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輪到達·芬奇守夜。現在9點,該是刑部姬和戈爾德魯夫休息的時間了。

但兩人還沒離開管制室,因為戈爾德魯夫有事情要問。

館驛的房間裡只有立香和韋伯。修瑪在外面巡邏,從迦勒底跟隨陶謙來到彭城以來天天如此。

趙雲也不在。他在別的地方休息,而且沒有和立香締結契約。

這就是戈爾德魯夫想知道的事情。

“解釋一下吧,藤丸立香。”

那個時候,就在戈爾德魯夫打算把迦勒底的目的和盤托出時,被立香插了話。

他把戈爾德魯夫的“讓你失望”,解釋成“迦勒底來此時日尚淺,不足以承受將軍期待”,加上一堆話術,暫時拒絕了趙雲。

至於理由,倒也不算出人意料。

“我,還沒想好怎麼和他說。”

靠在床邊低著頭的立香,聲音有些抱歉。

戈爾德魯夫一陣胃疼。達·芬奇一副我就知道是這麼回事的表情。

“也是。如果實話實說,最糟糕的情況,他甚至會與咱們敵對。傑瑞估計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沒有跟趙雲說出真相。”

“然後把難題踢給了咱們。”戈爾德魯夫咬著牙,“那個混蛋。”

“但這的確不是敞開談就能解決的問題。”韋伯說,“眼下無法召喚從者,只能慢慢招募戰力。也就不能像過去那樣獨立行動。必須依靠別的勢力。”

“要依靠陶謙嗎?”刑部姬撓著頭,“可他無論在哪個遊戲裡都是背景一樣的存在,是那種劇情開始沒多久就要被收拾掉的,連新手村BOSS都不如的角色啊。”

“但也只能如此了。如果陶謙敗北,失了徐州,咱們就會居無定所。”

韋伯無奈地笑了下。

“呵,簡直像劉備一樣。”

這跟達·芬奇想到了一塊。

“說起來劉備也是從陶謙手裡接管徐州後不久,就遭到其他勢力輪番攻打,最後被趕跑。不過咱們比劉備強一些,至少提前見到了諸葛亮,不是嗎?”

“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萊昂納多,還是說正事吧。”

正事就是,徐州不能丟,否則攻略根源地將變得極為困難。此外還要想辦法招募更多戰力。

立香從修庵那裡聽到的山賊確實可能是從者,但是太遠不好接觸。而且更重要的是,有必要給迦勒底找一個大義名分。

所謂師出有名。這個“名”可以不是你的最終目的,但它一定要有聚攏人心的效果。

簡單說就是得編個讓大家接受的謊話,只要能維持到破壞聖盃那一刻就行。反正聖盃一爆,根源地消失,人們就算有怨言也沒辦法。

這是戈爾德魯夫下給立香的命令。

當然。

“我……再讓我想想別的辦法吧。”

立香還是不能接受。但這次,戈爾德魯夫不想再慣著他了。

所長深吸一口氣。

“該做出決斷了藤丸。你也清楚吧?不拿出合適的名分,就不可能增加戰力。我知道這樣說顯得無情,但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可以是咱們達到目的的工具,反正都是聖盃生成或者召喚的玩意,怎麼就不能狠下心呢?”

“可是……”

“沒有可是!給我看看這個!”

隨著一聲咆哮,立香的手環影像變成了地球。即使影像裡只能呈現出淡藍色,也不難看出地球正蒙著那層厚重的湮滅結界。

同樣不難想象結界下面是怎樣的光景。

“看清楚了嗎?”戈爾德魯夫吼道,“如果你止步不前,那要怎樣奪回地球!?”

“我……”

“就算是用謊言武裝自己,也得把這條路走到底啊!”

“等一下所長,先讓我說兩句。”

見戈爾德魯夫都快暴青筋了,達·芬奇連忙叫停。又給他倒了杯咖啡拿著,慢慢喝。

等所長的氣頭緩和了些,達·芬奇說道。

“可能在你待過的時鐘塔,這種事已經屢見不鮮。但這裡是迦勒底,我們有我們的風格,搞一刀切可不好。”

戈爾德魯夫瞪起眼睛。

“你也打算這樣渾渾噩噩下去嗎?”

“並不是。我只是提醒你,藤丸君走過許多特異點和幻想地,我們都知道他是到關鍵時刻一定會做出抉擇的人。而且現在還有時間,不一定非要馬上跟趙雲交底。就算要編個理由,也可以再斟酌一下。畢竟還不知道後面的局勢會怎樣發展。”

看來是覺得達·芬奇說得有理,戈爾德魯夫沉默片刻,問道。

“韋伯,你怎麼看?”

