這麼認識的。

只要能空出時間,燕兒基本就會去集市上找阿星。最初只是遠遠看著,再後來是混進買麵人的孩子中間。再後來,只是為了見面說話。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麼沒道理。阿星可能不懂,但是阿柒懂。他有事沒事就攛掇阿星接受。當然他也知道,阿星很難那麼做。

從者不過是這世界的過客,只能許給別人無法遵守的承諾。這承諾越是鄭重,破滅後帶來的痛苦就越深。

不過嘛,隨便聊幾句還是沒問題的。兩人就說了說最近遇到的事。

“知道嗎?朝廷快要發兵徐州了。”

阿星的話讓燕兒臉上掛了一絲愁意。

“大家不是早就這麼說了嗎?”

“之前都是傳聞,這次是真的。”

“真的?阿星哥你怎麼知道?”

“前陣子有幾個從洛陽來的人,說起這些,我偶然聽到。”

“那,這……”

女孩的樣子就像耷拉的花朵。

“……這城裡,不會有事吧?”

阿星嘆氣道。

“難說,那曹丞相的名聲可不怎麼好。據說他破袁紹奪冀州時,殘害過百姓。因為那些百姓受袁家之恩,拼死反抗。”

“那我只要順從就好了嘛。”

“未必啊。這次曹操發兵似乎是帶著私仇來的,恐怕會幹出更惡劣的事,甚至是屠城啊。”

這個詞可給燕兒嚇到了。

“屠,屠城?”

“只是有這個可能而已。感覺不妙你就逃走吧。”

阿星想拍拍燕兒的頭安慰她,不想燕兒忽然抬頭撞開了他的手。

“那阿星哥,你和阿柒哥怎麼辦?”

她的問話讓阿星有了大約一秒的錯愕,旋即笑道。

“我們兩個男人,還不是說跑就跑?不用擔心我們,照顧好修庵和你自己。”

“嗯。”

又寬慰了燕兒幾句,阿星看著女孩走遠,才回到小推車那裡。

“怎麼了?”

然後他看到阿柒注視著燕兒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說阿星,你沒考慮過帶燕兒一起走嗎?”

“沒有。”

“那她有點可憐啊。”

“她可是和弟弟從益州逃出來的,無非是再逃一次罷了。就算是咱們兩個,帶上她也沒法走得快。”

“啊,是,我知道。”

阿柒想到了什麼,猶豫片刻,說道。

“那個,阿星,我想去彭城看看。”

阿星抬了抬頭。

“幹什麼?”

“你說過,曹操如果發兵,第一個打的肯定是彭城。”

“所以你打算加入陶謙軍抵抗曹操嗎?”

“倒也不是。怎麼說呢。”

阿柒好好想了想,面色有點沉。

“畢竟是咱們搞刺殺引來的戰爭,就當是見證吧。我一個人也顛覆不了什麼,但至少想見證這件事的結果。”

阿星笑了笑,好兄弟的想法還是那麼讓人難以理解。

你看他的用詞,明明是阿星獨自化妝成曹府下人,殺了曹嵩,阿柒卻說得好像他也有責任似的。

虧他還自稱刺客。阿星可沒見過這種帶“售後”的刺客。

但也沒有阻攔阿柒的理由。

“隨你吧。”

再說呂布。天子決定攻打徐州的這天下午,他慢悠悠地回到洛陽城。

以赤兔馬的腳力,加上呂布Rider的身份,一日千里不是問題。但呂布心煩意亂,走走停停。

等到了城內,回了館驛,又聽東方不敗說了件更鬧心的事。

“什麼?回不去!?”

院子裡,呂布氣到肩膀起伏,猶如隨時爆發的火山。

東方不敗正在舒展拳腳,演練招式。即使成了從者,他也堅持天天習武。

“是啊。御主不曾告訴你嗎?還是說你忘記了?”

“到底怎麼回事?快說!”

“這根源地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若是御主那邊不接受傳送的話,光憑你我無法離開這個地方。”

唰——

打出有力的一拳,東方不敗收起架勢。

“所以,你就得跟老夫多待一段時間啦。”

“可惡啊——!!”

