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跟天災從者玩命的時候,洛丹倫基地指揮所裡,吉安娜正向阿爾薩斯痛陳霜之哀傷有多危險。刑部姬的話她一字不差地原樣複述,還強調了很多遍。

連烏瑟爾也跟著勸,認為應該停止搜尋霜之哀傷。

但王子聽不進去。扶著桌子的手壓著一張紙,是大約20分鐘前穆拉丁送來的地圖,說是已經大致鎖定了霜之哀傷的位置。

這才是阿爾薩斯想聽的東西。

“侵蝕思想?那不是正好嗎?讓巫妖王好好領教一下我的憤怒!我行事的核心是國家和人民,只要我還走在這條路上,區區詛咒別想控制我!”

他這樣斬釘截鐵地回答了吉安娜和烏瑟爾的擔憂。烏瑟爾抓了兩下頭髮,那頭髮就和他的眉頭一樣擰成了卷。

“我說阿爾薩斯,且不提你現在的意志是否堅定,又是否偏離了初心。明知霜之哀傷是巫妖王的武器你還要去?這一去除了損兵折將還能有什麼收穫?你這頭也太鐵了吧?”

“不,這反而是個機會。”

“機會?”

烏瑟爾和吉安娜詫異的目光,都落在阿爾薩斯自信滿滿的臉上。

王子揮著拳頭。

“巫妖王把自己的武器放在那裡當陷阱,說明他對這陷阱十分有信心。如果我們能將其破除,搶走武器,對他而言不就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嗎?”

“你這……”

這怎麼說呢。阿爾薩斯的話,在戰爭中確有幾分道理。若能巧妙利用敵人設下的陷阱,便能使其成為反噬主人的武器。而且這武器的威力和陷阱的強度呈現出明顯的正比。

只不過,這些道理僅限於一般的戰爭。如果其中加入了魔法的要素,就不能按常理思考。

烏瑟爾不太懂魔法理論。但在兩次戰爭中,他親身體會過獸人術士五花八門的法術,印象深刻。

特別是詛咒,這是術士的特長。他們研發詛咒的能力,即使是肯瑞託最優秀的咒術師也自嘆不如。

而巫妖王耐奧祖曾是獸人薩滿,在暗影議會有一席之地,是古爾丹的老師。

他要是為霜之哀傷施加了詛咒,比如干擾意志,動搖信念,侵蝕思想什麼的,你無法想象會有多麼強大。

顯然阿爾薩斯沒想這麼多。他更相信這是個削弱巫妖王的機會。

“你們也一起來,吉安娜,烏瑟爾。憑吉安娜的能力,加上聖光的力量,就算有詛咒和機關,咱們也能應對。”

烏瑟爾還是搖頭。

“就是這份盲目的自信才容易出問題,阿爾薩斯。你知道,迦勒底迄今為止總能提供準確的情報,那麼關於霜之哀傷的情報肯定也是準的。”

不提還好。一聽到那個名字,阿爾薩斯這對抗心說來就來。

他正視著烏瑟爾。

“當初迦勒底剛來的時候,你還對他們百般懷疑。這會兒倒是很信任啊。”

“因為他們用行動證明了立場,不要岔開話題阿爾薩斯。我想即使是現在你也清楚,迦勒底的情報準確度有多高。就連這次登陸能如此順利,也是託迦勒底的福吧?”

“就是啊阿爾薩斯,”吉安娜看王子的表情有些緩和,趕忙說,“聽人勸吃飽飯呀。”

連著被人這麼說,阿爾薩斯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的確,登陸地點是在刑部姬提供的諾森德地形圖基礎上確定的,而且這張圖的一部分也得到了穆拉丁的證實。

明明是異世界的來客,明明都是第一次去諾森德,他們卻對這裡瞭如指掌。

雖然不爽,但阿爾薩斯不得不承認,那天先知說的話不是胡言亂語。

王子來回踱步,想了又想。

開口道。

“好吧,你們說的有些道理,但我也不認為我的決定欠考慮。所以作為最高統帥,我還是要去。”

在烏瑟爾和吉安娜說話前,阿爾薩斯擺擺手。

“如果確實很危險,那就作罷。”

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烏瑟爾沒什麼要說的了。

畢竟阿爾薩斯的決定也有合理之處。而且只是看看的話,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意見統一了,阿爾薩斯便開始做第二天出發的準備。

矮人們推測霜之哀傷的位置在諾森德東北,一座崎嶇的大山裡。考慮到路程比較遠,阿爾薩斯決定只帶吉安娜,烏瑟爾,以及十幾士兵輕裝前往。

他離開的期間,天災軍團可能來襲擊。吉安娜也做好了隨時傳送回基地的準備。

至於怎麼去,天這麼冷,馬很難長途跋涉。於是穆拉丁調給阿爾薩斯兩臺輕型攻城坦克,一種由蒸汽和電力混合驅動的軍用車輛。這些坦克和駕駛員都來自鐵爐堡的攻城旅,曾在第二次戰爭中大顯身手。