韋伯摘下眼鏡,用一小塊布輕輕擦著。

“我認為藤丸的做法沒有不妥。”

戈爾德魯夫挑起眉頭。

“啊?我還以為你會說出更理性的答案。”

“這就是理性的答案。既然有傑瑞打底,直接告訴趙雲我們就是為了打敗曹操而來,然後找機會爆掉聖盃完成任務也未嘗不可。但有兩件事我們必須考慮到。”

“什麼事?”

“第一是摧毀聖盃的方法。假設曹操敗亡,沒有勢力可以阻擋我們的時候,我們要如何在眾目睽睽下研究怎麼破壞聖盃,這就是個很難解決的事。我說過,我們對根源地的性質,也就是whydunit還不瞭解。如果這期間被追隨者們發現了我們的真正目的,那爆發出來的憤怒將沒有任何挽回餘地。”

戈爾德魯夫想了想,確實。

只要追隨者當中有從者,就必定會問如何處理聖盃。任何謊言在此時都會消失。

所長點點頭。

“好吧,這個我懂了。第二個呢?”

“第二個,是我今天新有的想法。聖盃真的在曹操手裡嗎?”

韋伯重新戴上眼鏡。

“如果不在,我們用謊言矇騙其他人加入,最後打敗曹操,也無法摧毀根源地。反而會輕易讓謊言暴露。”

這話讓大家愣了一陣。

“什麼意思?”立香問道,“以現在的形勢看,聖盃還有可能在其他人手中?”

“只能說在曹操手中的可能性大。”韋伯說,“今天的戰鬥是一場完全的試探。我也考慮過是不是因為曹操有足夠的信心,但實際交手後我認為曹操保留了相當的餘力,甚至覺得輸贏無所謂。最起碼的一條,他完全可以利用咱們對機關鳥的毫無防備,直接空投從者,戰況將瞬間變成一邊倒。”

眾人恍然大悟,繼續聽韋伯說著。

“所以我覺得,如果曹操有聖盃,那其實沒必要試探,直接強攻便是。他身邊有呂布,可能還有其他蛇影從者。那些傢伙對咱們的狀況很熟悉。曹操肯定也明白,只要掐斷聖盃召喚這條線,咱們就少了最主要的戰力補充手段。即使如此他還是在試探,就好像想知道什麼東西似的。”

達·芬奇眼珠一轉。

“會不會曹操也和其他幻想地的聖盃持有者一樣,對這世界以外的地方感興趣。想透過咱們找到通往其他世界的方法。”

“也許吧。那我就要問刑部姬了。你認為《真三國無雙》裡的曹操是侵略性很強的人嗎?”

“呃……”

終於有機會參與討論了,刑部姬十分認真地想著答案。

“如果算上所有作品,並不是。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自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天下安寧。”

“也就是說和泛人類史的曹操很像。”韋伯笑道,“我想也是。”

“可這都沒準吧?”戈爾德魯夫連忙說道,“我看過迦勒底的資料。一個從者因為靈基出現問題,比如縫合其他靈基或者什麼原因,導致出現與生前行為不符的舉動。這種事情也可能發生吧?”

“是的,所以我只是說可能。而且根據迦勒底在幻想地的資料看,二次元從者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非常低。因為他們都嚴格遵從原本的設定,只有設定模糊的時候才會發生意外變化。要麼就是與三次元的某人有高度重合,從而獲得了對方的某些性質。”

想了想,韋伯補充道。

“據我所知,目前迦勒底遇到的二次元從者中,只有迪奧因為與奧斯曼迪斯有較多重合之處,才擁有了一些奧斯曼迪斯的性質。但他也僅僅是遮蔽了太陽的弱點,性格和行為沒有變化。甚至還被迦勒底利用,做出名場面來擊殺。所以我認為曹操保持原本行動模式的可能性非常高。要是那樣,他大機率沒有聖盃。”

撥雲見日,茅塞頓開。這麼一捋順,所有人的表情都明亮了許多。

戈爾德魯夫也不得不多思考思考。戰鬥才剛開始,如果因為一個不成熟的決定導致後面的局勢無法收拾,那真是後悔都來不及。

所長捏著太陽穴。

“好吧。既然韋伯和技術顧問都這麼說,關於如何向投奔的人解釋咱們的目的,這個事就全權交給藤丸處理了。既然還不到坦白的時機,大家也說你有這個決斷的能力,那就你來搞定吧。”

“謝謝所長!”

