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香的哀嚎,大概是沒有傳到瑪修的耳朵裡。
Berserker這一劍穿胸,瑪修甚至連叫聲都沒有,就這麼掛在了劍上。
舉起“戰利品”,Berserker冷笑起來。
“這算什麼寶具?紙嗎?”
“混蛋!把瑪修放下!”
“哈,如你所願!”
迎著跑過來的立香,Berserker一掄光劍,甩出瑪修,撞在立香身上。
還有全身的血,以及逐漸失去的體溫。
“瑪修!醒醒啊!”
“不用喊啦!我這就送你去跟她團聚!”
邁出一步,Berserker要舉劍劈下。
這時候,瑟拉娜總算回過勁了。
咔——
她將一隻胳膊完全凍成冰,衝過來硬抗了這一劍。
另一隻手推了立香一把,同時手中發出紫色的光芒,衝著瑪修的身體一抓。
那一刻,似乎有一道亮光,從瑪修身體裡飛出,進入瑟拉娜的手中。
而後面,轉移裝置準備就緒!
“瑟拉娜!!”
被妨礙的Berserker怒不可遏,一劍捅去。
光劍刺穿了瑟拉娜的肚子,她吐了一地的血。但還是伸出雙手。
死死抱住了Berserker!
“你別想……”
寒氣將她和Berserker一同包裹進來。堅固的冰層,迅速將兩人凍住。
Berserker竟一時無法動彈。
“這婆娘!”
“迦勒底!”
用最後的力氣,瑟拉娜喊出來。
“石頭,能,救,瑪修……”
“瑟拉娜!?”
立香只聽到這裡。轉移的光陣讓他頭暈目眩,從這個世界瞬間消失。
“可惡!”
轟——
冰層中,爆出道道沖天的光束,野蠻地把冰層撐破,炸碎。
暴怒的Berserker抓著瑟拉娜的脖子,他想把這女人的腦袋擰下來。
但是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Berserker還是把瑟拉娜扔在地上。
“要不是老大的命令……”
他嘀咕著,望向北面。
現在得想一個失敗的理由才行。
在Berserker這個位置以北很遠的地方,是泰姆瑞爾大陸的北海岸。那裡有一座依山而建的黑色城堡,看風格與中世紀的歐洲比較接近。
但無論是它的顏色,還是隨處可見的尖銳裝飾,都透出不詳的氣息。
某個房間裡,西裝男翹腿而坐。他前面,立著Berserker,Saber還有Caster。
他已經聽過Lancer和Rider的報告了,讓人滿意。而這三個人的報告,就有瑕疵。
他的神情談不上不滿,但也絕沒有滿意的意思。
“說實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慢慢說道,“不過這樣大家應該明白,迦勒底有多難纏了吧?”
“嗯,確實,”Caster讚許地說,“該說不愧是拯救了人理的組織啊,真想和他們好好來場正面的較量。”
“哼,不過是群軟弱的傢伙,”Berserker不耐煩地揮舞著拳頭,“再讓我看到……”
“就再放跑一次,是嗎?”靠牆的Saber冷漠又戲謔地接話道。
“你想激怒我,啊!?”
Berserker亮出鐳射劍,Saber也是左手拇指一彈,刀刃抬起。
“好啦好啦,大家都冷靜,冷靜。”
Caster連忙擋在兩人中間,笑呵呵地,就像個勸孩子不要打架的老父親一樣和善。
Berserker和Saber也識趣地住了手,倒不是因為Caster。
而是他們的御主,西裝男,臉色已經有點難看了。
別看這位御主平時挺慣著他的從者,但那僅限於工作以外的場合,而且他特別不喜歡事態出現偏差。
哪怕那偏差在別人眼裡,可能叫誤差。
他靠住了椅子。
“如此說來,迦勒底的御主還活著,那他們就沒有被徹底打垮。”
“哈?他的從者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吧?”Berserker忍不住反駁,“最多就剩下兩個女人了吧?”
