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呃……”

立香把這個名字放在嘴裡嚼了一陣,能嚼出點家鄉的味道。然而這位怎麼看都不是日本人吧?

“呵呵呵,被我的氣場鎮住了嗎?這也難怪。”

惠惠一甩披風,手從眼罩上拂過,又擺了一個無比中二姿勢。

“既然是御主,想必已經能感受到我這眼中封印的魔力。但無需擔心。只要我理智尚存,這力量就將為你所用!”

哇,是中二病,還是ICU級別的重症,立香這樣想到。這可不好辦。

迦勒底過去雖然有形形色色的從者,但還真沒有中二病。硬要說的話,也許信長算?

立香尷尬而不失禮貌地附和著笑了笑,又擔心地看了眼修瑪。

以修瑪的性格,他已經能看到惠惠被毫不留情戳穿的場面了。

“真的嗎?可那眼罩沒感覺到有多少魔力哎。”

說出來了。但是達·芬奇說的。

惠惠的手耷拉下來,臉上的表情急速消失。

“嗯,這就是個普通眼罩。”

連語氣都正常了。這承認得也太快了吧?立香不知該說點啥。

“眼罩啊……這點子挺不錯。”

沒想到這個時候修瑪說話了,甚至是贊同的語氣。

惠惠馬上神氣起來。

“哦!這位美女,你很懂啊!說起來我莫名覺得跟你很合得來,待會兒要不要一起討論語言的藝術?”

“也就是招式的名字和法術的詠唱詞嗎?我覺得行。”

等等,這就對上訊號了?

立香還沒明白過來,修瑪已經跟惠惠到一邊聊天去了。這個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女人,居然找到了知音?

當立香和達·芬奇對視時,兩人不由得苦笑起來。

要說這個情況會發生,也不是沒有原因。不需要檢測,聽就能聽明白。

惠惠和修瑪,或者說瑪修也行。

聲紋重合已經爆表了。

“唔呣唔呣……原來如此……”

達·芬奇給惠惠詳細解釋了一遍什麼是迦勒底,來這裡幹什麼。這個過程,刑部姬一言不發。

不僅如此,達·芬奇還看到刑部姬明顯在憋笑,已經露出了不懷好意的表情。

“小刑你在笑啥?”

“啊,沒什麼沒什麼。”刑部姬扭過頭去,“公主想起了高興的事。”

“高興的事?”

“嗯……公主昨晚推掉了一個隱藏BOSS,掉的東西挺好的。”

這都哪跟哪啊?刑部姬今天是吃錯藥了麼?

不過達·芬奇相信公主不會在關鍵問題上打馬虎眼,姑且先隨她去。

“很好,我已經明白該幹什麼了。”

惠惠使勁點頭,推了推她那頂大魔法帽。

“也就是找出聖盃,然後把攔路的傢伙全部轟飛,對吧?”

“呃,措辭姑且不論,意思是這個意思。”

立香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講真,跟惠惠說話挺累的。

因為她總是會用她那中二的思維去理解,而且似乎很喜歡用她得意的爆裂魔法解決問題。

話說這個爆裂魔法是什麼玩意兒,立香也不清楚。反正刑部姬說是非常厲害的魔法,只是還不到用的時候。

不知為何,立香總感覺心裡空蕩蕩的,不好的預感揮之不去。

說話間,眾人站在了南海鎮外的大道上。

老規矩,刑部姬提前跟立香交待了一些答話的方法,然後就跟達·芬奇一起下線。當幾個站崗計程車兵走過來時,立香不慌不忙地迎上去。

“站住,哪裡來的?”一個士兵問道。

“我們是暴風城來的冒險者。”立香說,“昨晚我們的船觸礁沉了,行李也沒了,只好在外面過夜。今天到這裡,想看看能不能幹點什麼,掙點錢。”

