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瑪被抬回了館驛。陶謙找來醫生給修瑪療傷。醫生看著那傷口直嘆氣。

若不是修瑪用狩獵之矛擋了一下,呂布這一擊直接就可以開膛破腹了。

她畢竟是借用了瑪修身體的亞從者。如此重傷,也不是光靠禮裝就能恢復的。

屋子裡,達·芬奇監測著修瑪的生命體徵,指示立香和醫生使用禮裝和藥物。屋子外,韋伯拉著陶謙到院外去。

他得花些時間跟陶謙商量接下來的事。

呂布沒追上來真是萬幸,可能是被趙雲攔住了,也可能走了。畢竟很難想象呂布會為曹操效力,估計只是一時興起。

不管怎麼說,彭城已經失守。沒有城門就不可能阻止曹軍。眼下只能趁曹軍還沒回來,趕緊集結人馬,退守下邳。

“這……唉。”

陶謙還無法相信,直搖頭。在呂布來之前一切都順利。他一出現,形勢就急轉直下。

一個人的武力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

但就算逃,也不是馬上能走的。首先要通知百姓,願意走的就一起走。其次還得把修瑪的傷勢控制住。這世界可沒有救護車,重傷的修瑪肯定無法承受旅途的顛簸。

那邊陶謙和韋伯各忙各的,這邊立香和醫生忙不過來,找了修庵和燕兒幫忙。

幾個人又是打水又是擦血,血水倒了一盆又一盆。

咣——

端著盆的修庵忽然抖了手,盆打在地上。

“修庵!”

燕兒想埋怨幾句,卻看到弟弟眼神發愣的樣子。只能搖搖頭,撿起盆,再去打水。

“修瑪姐……”

修瑪望著修瑪,今天早上還跟他說昨晚有人行刺的修瑪。

現在呼吸急促得彷彿隨時都會斷,臉上全是汗。立香和醫生忙來忙去,但是修瑪身上的血怎麼也擦不乾淨。

只有膚色逐漸變得蒼白。修庵知道,那是走向死亡的標誌。

立香喘口氣,禮裝的治療能保證修瑪的內臟正常運作。這就已經消耗了許多魔力。

他回頭看到了臉色同樣發白的修庵,笑了笑。

“沒事,修瑪還活著。”

“但,但是,這血……”

“我以為你見過比這更慘的場面。”

是的,修庵見過。車隊逃出成都的路上,他親眼看見有人被山賊殺死。

昨天大家還一起聊天,互相說著鼓勵的話。第二天就有人變成了屍體,非常突然。

那是修庵第一次目睹死亡。只是看到一眼,就不得不跟著燕兒逃走。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修庵明白了一件事。

痛苦可以比死亡更讓人揪心。

“我,我不知道……”

修庵低下頭。燕兒端著水盆從他身邊快步走過,放在醫生腳邊。

立香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該不會,你整天說要出去見識見識,就是因為那些山賊?”

修庵點著頭。

“要是我也像子龍哥修瑪姐那樣有一身本事,就不會放任壞人胡作非為。只要把壞人都除掉,天下就太平了!”

“那你覺得,誰是壞人?”

“賊寇!還有曹操,跟隨曹操的,都是壞人!”

立香面無表情。沒贊成,也不反對。孩子就是孩子,不可能想得太多。

這個問題的答案,自己已經在第二幻想地找到了。

休息片刻,立香和醫生又忙碌一陣。藥膏用光了,醫生急急忙忙回去拿新的。

“你們也去吧,這裡交給我就好。”

立香對修庵和燕兒說。於是兩個孩子也跟著醫生走了。

等他們都出了院門,站在房門口的立香抬起頭。

“出來吧。”

唰——

從房頂落下了伍六七,尷尬地嘿嘿兩聲。

“我來打擾啦。”

“真行啊。”剛才悄悄提醒了立香的達·芬奇說,“連氣息遮斷都不用,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來幹什麼?難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來打架的。”

伍六七連連擺手,去衣兜裡摸出個小罐子,遞給立香。

“我是來送東西的。給,金創藥。”

熟悉武俠小說的人應該都知道金創藥這個詞。據說這並不是完全的虛構,在古代中國確實存在。

它有著超強的癒合與止血效果。哪怕是致命傷,只要人還有氣,便能使傷口癒合,流血止住。

可惜,它的配方已經失傳,沒能留到今天。有些以傳統鍊金術為核心的中國魔術組織仍在試圖還原金創藥,他們認為這其中應該有較多魔術的成分。

然後,現在,這種神秘的藥膏就在自己手中的罐子裡。

別說立香愣神,達·芬奇都恨不得把腦袋順著影像伸過去看個究竟。

“你說這是金創藥?”