“從者什麼的,再召喚就是了。這對他們而言應該不難。”西裝男隨口說道。
“但,我看了今天的戰鬥資料,”Caster還是微笑著說,“他們轉移成功,果然是因為我們的‘大門’。換言之,這次行動證明他們不具備獨自轉移到‘幻想地’的能力。這樣也可以安心了吧?”
“這種想法很危險,Caster,”西裝男搖搖頭,“對迦勒底而言,絕路也是路。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就會反抗到底。而且……”
他的目光落在Berserker身上。
“……瑟拉娜似乎給了迦勒底御主什麼東西,啊,不穩定要素太多了。”
Berserker聽得心裡越發煩躁,這個御主已經不能叫心細了,根本就是神經質,幾乎到了事無鉅細都要躬親的程度,簡直疑心病晚期。
但,這次確實是自己失手,所以也是無話可說。
Caster看到了Berserker的窘迫,輕輕嘆氣。
“那麼怎麼辦,御主?需要再去一次迦勒底嗎?”
西裝男擺著手。
“我就是想,也沒辦法。依靠卷軸和魔法傳送太過勉強,而大門的通道還在建設中,我們目前只能傳送些雜兵到地球上。要想傳送從者,還是等大門的通道完成以後再說吧。”
“也就是說……”
“嗯,現階段能做的,就是這些。”
西裝男站起身,在三個從者中間走過去。來到門前,他轉過頭。
“接下來,諸位就按計劃各自行事吧。”
房間裡響過一陣高低起伏的應答聲,西裝男苦笑著出門去了。
這是迦勒底自遭到【雷夫】爆破以來,最為慘重的一次損失。
管制室有半數的裝置被戰鬥波及,不同程度損毀。還好,保住了示巴和靈子轉移裝置。只是裝置也壞了一些,需要維修。
但更慘的還是人手的損失。
四個從者被打回了英靈座,瑪修重傷,昏迷不醒,搶救了好幾天。達·芬奇親自在醫療室指揮,一直沒有出來。
立香就這麼在外面等。
平時,他可以隔著玻璃看到醫療室裡面的樣子。但是搶救傷員時,玻璃會被擋住。他只能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苦等。
“御親,吃點東西吧。”
刑部姬端著兩個盤子,上面有些簡單的和式點心。她坐在立香身邊,想了想,把盤子小心地放在立香的腿上。
“嗯,謝謝你,刑部姬。”立香強打精神,露出個笑臉。
刑部姬心裡立刻“咯噔”一下。
“那,那啥,你看你,黑眼圈都那麼明顯了。就是說……在這裡等,不如回房間去等啊。”
“我只是想早點看到瑪修恢復的樣子。”
“瑪修親一定沒事啦,她可比公主結實多了。”
說完刑部姬就有點懵。剛才這句好像不對吧?用“結實”來形容女孩子不合適吧?雖說是事實。
唔,沒辦法,畢竟她是個家裡蹲公主,嚴重缺少社交能力。她是那種溝通能力幾乎為零的死宅,必須事先準備好對話模板,才能正常交流。
至於用詞是否妥當,只有說出口了才知道。
“哈哈,說得也是。”
好在立香只是一笑,拿起點心開吃。
刑部姬長出了一口氣,也連連點頭。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各吃各的。
嗯?有點在餐廳吃飯的感覺?莫非可以算是,約會?
別,還是別多想了。
在迦勒底,有個名詞叫做“ML”,是MasterLove(御主愛)的簡稱。說白了就是一群對立香頗有好感,希望進一步發展成戀愛,甚至是結婚的女從者。
可能也有男的?
這幫吃桃子的傢伙當中,最有名的是清姬,源賴光和靜謐哈桑組成的“岩漿游泳社”,也叫“夜襲三人組”。因為她們經常會突然出現在立香的房間裡,給他一個驚喜。
再有就是被達·芬奇戲稱為“盾外三女友”的【埃列什基伽勒】,【梅爾特莉莉絲】以及【貞德Alter】。這三個死傲嬌全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套什麼?套近乎唄。
除了這六個,還有不少女從者,明裡暗裡,有事沒事就去跟立香拉近關係,弄得迦勒底整天“熱熱鬧鬧”。
哼,明明生前都是建立過功勳偉業的大人物,變成從者卻是這般模樣,成何體統?
