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前,第一召喚工廠遭到異常體襲擊。同時,有數名武裝人員,從東門入侵工廠,在核心區域打敗了古雷,破壞轉換塔之後撤離。

“從現場痕跡,各類監控的情況分析,襲擊者中的兩個人類是迦勒底,還有亨利先生身邊的兩個雷普利。古雷在戰鬥後與這些人一起離開,推斷是戰鬥中的衝擊導致令咒束縛失效,然後自願叛逃。

“工廠轉換塔損毀78,已經失去機能。守衛工廠計程車兵死亡58,損傷209。報告完畢。”

阿麗莎用機械的語調說完了這些。身邊坐著的雪兒按了按眉心,她的眼圈越來越黑了。

然後這雙黑眼圈冷漠地看向託雷。

“我可以將這次損失的原因歸在你身上一部分吧,託雷?”

兩手插兜的託雷,鎖著眉頭,又跺了一腳。

雖說放走迦勒底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迦勒底沒奔雪兒下手,反倒搞起破壞了。

煩,真的是煩。

“啊,是啊,隨便吧。”

他說出像是破罐子破摔的話,這顯然讓雪兒很不滿意。不過她也不打算繼續追究,亡羊補牢才是正事。

迦勒底既然敢打第一工廠,其他工廠遲早也是他們的目標。至於目的麼……

雪兒想不太出來,反正也不重要。

“少校,明天向全市通告這次襲擊,宣佈迦勒底和亨利是恐怖分子。然後,我需要你們保住剩下的工廠。”

一旁的少校點了下頭。

“問題不大。我看了報告,他們應該是算準了異常體襲擊的時間趁火打劫,以他們的戰力來說也只能如此,那麼第二和第三工廠的防衛就容易了。根據我的推測,他們下一個目標應該是第二工廠。”

“如果他們直接來這裡呢?”阿麗莎擔心地問。

“那咱們就提前送他們回老家,雖然我覺得他們不會蠢到那個地步。反正工廠和大廈之間都有傳送系統,今天只是碰巧被他們鑽了空子,大家都在外面。”

“但這種事,不能有第二次。你們都明白吧?工廠的損失不是小事。”

雪兒的火氣就快溢位來了,只能勉強保持平靜的表情。

其實這也怨自己,沒把迦勒底那兩個人當回事,以為跑就跑了。但就是那一男一女打敗了古雷。

而且好巧不巧的,第一工廠的轉換塔即將完成冷卻和充能,雪兒正打算利用它進行第九次召喚。這下進度要延後至少一週,太傷了。

少校輕輕嘆氣。

“我知道你很鬧心,御主,但人手還得琢磨一下。別忘了雪山那邊……”

雪兒想起來了。北面的雪山地區,已經聚集了海量的異常體。她派少校帶重兵前往,在它們有動作之前先一步消滅。

“我記著呢。沒關係,遠征隊明天就回來了,剩下的工廠防衛可以交給他們。”

她再次看向託雷。託雷心不在焉地避開了目光。

“放心,儘管派我去,我不會猶豫的。”

“但我會猶豫,託雷。”雪兒乾脆地說,“這次你留下。少校,你明天安排完人手,再前往雪山。”

“OK。”

託雷不屑地一攤手。

“能休息了?真不錯。”

也不管雪兒怎麼想,他就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實驗室。

“啊,那,那個,我替託雷先生說聲對不起!”

結果弄得阿麗莎很尷尬,一個勁朝雪兒鞠躬,又跟著託雷出去。

少校感覺自己也開始頭疼了。

“這個事可能需要解決一下啊。御主,需要點強硬手段嗎?”