技術顧問盯著罐子裡那白色的藥膏,百思不解。不,金創藥能不能傳下來,此刻都是小事。

它為什麼會被一個二次元人物拿出來?

達·芬奇想問刑部姬,不過又打消這個念頭。還是直接來吧。

“伍六七,這藥膏哪來的?”

伍六七被達·芬奇那失控的語氣嚇了一跳。

“阿星的……就是和我一起賣麵人的那個。原本是給我用,不過你們現在更需要。”

“他也是從者嗎?”

“是,不過還是先塗藥吧。”

“哦,對。”

連立香都一時忘了這事。趕緊按伍六七交代的,把藥膏抹上去。

用量不多,也就是剛好將傷口蓋住的程度。但僅僅是如此,幾分鐘過後,修瑪的呼吸就穩定了許多。

“真厲害。”

戈爾德魯夫不可思議地看著儀器的資料。修瑪的血流正變得順暢,顯然是止血起了作用。

看來暫時不需要擔心修瑪的安危了。立香終於鬆了口氣。雖然在修庵面前是那麼說,他心裡其實比誰都緊張。

抹兩下額頭的汗,立香對伍六七說道。

“多謝了。”

“小事一樁。”伍六七笑道,“叫我阿柒就行。”

“那阿柒,你來送藥,是不是已經決定加入我們了?”

“這個嘛……”

伍六七猶豫一會兒。

“……我是有這個想法啦。雖然不知道阿星怎麼想。”

“那就先說說你們的情況吧。”戈爾德魯夫說,“就算有人牽線搭橋,我們也不能隨意接受來路不明的傢伙。”

“嗯,沒問題。我和阿星……”

“等等等等。阿星不會就是真名吧?真名是什麼?”

伍六七託著下巴。

“這個我真不知道。”

戈爾德魯夫愣了。

“什麼?你跟他一起行動,卻不知道他的真名?”

“名字什麼的,我覺得不重要嘛。”

伍六七和阿星見面的時候,便像現在這樣說“我叫伍六七,叫我阿柒就好”。然後阿星順水推舟說“那你也叫我阿星吧”。於是名字就這麼叫起來了。

這個事,發生在半年前。

伍六七被召喚的地點是會稽山附近,江東孫權的地盤。他去了最近的縣城,遇到了阿星。

雙方很快感知到對方是同類,順理成章地共同行動了。

只不過他們對自己身份的態度並不相同。

阿星表現得完全不像個從者。他很快融入了市井生活,幹起了小買賣,輕車熟路。作為刺客來說,這是了不起的本事。

他並不在乎自己為什麼別召喚,也從不去想那些複雜的事。他只管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伍六七正好相反。他想知道自己為何被召喚,是不是有什麼理由。

當然,這是基於了他靈基內的因素,也就是“設定”。

“不過時間久了我也不想了。這裡待著也算舒服。要是多些美女就更好了,嘿嘿。”

伍六七笑了兩聲。那一刻,立香把他跟哀木涕重疊了。

身上頓時一陣惡寒。

戈爾德魯夫又問道。

“你們兩個是不是在搞暗殺?”

伍六七的嘴立刻變成了長長的O型,眼珠來回晃動。

“呃,算是……”

“什麼叫算是?是就是!”

“是的,我們接暗殺的工作。雖然不正常,但也是個來錢道嘛。”

“從者還需要錢啊?”

“阿星挺需要的,我是無所謂啦。”

“曹嵩也是你們殺的?”

“嗯。”

戈爾德魯夫一拍臉,這算是找到罪魁禍首了。

達·芬奇卻笑道。

“我看你這水平,不像是能殺人的料啊。”

伍六七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

“下手的是阿星啦。我派不上用場的。”

那傑瑞找你的意義何在啊?戈爾德魯夫越來越不明白傑瑞選人的標準了。找了個能打的趙雲,卻不跟他說真相。然後這邊又找了個弱雞從者,還啥都不知道。

無語了。

比起這些,立香關心另一件事。

“那你來彭城,該不會……”

伍六七自然知道立香想問的,點頭道。

“是的,我想見證我們做的事引來了什麼後果。”

又看著已經氣息平穩,但意識仍然模糊的修瑪。

“這就是後果之一,所以我想我應該幫忙。雖然只是一廂情願。”

“但我還是要謝謝你,阿柒。”

“嘿嘿嘿,你能這麼說可太好了。”

跟立香一握手,伍六七道。

“那,我也可以問個事嗎?”

