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寂靜在生長在牆體上的苔蘚蔓延,空氣中的溼度越來越大,越來越悶熱,不時還有水滴從迴廊頂端滴落。這一路上他們看到了許多詭異的屍體,有割掉嘴唇的原住民屍體,也有被肢解得不成樣子的聖三一僱傭兵屍體。濃烈腥臭的血液順著溼潤的石磚地面延展、流淌、稀釋,卡米拉和她的小隊成員都感覺自己腳底的石磚正變得越來越滑,防滑戰術靴正在慢慢變得不可靠。

這裡的一切都表明,聖三一僱傭兵與那些原住民進行了長時間對抗。

在一般情況下,擁有現代速射武器的聖三一能夠憑藉火力代差輕而易舉地消滅原住民,西班牙人、英國人、荷蘭人和法國人用前裝滑膛槍都做得到的事,這些聖三一僱傭兵沒理由做不到。然而卡米拉小隊眼中的聖三一僱傭兵的屍體遠遠多於原住民的屍體,許多原住民都身中數槍才倒下,他們還遇到過瀕死的原住民,即便手腳被子彈打斷也嚎叫著向她們撲過來。

“他們不害怕疼痛。”勞拉·克勞馥拿起小刀,颳了刮一位原住民牙齒上的黑色膏狀物。這可能是乾涸的血液、植物殘渣、礦物粉末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的混合物。“可能是某種有興奮作用的藥物,古柯葉或者類似的植物。或許他們知道一些我們不瞭解的密道,這才打了這些僱傭兵一個措手不及。小心頭頂和四周,可能有原住民會從某個我們不知道的角落衝出來。”

卡米拉讓勞拉·克勞馥放下心,她和她的小隊接受過系統性CQB訓練。然而那些聖三一僱傭兵也是如此,其中有不少人是海軍陸戰隊隊員,遵紀守法根本談不上,爭勇鬥狠、觸犯軍紀時有發生,畢竟在參軍之前學歷就不高,和那些加入軍隊鍍金的上層人士完全不一樣。不少一輩子升遷無望計程車兵會趁著上岸休假的時候去城裡賺點錢,退役之後也帶著從軍隊學來的技戰術加入私人安保公司,這些人的技戰術雖然比在軍隊時更加偏科,但是也沒有理由會被只是用石矛的原住民屠殺。

洞穴裡有許多岔路,勞拉·克勞馥考慮了一番之後指明瞭一個方向。

她私底下告訴卡米拉,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的指向是否正確。“我並不是一個會無視其他人生命的人,卡米拉。”勞拉·克勞馥帶著點內疚說道,“我想讓你們活下來,不要因為我的研究喪命。如果我這樣做了,那麼我和聖三一沒有什麼區別。”

面對這番令人寬慰的話,卡米拉只是聳了聳肩,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越是前進,洞穴也就越開闊,恆星的光芒穿透岩層撒了下來。

勞拉·克勞馥不時叫停隊伍,在堆積著聖三一僱傭兵以及原住民屍體的遺蹟前拍照和考察,卡米拉也默契地招呼同伴做好防禦準備。此前在戰鬥中一直未能使用上的等離子步槍此時也派上了用場,無論那些原住民是否服用了藥物,恆星般的高溫都能瞬間蒸發人體,徹底解決攻擊者。

“要是我們有生命偵查雷達就好了。”一位士兵抱怨低聲抱怨。雕刻在石頭上的瑪雅文字在她眼中只是一塊塊粗陋的組合圖案,因此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何勞拉·克勞馥要對照著星圖來進行解讀。“你確定這裡能找到你想要搜尋的火山?”

“可能吧。”勞拉·克勞馥按下快門,然後在相機裡檢查照片。

發現不滿意後她又拍了一張,以求清晰直觀地展示所有細節。

“我們在路上看到了基督教的雕刻,這說明聖三一在西班牙人登陸南美洲的時候也跟了過來。那個時候傳教活動非常頻繁,所有傳教士都以改變原住民信仰為榮,致力於向原住民散播上帝的榮光,因此聖三一極有可能就是當時的一支傳教士集團,一般傳教士可沒有財力建造雕塑、壁畫和天主教教堂,就連北美洲的福音派和貴格會教堂也是典型的清教教堂。=”與之前指路時候不同,此刻勞拉·克勞馥帶著無與倫比的自信與確信,“既然他們來到了這裡,還從原住民裡帶走了幼年時的多米格斯博士,那就說明聖三一對這裡的重視是有理由的。”

“這是一個古老的教團。”尼克·弗瑞咧開嘴,把玩著一枚具有象徵意義的金戒指,僅剩的獨眼打量著手下逮捕的瑞士前教區主教。“天主教教派,參與過十字軍東征,和聖殿騎士團一樣在最初的時候奉行守貧誓言,但任何信仰在金錢面前都不堪一擊。看到聖殿騎士團開始經營銀行業和地產之後,聖三一也開始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呃呃……”

尼克·弗瑞點點頭。“直到腓力四世屠殺了所有聖殿騎士團成員,包括雅克·德·莫萊,聖三一當時只是一個小角色,因此沒有遭到太多波及。到了現代……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走上這種漫畫反派的道路,不過你們真的學聰明瞭。有了金融集團和軍工複合體,和中情局、猶太復國主義等勢力勾勾搭搭,獲得了在沙發上安坐的機會,但是你肯定沒有想到,有人不會在你們的遊戲規則裡。”

“呃呃……”

“你說得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長官,他已經疼暈過去了。”瑪利亞·希爾不滿地說道。此時這架天馬重型突擊運輸艇的掌控者是她,尼克·弗瑞率領著一批士兵降落到了地面,順著一條條線索摸到了前瑞士教區主教的大門。“你們現在應該立刻撤離,今天晚上中情局線人們都很不安分,間諜衛星在頭頂轉了好幾圈。”

尼克·弗瑞從善如流地接受了建議。

“整理情報發給總部,所有特工按照既定計劃撤離。”他擺了擺手,再次穿上審訊時放在沙發旁邊的黑色皮大衣。只見他從兜裡拿出一頂黑色毛線帽戴在頭上,在衣服和褲子上搓了搓,佝僂著脊背,轉瞬之間便從一位氣勢洶洶的特工變成了個不起眼的街邊老頭,隨時有可能湊到流浪漢的油桶火堆旁邊烤火。“不要來找我,我還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

“長官,你現在可不是神盾局局長了。”瑪利亞·希爾提醒道。她瞥見通訊員做了點小動作,但卻沒有揭發,而是繼續勸說尼克·弗瑞不要做傻事。“你的行為會被認為是叛逃,到時候刺客會來追捕你。拉托維尼亞攝政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絕對不會允許你的行動。”

“我不會叛逃,拉托維尼亞皇帝知道我在做什麼。”

尼克·弗瑞滿不在乎地把通訊耳機丟給手下,自顧自地從消防通道離開,消失在了瑞士街頭的夜色裡。瑪利亞·希爾嘆了口氣,開始招呼特工毀滅現場,思考如何向禁衛修會的其他情報官和維多利亞·漢德解釋這件事,才能不讓拉托維尼亞攝政派出刺客去追捕尼克·弗瑞。同時她還要協調駐紮在義大利的私人安保公司,要求他們加強教皇的安保措施。

聖三一的觸手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長,梵蒂岡裡沒有任何人能夠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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