天亮後不久,吉安娜結束和迦勒底的通訊,上了坦克。

迦勒底的遭遇讓她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大,只能祈禱這趟別出亂子了。

今天的巫妖王很開心。

在外偵察的亡靈們帶回了好訊息。卡爾與迦勒底交戰被傷,迦勒底也有兩個從者戰死。

“而且直到現在,那個法師也沒敢回堡壘,呵呵呵呵。”

冰封王座迴盪著巫妖王痛快的笑聲。王座下,克爾蘇加德點頭稱是,瑪爾甘尼斯也掩飾不住笑意。

只有九龍面無表情。

“咱們這邊不是也損失了兩個嗎?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吧?”

冰封王座立刻傳來不屑的聲音。

“聖盃在我手中,補充從者輕而易舉,但迦勒底沒有這樣的條件。我知道,他們在用隨身攜帶的那個箱子進行召喚,而這似乎也持續不了多久。”

“您所言極是。”克爾蘇加德說,“我認為這是最好的機會。”

“將迦勒底和那個煩人的法師一塊收拾掉。”瑪爾甘尼斯的兩隻爪子狠狠地攥起來,“非常好。”

是的,現在正是排除卡爾,或者說排除蛇影的時機。

巫妖王當然不會甘心做蛇影的馬前卒。從卡爾來諾森德的第一天起,他就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機會幹掉這個傲慢的法師。

到時候,就算蛇影再派人來,等待他們的也將是新生的天災從者們。

呵呵,真得感謝他們送來聖盃這樣美妙的東西啊。

唰——

談話間,閃耀的傳送法陣裡出現了許多巫妖。

他們的外表與克爾蘇加德相似,只是著裝和骨骼有一定差別。他們先向巫妖王行禮,又向克爾蘇加德致意。

這就是最早追隨巫妖王,並且存活下來的那批人類,全變成了巫妖。

領頭的巫妖身著銀色法衣,散發出與克爾蘇加德不相上下的寒冷氣場,面向王座。

他叫【基爾溫特】,這群巫妖的頭領,也被稱作“巫妖領主”。

“主人有何吩咐?”

“聽著,基爾溫特,我要你們把卡爾找出來,就地處決。他至今未歸,必然是受了重傷。你可以帶上任何你需要的人手道具,務必把他幹掉,越快越好!”

基爾溫特眼中閃爍著熱情,他也早就看卡爾不爽了。

“謹遵您的命令!”

“然後,克爾蘇加德,帶上你的部下,去消滅迦勒底!”

“是。但是主人,阿爾薩斯也行動了,看樣子正朝著霜之哀傷的所在地行進。”

“啊,來得好,來得好。”

沒想到今天的好訊息這麼多。巫妖王的聲音都變得不那麼低沉嚴肅,摻雜了些許輕快。

“確實需要招待一下。這個任務,可以請你來完成吧,瑪爾甘尼斯?”

恐懼魔王的雙翼猛地展開,像是要馬上起飛。這任務正合他意。

“當然,那群人類必須由我來收拾。”

“嗯。”

好了,這樣就好。

幹掉卡爾和迦勒底,洛丹倫的軍隊就是等著被收割的麥子。雖說阿爾薩斯至今仍然保留著相當的理智,這一點在計劃之外。但那點理智只需用些手段就能搞定。

今天,就是清除所有阻礙的日子。

沒錯,所有阻礙。

包括現在王座下面的某個傢伙。

立香這覺睡到快中午才醒過來。去水邊抓些魚填飽肚子,迦勒底動身前往魔網節點。

雖然和吉安娜那樣說,修瑪這一路上還在不時看立香的樣子。御主沒有表情,話也不多,只跟達·芬奇討論了一下召喚的事。

感覺沒什麼精神頭啊,應該不是瘟疫的原因。透過增強禮裝的身體調節功能,再睡一覺,立香體內的瘟疫已經逐漸清除了。

果然還是因為昨晚打得太慘烈了嗎?

好在此戰過後,卡爾應該會消停一陣,如果就此滾回奈恩星那可太棒了。否則最好在他恢復之前拿下聖盃。

能否做到這一點,很大程度取決於接下來的召喚。

順利的話,即使卡爾再殺回來,也有辦法針對。

“就是這裡啦。”

達·芬奇確認著傑諾斯留下的座標,還有不遠處一座半塌的塔。

這座塔靠近海峽的峭壁。如果完好的話,應該可以瞭望峭壁下面,以及對岸的島嶼。既然建在魔網節點上,想必是座觀測塔。

裡面滿是雜草和碎木板。修瑪和阿爾託莉雅清理出一點空地,立香把魔力箱往地上一放,望著達·芬奇。

“真的能行嗎?”