士兵點點頭。

“那是什麼?”他指著修瑪背的魔力箱。

“諾莫瑞根產的一種魔力驅動的機械裝置,能夠生成可供法師搞研究的魔力環境。”

說著,立香還看了惠惠一眼。

“法師啊……呵。”

不想士兵嘀咕了一聲,扭了扭頭。雖然他戴著只露出眼睛的頭盔,但也不難從語氣上判斷出他不屑的表情。

看來是個對法師有意見的人啊,真不走運。

“請問,我們能過去嗎?”立香小心地望著問話計程車兵。

“這個嘛,再等等。我們得確認一下那個箱子。還有那個法師,你需要報上具體的資訊。比如住址,是哪裡學的……”

“具體資訊是嗎?那你聽好了!”

惠惠突然聲調拉高,立香心說不妙。一看,惠惠把姿勢擺好了。

“我名惠惠!乃是紅魔族一頂一的大魔法師,掌控最強爆裂魔法之人!”

完蛋,立香已經來不及阻止。這波自報家門被士兵一字不落地聽進去。

反應也正如立香所料。

“紅魔族?沒聽說過。是新興的宗教組織嗎?”

士兵的語氣嚴厲了,其他人也都按住劍。立香連忙解釋。

“不是,那啥,我的這位同伴有點……呃,你懂的,就是小孩子常有的幻想。因為太喜歡魔法,時間長了就覺得自己是超厲害的法師的那種不切實際……”

他這麼說,惠惠可不樂意。

“哈?御主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不相信我的實力嗎?”

“御主(Master)?”士兵又聽到一個值得推敲的詞,“什麼意思?你是這個女孩的主人(Master)?難道你也是個法師?你想隱藏什麼?”

“我不是,我沒有。剛才都是誤會,請聽我解釋……”

“有點奇怪啊。話說惠惠這名字也夠怪的。”

“啥玩意兒!?”惠惠挑起了眉毛,晃了晃法杖,“你對我的名字有什麼意見嗎!?”

“沒必要多說了,惠惠。”

偏偏這個時候修瑪插了話。一聽這語氣立香就明白,絕對是開啟了平時的懟人模式。

“這年頭法師都爛大街了吧?”修瑪對那士兵說,“還值得問來問去?分明是你摻雜個人情緒,故意刁難我們。我們可是失去了行李和錢,難道你想讓我們再失去耐心嗎?”

“你敢威脅我們!?”

士兵們紛紛拔劍,圍住三人。

管制室裡達·芬奇已經傻了眼,想勸。但是這個時候自己出聲,情況只會更糟。

立香一個勁叫惠惠和修瑪冷靜,然而惠惠舉著法杖,修瑪兩手正聚集著魔力。

就在雙方要動手的時候。

“怎麼回事?”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有人朝這邊小跑過來。

他的盔甲和士兵們一樣,但是胸口刻著紋章,而且沒有戴頭盔。

士兵們見了,馬上收起武器敬禮。

“治安官,這三個可疑人物試圖進入鎮子,我們正在盤查。”

“誰是可疑人物啊?”惠惠抗議道。

“是嗎?讓我看看。”

那個治安官走上前來。他的眼神中有著很老練的審訊之色,仔細打量著三人,又聽士兵說了剛才的事。

他想了想。

“你們說想找點活幹,是嗎?”

立香連忙說道。

“是的。我們絕沒有惹事的打算,就是掙些金幣。”

“我知道了。”治安官說,又吩咐士兵道,“這些人交給我,你們回到崗位上去。”

“呃,是。”

長官發話,士兵們也不好再說。幾個人跟惠惠修瑪互相瞪了一眼,就散開了。

“自我介紹一下,”治安官敬了個禮,“我是南海鎮治安官【雷德帕斯】。”

“我是……立香,”一想到士兵說惠惠的名字奇怪,立香便這麼報名,“這位是惠惠,這位是修瑪。雷德帕斯先生好像不太在意我們的身份?”