“哼,我要睡了。”

甩下這句話,戈爾德魯夫大步走出管制室。達·芬奇衝立香一笑。立香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還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他相信一定會有辦法。這不是毫無根據的自信,而是一個閱歷豐富的御主的直覺。

解決了這個問題,韋伯掏出了雪茄。

“接下來,刑部姬。”

“啊,在!”

公主一激靈,身體都繃直了。

“我想問個事。那些機關鳥,還有龜型衝車,你有印象嗎?”

“這個……”

其實刑部姬最初見到那些東西也是發懵的,現在也沒跟她知道的任何東西對上號。

“只能說彷彿看到過,還是彷彿看到過類似的東西……但可以肯定不是《真三國無雙》裡的東西!”

“那就是別的二次元作品啊。”達·芬奇攤手道,“偏偏你還想不起來。”

“對,對不起。”

“如果是那樣,我還真想看看這部作品。”

韋伯笑著點燃雪茄。達·芬奇問道。

“怎麼,有吸引你的地方了?雖然很吸引我就是了。”

“我又不是科學天才,只是那些機關我有些熟悉,來自諸葛孔明靈基中的知識。”

“來自孔明?難道說……”

“沒錯,在泛人類史也有這種型別的機關。”

輕輕吸了口煙,韋伯進入了授課狀態,在離立香有點遠的地方邊踱步邊說。

“藤丸,還記得我教過你的,中國魔術歷史嗎?”

立香十分心虛地點點頭。

“記得……不多。”

“那就從這裡簡單說吧。中國的魔術基盤也被叫做‘思想盤’。它好比一個巨大的魔術圖書館,任何學習魔術的人都可以與之接觸,得到知識,進行修煉。由此衍生出許多魔術種類,比如仙術,道術等等。在夏商周時期,極少有人能掌握魔術。但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出現了不少民間研習魔術的組織。也就是後世所稱的‘諸子百家’。”

“諸子百家……有一百家的意思嗎?”

“實際要更多。但形成流派,影響較大的只有幾十家。他們大多創立了獨門的魔術流派,唯獨有兩家例外,那就是墨家和公輸家。”

韋伯比劃了一下。

“他們研習的,是‘機關術’。”

“機關術……”立香唸叨著,“就是那些鳥和烏龜?”

“沒錯。其實機關術早在夏朝就出現了,但那些機關都需要有足夠魔術迴路的人操縱,本質上只能算魔術的延伸。從墨家和公輸家開始,擺脫魔術,獨立成型的機關陸續出現。依我觀察,那些機關鳥和龜型衝車恐怕只使用了極少的魔術概念,駕駛員也都是凡人。”

“脫離魔術的機關術……”

達·芬奇感到某個開關被開啟了,眼中正放射出連根源地那邊都能照亮的光芒。刑部姬連忙拍著她的後背。

“冷靜,達·芬奇親,冷靜。”

“我很冷靜。”達·芬奇咣咣捶了兩下胸口,“繼續說。你確定那就是泛人類史的機關術造物嗎,埃爾梅羅?”

“有七八成的可能。最大特徵就是動物的外形。墨家和公輸家都喜歡研究動物的身體結構,用機關術進行模擬。他們已經意識到許多動物的身體比人類的身體更適合戰鬥。”

“真是先進的思想。照你的意思,難不成對面有三次元的從者?”

“這個可能性應該微乎其微吧。我倒覺得是某個套用了春秋戰國諸子百家的動漫或者遊戲作品,其中幾個角色在這根源地。”

“聽起來更不現實啊。”

“就算曆代魔術組織嚴守保密原則,保住了魔術的秘密,也不可能完全阻止流言的產生。在此基礎上加點想象力,完全可以做出與歷史真實情況相似的動漫和遊戲。不如說咱們就在這樣的遊戲世界裡。”

韋伯的目光投向刑部姬。

“所以這裡就要問問二次元顧問的意見了。”

“啊……”

第三次被徵求意見,但刑部姬的答案與之前沒大區別。

垂頭喪氣。

“抱歉,公主一時想不起來。可能是來自中國動漫或者遊戲,但公主對那邊的二次元知之甚少啊。”

沒關係。雖說刑部姬很在意,韋伯也不覺得她真的能看穿所有二次元角色的身份。

只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就行。接下來的戰鬥,就要有從者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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