“就交給少校你來判斷了。”

“好吧,我盡力。”

雪兒說得太乾脆了,以至於少校都沒想好後面的詞,只好就這樣出去。

雖然她這個反應並不意外就是了。

雪兒沒有什麼管理從者的經驗,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從者相處,所以才把管理的活都扔給了少校。她甚至允許少校許多事情可以先斬後奏,只要結果OK就一切OK。

因為,她並不在意那些事。或者說,她並不在意這些已經召喚出來的從者。

實驗室只剩雪兒自己。她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又走到一張桌子旁。

上面放著個紅色的東西,看著像是半塊裂開的頭盔。

她把疲憊的手扶在上面。

“ZERO,我一定……”

亨利家裡又多了兩個客人。第二天天一亮,大家就圍著兩個客人交換情報。

達·芬奇得說,古雷的存在真是幫了大忙,關於二次元從者召喚的事情一下子弄清了不少。

包括一個最基本的問題:那些本身與魔力無緣的從者,是如何維持現界的。

以古雷為例,他作為雷普利,依靠的是能源驅動,而非魔力。同樣,雪兒作為御主,也沒有“魔術迴路”這個玩意。

換言之,她自身無法給從者補魔,或者說提供能源。從者們應該是依靠其他方法自行補充能源的。

這裡有一個特例,那就是託雷。

那個少校姑且不論,託雷可是百分之百的人類從者,他是不可能像雷普利那樣補充能源的。達·芬奇推測,託雷和三次元的從者一樣,被賦予了以太的身體,使用魔力驅動。

補魔方法嘛……也許跟某個騎士王一樣,靠吃?

總之,也是自行解決。如此,從者難以控制也就不奇怪了。

像古雷,作為第二個被召喚的從者,並沒有和雪兒締結完整的契約。恐怕那些仍在雪兒身邊效力的從者也是,只不過他們是憑自己的意志效力的。

而古雷就比較倒黴。他落地後,雪兒發現他是生命金屬的持有者,異常興奮,想要將MODELA解體。古雷不肯,還變了身,打算逃走。

但雪兒有了第一個從者控制失敗的經驗,這次直接用令咒控制了古雷。

話說她一個連魔術迴路都沒有的人,令咒估計也是契約強行弄上去的吧?而且居然還有效?

這部分,連達·芬奇也解釋不清。

“不過她似乎沒能控制住MODELA呢。”立香聽了古雷和達·芬奇的話以後說道。

MODELA開心地在立香眼前飛來飛去。

“哼哼,想控制偶?哪有那麼簡單!雖然古雷被控制了,但偶可是一直清醒著呢!只不過被令咒壓制著,說不出話而已!”

它這嗓門又大又尖,根本就是個完全不顧公共場合,大聲說話的小孩。

它又飛到阿爾法身邊。阿爾法厭惡地揮著手,像轟蒼蠅。

“所以說你有免疫令咒,或者說免疫控制的能力?”亨利也問道。

“我想不是,這大概跟MODELA的定義有關。”達·芬奇插了一句。

“什麼定義?”

“從者被召喚的時候,會帶著自己常用的武器道具等等東西。MODELA應該是被定義為了古雷的武器,而從者只是古雷。這樣就能解釋通了。”

“原來如此。因為是武器,所以沒被控制。”

“那麼接下來,問一些更深的東西吧。”

立香的手環上,達·芬奇的影像轉向古雷。

“古雷,我想知道,你作為從者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都獲得了哪些知識。什麼細節都可以。”

“知識啊……唔……”

古雷抱著胳膊,冥思苦想。

這很重要。按過去的經驗,在特異點召喚出來的從者,都具有關於特異點的知識。至少他們會在一定程度上理解“為什麼自己會被召喚”,迦勒底可以由此推斷出“解決這個特異點的關鍵”。

如果古雷能知道些什麼,迦勒底就能更加了解二次元與三次元的不同。

但可惜。

“抱歉,我只知道我來自這個世界的未來。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刑部姬趕忙湊過來。

“那你的能力呢?我記得你可以複製對手的形態和能力,如果你來自未來的話……”

“嗨,別提了!”

MODELA突然發起了牢騷,飄落到古雷的頭上,憤憤不平的樣子。

“原本以為被召喚之後,會繼續保留那些敵人的資料呢。結果什麼都沒有!完全是白板啊,白板!”

立香忽然來了興趣。

“你現在能變成阿爾法或者修瑪的樣子嗎?”

“不能不能啦!偶要想複製對手的資料,需要古雷把對手打死才行!”