“問吧。”

“雖然那個人要我協助你們。但我還是想知道,迦勒底到這個世界究竟要做什麼?”

果然是這個問題,立香的目光下移了。

達·芬奇迅速接過話頭。

“糾正這個世界的錯誤,讓它回到正軌。”

伍六七眨眨眼。

“錯誤?什麼錯誤?曹操嗎?”

“沒錯。消滅曹操,天下太平,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怎麼樣,來助我們一臂之力吧。”

旁邊的戈爾德魯夫暗暗佩服達·芬奇這心理素質。嘴裡說的沒一句準詞,卻是一身正氣,慷慨激昂。

然而,伍六七眉頭一皺,脖子一歪。

“不是……這樣吧?”

“阿柒?”

立香吃了一驚,極力想控制住表情,卻還是露出驚愕之色。

伍六七又說道。

“雖然我贊成你說的話,但你好像隱瞞了什麼。”

達·芬奇一攤手。

“我覺得我很坦誠啊?”

“唔……總之,這事還容我和阿星商量一番。時候不早,我先告辭了。”

說完,伍六七就竄到門外,一個跟頭上了房,不見蹤影。

果然變成了這樣,立香再次皺眉不展。

伍六七姑且不論,和他一起的那個阿星,聽起來對這根源地有很深的依戀,肯定不會支援迦勒底的。

這樣下去,不可能招募到屬於迦勒底的戰力。如今彭城失守,曹軍卻未傷到元氣。那下邳的勝算也會變得渺茫。

恐怕要做好覺悟了。

望著已經睡過去的修瑪,立香如此想著。

再說呂布。離開彭城後,他當然沒有去找曹操,而是踏上了回洛陽的路。

赤兔馬像紅色的汽車,在沙土荒道上跑出了120公里的時速。

就在這高速賓士中,呂布忽然察覺到了那個氣息。

呼——

“咴咴!!!”

赤兔馬甩了個急彎,呂布順勢躍下,落地轉身,方天戟橫掃到身後。

嗖——

保持著這個姿勢,他頭也不回地笑道。

“居然在這裡等我啊,老頭。”

方天戟上,筆直立著東方不敗。他剛才保持著靈體化,被呂布一下掃了出來。

老頭笑呵呵的。

“怎麼了奉先,這麼快就沒興趣了?”

“哼!你能在這裡攔到我,不是明知故問嗎!?”

呼——

方天戟被呂布猛地抽回來。東方不敗向後一跳,輕盈著地。

接著便看到呂布轉過身來,抄起方天戟。

“嗬啊!”

一劈,一掃,一挑,一戳。

四招過後。

啪——

東方不敗拽下腰間繫著的布帶,纏住了方天戟。

明明只是塊普通的布帶,卻如同鞭子一樣,讓方天戟動彈不得。

“嘁。”

呂布用力一拍,讓方天戟產生震顫。布帶鬆了些,他才將武器拔出。

笑道。

“還是那麼讓人火大的招式。”

“呵呵呵,對付你,老夫可不敢放水呀。”

東方不敗一甩布帶,重新纏回腰上。又揹著手。

“所以奉先,可否聽老夫一句?迦勒底還沒完蛋呢。”

呂布扛起方天戟。

“哼,我厭倦了。本以為趙雲當了從者,能讓我享受一下。現在看也不過如此!這天下根本沒有能與我匹敵之人!”

說著,鬼神又冷笑起來。

“不過,你倒是可以,東方不敗。”

“算啦算啦,老夫可承受不起。”

東方不敗連連搖頭,他不想再跟呂布交手了。

主要太麻煩。

被召喚到奈恩星以來,東方不敗已經跟呂布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初都是正常的比試,兩人總是平手,而且從頭到尾都勢均力敵。這讓呂布對東方不敗有了濃厚的興趣。

之後,東方不敗就成了專門勸架的。當呂布和其他從者動手時,他負責把呂布拉開。而那個連厄斯托拉都不放在眼裡的呂布,卻願意聽東方不敗的話。

但這次,東方不敗感到自己也無能為力。

說真的,呂布能忍受兩個月的無聊已經很不錯了。再往後,就不是自己能勸阻的。

所以需要換個人。

“奉先啊,你這話就不對了。這天下還有一人可以與你匹敵,甚至在你之上。”

呂布壓著眉頭,射出期待而兇狠的目光。

“什麼人?”

東方不敗摸了摸鬍子,笑道。

“當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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