不過,刑部姬沒資格說她們,因為她也是其中一個。
然而她一個死宅,平時跟立香接觸的機會都不多,也就別提刷好感度了。她只有和立香一起玩遊戲的時候,才算是能好好說話。
這也難怪。她大約是在第三亞種特異點結束後,被迦勒底召喚的。那時迦勒底的主要任務已經進入尾聲。刑部姬現界的時間不長,而且,貢獻度為零。
即使如此,立香還是把她留下來,因為他覺得這個戴眼鏡的死宅“還挺有趣”。
大概,對立香的好感就是從這裡開始的。等等,也可能是從恰赫季斯金字塔姬路城那時候?
不過刑部姬知道,這並不意味著立香對她情有獨鍾。御主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不管迦勒底召喚了多少從者,不管他們有多少貢獻度,甚至不管他們是否忠誠,是否別有用心。
藤丸立香,從來沒有主動拋棄,遣返任何一個從者。嗯,這次是例外,被逼無奈啦。
而現在,其他從者都不在,這是機會啊。
“唔,唔……”
刑部姬支吾著,想說卻說不出話。可惡啊,明明來之前已經在腦子裡演練了無數次,但落實在行動上,就完全不行。
立香可是挺餓了,只顧吃,完全沒注意到刑部姬的嘴一會兒開一會兒合,臉憋得通紅,終究還是沒說出一個字。
唰——
這時醫療室的門開了,走出了達·芬奇。腳步有些搖晃,還用法杖撐了一下。
立香立刻站起來。
“達·芬奇親!怎麼樣了?”
“呃……”
達·芬奇的表情,好複雜,立香讀不出來裡面是什麼結果。
閉了會兒眼睛,又拍了拍臉,達·芬奇才開口道。
“這個情況,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咱們的醫務人員已經都懵了。”
立香的額頭馬上滲出汗來。
“難,難道說,瑪修她……”
“先說結論吧。瑪修的傷已經搶救過來了,生命體徵逐漸平穩,可以說度過了危險期,早晚能恢復正常。她畢竟是亞從者的身體,這一點不成問題。”
立香和刑部姬都鬆了口氣,但兩人發現達·芬奇還是一臉愁容。
她繼續說道。
“不過,意識卻完全沒有恢復的跡象。透過檢查腦波和神經,我們覺得瑪修的意識……怎麼說呢,飛走了。”
“飛走了?”立香直皺眉,“什麼意思?”
“我知道這很不嚴謹,因為意識依存於大腦。但瑪修的大腦還沒有死亡,仍然能正常工作,按說意識恢復也應該是時間問題,但我完全感覺不到這種跡象。”
說了一堆有些奇怪的話之後,達·芬奇亮出了最後的結論。
“打個比方,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只剩下肉體。這樣下去,就算瑪修的身體治好,也只會變成植物人。”
“植,植物人?”
剛以為聽到好訊息的立香,又一次愁眉不展。
不過他馬上想到一件事。
“對了!那個石頭,靈魂石!瑟拉娜給我的靈魂石!她說可以用那個救瑪修!”
達·芬奇只是攤手。
“關於靈魂石,我相信那個瑟拉娜沒說假話,但也需要完全解析後,才能作為最後的手段使用。目前已知它的結構,內部的術式,魔力運作原理,與我們知道的任何一種魔術基盤都不盡相同。恐怕正如刑部姬所說吧……”
“刑部姬?”
立香一臉糊塗地望向刑部姬,刑部姬紅著臉點點頭。
“嗯,聽御親說了轉移經歷的時候,公主就已經無比確信了。”
她深呼吸,說出了一個離譜的結論。
“……這次的敵人,來自二次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