“行不行得問小刑啦。”達·芬奇衝已經在所羅門系統裡待命的刑部姬一舉手,讓她做好準備。

刑部姬唉聲嘆氣。

“達·芬奇親,你這是在為難公主啊。就好比給公主一個新遊戲,然後非要公主一個晚上就通關一樣。”

“這才凸顯你的作用嘛。小刑現在可是王牌一般的存在。”

“別以為吹捧公主幾句,公主就會得意忘形。好啦,開始吧。”

“OK。”

一切就緒。立香啟動魔力箱,召喚開始。

目標,是來自《DOTA》的從者。

哀木涕和舒瑞克的戰鬥又一次提醒了達·芬奇,也證實了一件事。來自同一個遊戲的從者之間的戰鬥,會具有該遊戲的傾向,時間越久越明顯。

這個理論,達·芬奇命名為“同源增效”現象,只會在遊戲作品角色之間出現。與基本只能在動漫和漫畫作品角色之間出現的“名場面”差不多,都是“關聯”的產物。

等這次任務結束,一定要好好弄清觸發方法,給所羅門系統加個新功能。

總之,只要召喚出《DOTA》的從者,與卡爾戰鬥時就能更好地掌握節奏。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召出剋制卡爾的從者。

至於怎麼召喚,當然還是要進行關聯。媒介就是卡爾的結界。

為什麼結界可以成為媒介,這裡要稍微提到《DOTA》的一些設定。準確來說,是《DOAT2》的設定。

在《DOTA2》的宇宙裡,有一顆名為“癲狂之月”的星體,是創世主建造的囚籠,囚禁著兩個遠古智慧。它們不斷爭鬥,持續了上萬年。

直到被《DOTA2》故事發生的這顆星球吸引,最終隕落,分崩離析。

囚籠裡的遠古智慧在這新的大地上獲得了新的物質形態,並逐漸恢復了它們原本的力量,也就是遊戲裡的兩大陣營“天輝”和“夜魘”。遠古智慧依託癲狂之月的碎塊,各自形成的最終物質形態,就是天輝遺蹟和夜魘遺蹟,也就是遊戲雙方的主基地。

天輝和夜魘散佈的能量影響了癲狂之月落點一帶的住民。他們起初試圖利用這力量,但很快就反被吸引,操控,無法離開。這力量帶給他們許多好處,甚至能讓他們無限地死而復生。

然而天輝夜魘終究是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隨著各自的勢力不斷擴張,雙方的邊界終於碰在了一起。它們互相干擾,壓制。只要一方還存在,另一方就無法繼續發展。

於是,受到操控的住民們為了自家遺蹟的繁榮,開始了無休止的戰爭,就像癲狂之月上萬年來進行的那樣。

那些住民就是遊戲裡的不斷出現的小兵。而被這場戰爭吸引,懷著各自目的前來參戰的英雄們,就是玩家操控的角色。

這麼一說,是不是覺得現在的諾森德和《DOTA2》的環境有些相似?

被切斷空間轉移的結界籠罩,兩股屬性截然相反的勢力互相爭鬥,各自擁有一些戰力突出的單位。

光這樣想或許沒什麼。但這個被限定的區域裡有了卡爾,那麼將諾森德聯絡成《DOTA2》戰場的可能性就會進一步增加。

這就是刑部姬要完成的聯想。並非單人對單人,而是場地對場地。

在公主拼命構建想象的同時。

唰——

召喚的光柱落下。

順便一提,從者召喚是將英靈的對應資訊固定,然後用魔力形成以太之軀,並非從外界傳送至此。所以不會被結界阻攔。

資料顯示,這是個Berserker。

“嚯……”

人高馬大,聲音粗獷。赤裸的上身是健壯的紅色肌肉,一條皮帶連著單邊鐵護肩,上面扛著一柄有些缺口的雙刃斧。

“……是你在召喚嗎,小傢伙?”

如嗜血野獸般的雙眼,向立香投去壓力滿滿的目光。見立香點頭,大漢便將斧子一立。

深呼吸,很深,像是要從這寒冷的空氣中聞出什麼一樣。

“啊,是戰爭的味道。沒錯,這裡正在進行戰爭!哈哈哈哈,非常好!”

“那個,請問……”

立香正要問大漢的名字。大漢一拍胸脯。

“那麼小傢伙,告訴我敵人在哪裡!”

再次掄起大斧肩上扛。

“……我,【蒙哥可汗】,斧王!會將他們挨個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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