雷德帕斯笑著說。

“我跟不少冒險者打過交道,所以比較習慣。正好最近鎮裡有挺多事,如果你們願意幫忙,我就帶你們去見鎮長。”

“那就麻煩您帶路了。”

立香鬆了口氣,還好這位治安官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待會兒有時間,可得好好跟惠惠說說,什麼叫低調行事。

還有修瑪,也得一起說教。

如今的洛丹倫正值初秋,是收穫的季節。分散在各個村莊的田地,到處都是農民忙碌的身影。

午飯時間,某座村莊外面。兩個農民從地裡出來,扛著農具,回到村子裡。

他們路上一言不發,徑直進入一間與村路有些距離的小房子。那裡是農具倉庫。

兩人進去就放下手裡的東西,喝水,擦汗。

其中一個人立在門口,不時張望。另一個人去了倉庫的地下。

他熟練地摳開牆上一塊活動的木板,轉動後面的扳手。

嘎啦——

另一處牆壁響了一聲,露出缺口。

那人走進去,最後出現在一個小房間裡。

“哦,來啦。”

房間四周掛著魔力驅動的電燈,照亮了一個穿著長衣的男人。

他靠著椅子,腳搭在桌子上,正在看書打發時間。見有人進來,隨手把書一扔。

“這是瑟伯切爾剛剛傳來的訊息,請過目。”

那個農民將一封書信放在桌上,馬上就出去了。

“謝啦。”

男人懶洋洋地說著,拆掉信封,展開信紙。

“嗯嗯,嗯嗯……原來如此……”

他很快看完,又把信紙一扔,彈個響指。信紙就燒成了灰。

“真不錯,那群獸人還挺能幹的嘛。我感覺,現在正是推廣新型瘟疫的好機會啊。”

房間裡只有他自己,他卻看向了無人的角落。

“你說是吧,老兄?”

呼——

角落裡憑空出現一個駝背的人。戴著兜帽,套著灰暗的皮甲。有些地方壞掉了,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他用與男人完全相反的冷酷語氣說道。

“判斷最佳時機的可不是感覺,而是對手的狀態和自己的狀態。有機會自然不能錯過,沒有機會也絕不能硬上。”

長衣男苦笑著拍拍手。

“不愧是你,說得真有哲理,我都想給你頒個獎了。”

“無聊的話還是少說吧,我這邊也有訊息。”

兜帽男轉向長衣男。

“御主的指示,克爾蘇加德轉來的。”

長衣男揚著眉毛,有點不屑。

“嘁,那個被肯瑞託趕出來的老東西,居然這麼快就擺起上司架子了。明明是咱們兩個給他帶去諾森德的。”

“各司其職而已。說正事,聖盃有了召喚反應。在南部海岸,有人召喚了從者。但那不是御主,所以……”

“所以就是傳說中的迦勒底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長衣男有些嚴肅地說。突然笑了兩聲,笑得肩膀亂抖。

“好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他們盼來了。”

“你這是盼御主早死嗎?”兜帽男無奈地扶著頭。

“那也不錯啊。反正我只要開心就好,有人可以讓我欺負就好。既然迦勒底也是召喚從者戰鬥……”

長衣男舔了舔嘴唇,嘻嘻嘻笑起來。

“……那至少有御主可以欺負,嘿嘿。”

“所以你腦子裡就從來沒有自己的死活?”

“嗯,完全沒有。”

“受不了你,算了。我要去南海鎮那邊偵察一下,你就辦好你該辦的,可別異想天開。”

“知道啦,一路順風。”

長衣男招招手,看著兜帽男再次從眼前消失。

本想繼續看書,但是長衣男靈機一動,站了起來。

“嘿嘿嘿嘿。”

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一邊笑個不停,一邊向地上走去。

果然啊,知道迦勒底來了,不搞點事情,心裡實在是不得勁。

至於同伴的提醒,抱歉,長衣男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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