呂布這聲咆哮,讓身體迸發了一陣黑紅的鬥氣,把院裡那些小樹震得葉子亂飛,樹枝亂顫。

厄斯托拉那個混蛋,等回去了,說什麼也要用方天戟在他腦袋上開個花。

“好啦好啦,不要那麼暴躁嘛。”

東方不敗還是笑吟吟的。等呂布吼得差不多,氣也撒得差不多了,便說道。

“多想也無濟於事,還是安下心來。曹丞相說,天子決心發兵徐州,就用囤駐在小沛的兵馬。明日丞相就和眾將前往小沛。奉先,你也同去如何?”

剛消停下來的呂布再次瞪起眼睛。

“你讓我去幫曹操嗎!?”

“先不要激動,聽老夫說嘛。你在下邳遇到了迦勒底,那曹丞相此行肯定是奔著除掉迦勒底去的。迦勒底的目標是摧毀根源地,你我又離不開這裡。若是讓他們得逞,咱們可就要掛了啊。”

呂布不屑地“哼”了一聲。

“那又如何?本就是死過一次的命。何況那迦勒底孱弱不堪,哪用得著我親自動手?”

“此言差矣。”

東方不敗輕輕搖頭,揹著手踱步道。

“奉先吶,你也是生前留下過遺憾的,難道不想在這第二人生為自己填補遺憾嗎?而且你還是從者之身,比生前更加自由啊。”

“若說有什麼遺憾,”呂布狠狠握著拳,“那便是沒能取下曹操的人頭!。”

“哈哈哈,老夫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大可再等等,先取迦勒底的人頭不遲。可不要小看他們。能從四個幻想地殺出來,一定有過人之處。”

“看來你以前在陰溝裡翻過船啊。”

“頑強到底的人有多麼可怕,老夫還是領教過的。”

“哼,無聊。”

雖然是這樣說,呂布的心氣其實好了些。丟下東方不敗,大搖大擺走出院子。

也是,既然走不了,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吧。

找點“有趣”的事情。

又是六七天過去。這日上午,彭城西門城樓。

城牆上,守城的將士們全副武裝,嚴陣以待。地上擺著許多用於守城的工具。

陶謙和韋伯正在城牆上眺望遠處,修瑪默默地準備著武器,立香則躲在城樓裡。臧霸和孫觀不在這裡,韋伯對他們另有安排。城內外有兩萬精兵,已經按韋伯的命令部署完畢。

能做的的都做了。軍師習慣性地抽個雪茄定神。

哨騎探報,曹軍五萬,來自小沛方向。距離彭城還有三十里路程。一般行軍的話,下午差不多就到了。

這一戰,迦勒底不會全力以赴,只是試探曹軍虛實而已。可能的話,韋伯都不打算讓修瑪出場,只靠他的指揮來撐過去。

畢竟曹軍才五萬人。

韋伯最初聽到哨騎報告時還以為弄錯了。古代偵察的三萬人十萬人之類都是目測,根據規模算個大概。但也不會差好幾萬人。

有點奇怪。

在古代,攻城方通常要準備守城方至少五倍的兵力,所以基本沒有低於十萬人攻城的。莫非這五萬人有什麼說道?

又或者曹操也在試探?有可能。

那樣的話,這一戰就大有勝算。要贏下來,給兵士們增加信心。

堅定這個想法,韋伯靜靜等待戰爭打響的那一刻。

這個時間發生在午後,迦勒底時間差不多是1點30分。

“曹軍來了!”

兵士們高呼著,在城牆上列成人牆。韋伯和陶謙躲在後面。修瑪則與兵士們一起站在前面,開啟手環影像,讓管制室也能看清戰場。

遠處,黃沙四散,旌旗飛舞。馬蹄聲順著大地爬上城牆,即使在城樓裡立香也能聽到。而且越來越響。

這實實在在的壓迫感讓他捏了下心臟。同時也很想露頭看看,打頭陣的有哪些將軍。

但當這支大軍開到城下時,城牆上的人們都吃驚了。

軍陣分開,緩緩走出數騎。其中一人沒有披掛,卻走在最前面。

高呼。

“我乃大漢丞相曹操!讓陶謙出來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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