“呃,那算了。”

“不過,就算沒有複製的能力,我也能幫上忙。各位救了我,我不能知恩不報。”

古雷向眾人表示決心。但一看到阿爾法正瞪著自己,又尷尬地扭過頭去。

亨利花了一晚上,把阿爾法的身體修好。不過阿爾法的心情,怕是修不好了。

她毫不留情地說。

“這傢伙既然能叛變雪兒,估計早晚也能叛變我們。而且你作為從者,服從御主命令才是正道吧?”

“就算是御主也不能無視從者的態度啊!還有你這混蛋,都說了不許欺負古雷!”

MODELA突然飛下來,正要狠狠撞向阿爾法。立香趕忙攔住它。

“別別別,大家有話好好說,別吵。我覺得古雷的話有道理,大叔覺得呢?”

亨利的判斷其實早就定了。

如果達·芬奇說得沒錯,那麼自己也能給古雷提供能源。這可是白送的戰力,不要白不要啊。

他拍著阿爾法的肩膀。

“為了我們的目的,好吧?”

“嘁,知道啦,聽你的。”

阿爾法帶著有點小情緒的聲音,走向門外。

亨利只是笑。阿爾法這個反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跟妻子胡亂答對丈夫那樣。這方面他還挺有經驗的。

“好吧,大家一會兒先吃飯。然後咱們該說說下一個目標了。”

新的一天。

城裡的生活和昨天一樣井然有序。人們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工廠那裡發生的戰鬥,被寫成了各式各樣的報道。經過少校處理後,釋出到全城。

你能看到早上很多人都在關注這些事。新聞評論區,還有正在看新聞的人之間,無不是咒罵迦勒底和亨利的聲音。

在李順升的店裡也有。很多人議論紛紛,他在櫃檯後面忙活,隔著幾張桌子都能聽見。

不過他對這些似乎不感興趣,也不打算加入,只管忙自己的。

“喲,老闆,平常那個來兩份。”

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輕易打斷了李順升。他馬上露出笑臉。

“啊,歡迎,託雷……哦?”

李順升還在想託雷今天怎麼胃口這麼好,原來後面跟著一個女人。

託雷指了指她。

“叫她少校就行了。”

“好的。歡迎光臨,少校,我是店長李順升。請隨便坐。”

李順升是第一次見到少校。因為是託雷帶來的,他的熱情也添了幾分。

不過少校的表情有點生硬。她本來是跟託雷出來吃一頓,順便和他談談心的。

但當她看到李順升那張臉時,忽然有了別的想法。

“你就是託雷常說的那個店長?”

她雙眼緊盯著李順升。那不是一般的注視,絕對是警察懷疑一個人的時候,放出的帶有逼迫的目光。

李順升不由得縮了縮身子,不知道這個看起來跟母猩猩一樣的女人要幹什麼。

“那,那個,您,喝點什麼嗎?”

“隨便拿罐啤酒。”

“好的。”

李順升連連答應。按說這種事,他只要命令一下服務機器人就能搞定。但現在他覺得還是親自動手比較好。

然後當他轉過身要走時,少校隨手拿過身邊一張桌子上的空瓶。

嗖——

扔到了李順升腳邊。

“啊!”

李順升踩了個結實,腳一滑就摔倒了。他捂著屁股站起來,不解地看著少校。

同樣迷糊的還有那桌客人,以及旁邊的託雷。他已是有些不滿了。

“少校你什麼意思?”

少校聳聳肩。

“抱歉。看他實在太好欺負,忍不住捉弄了一下。沒傷到你吧,店長?”

“沒,沒有。”

李順升哪敢多說一個字,點個頭就去拿酒了。那桌客人本想發發牢騷,但一看少校這個身高,這個語氣,也把牢騷憋了回去。

“少在那無端猜測。”託雷目送著李順升消失在後廚,“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試探他,為什麼?”

“習慣而已。”

隨口說了句,少校找地方坐下。等李順升把酒拿過來時,她也只是說了聲謝謝,再沒有多餘的動作。

沒什麼問題,她想。無論怎麼看,這個店長都只是普通人。身體沒有多少協調性,沒有靈敏到本能一樣的反應速度。雖然看著結實,也不過是隨處可見的程度。

但越是這樣,少校越是有解不開的疑惑。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本能,在警戒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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