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不為人知的實戰演習,組成演習的兩個部分並不清楚對方的存在,他們只知道要按照預案執行。並不是所有戰爭都是晴朗陽光下的兩軍對壘,相互衝撞的騎士與震耳欲聾的火炮,資訊化時代的作戰方式難度不亞於正面作戰,雖然明面上流出的血很少,但因為戰爭改變的政治同樣明顯,甚至要更加直觀。

荷蘭訊號情報組織NationaleSIGINTOrganisatie(NSO)隸屬於國防部,但同時為軍事情報和安全機構MIVD以及其民用對應機構AIVD工作。作為一個在911恐怖襲擊後成立的新組織,這個以全球反恐為目標組織的偵聽站和移動單元的操作由荷蘭聯合訊號網路單位JointSigintCyberUnit(JSCU)接管,這個組織的主要任務是攔截無線電和衛星通訊並透過以下方式獲取情報網路行動,並且與盟國的外國情報機構密切合作,其兩座攔截站均設立在荷蘭境內,分別用於攔截衛星通訊和高頻無線電通訊。

作為一個誕生自《布魯沙協議》《英美通訊情報協定》的英語國家情報組織的次級情報機構,荷蘭聯合訊號網路單位的情報控制權並不掌握在荷蘭政府手中,這個組織能夠獲得的情報全都是經過篩選的。再加上荷蘭政府為其公民提供免費而不受限制的網際網路使用許可權且政府強烈反對審查,這使得澳大利亞、加拿大、紐西蘭、英國和美國的情報機構可以透過軟體應用實行大規模監視與訊號攔截,其公民並無隱私可言,甚至就連政客、大使館等設施也會遭遇監聽。

這樣的環境同樣是擁有資訊戰的沃土,監聽與反監聽,監視與反監視,攔截與反攔截的作戰在不斷進行,敵人的裝置並不屬於他們自己。當荷蘭農民們開著拖拉機到市區內抗議的時候,社交媒體上不斷能夠煽動抗議者心中怒火的資訊——由於社交媒體的大資料篩選,每一位使用者的喜好都會一覽無餘——支援農民的平民會收到士兵打翻贈送給市民早餐的托盤和被強硬逮捕的農民照片,支援動物保護的平民會收到農民當場屠宰動物的照片。這些人在社交媒體上所能看到的特定資訊無一例外全都刺激著他們的神經,而且他們的網路定位全都遠離社交媒體上的“案發現場”,無法親自進行驗證。

根本就沒有案發現場,所有資訊都是虛假的。

現代國家依靠的是語言、文化、習俗、宗教信仰等想象共同體凝結起的組織,為了容納不同群體之間的差別並且維持穩定,自然會有不同的管理形式。然而在荷蘭不存在團結,所有政治力量以左翼、右翼、基督、天主、動物保護、環保主義、多元化、農民運動等等細碎零散的政黨進行分割,管理崗位、民間機構、統治機構、政黨相互交錯,多元化與民粹主義殊途同歸。這樣的國度失去殖民地之後註定無法擁有強大的實力,這群政客就是皇帝眼中的烏合之眾,如果獨立面對戰爭,很有可能會投降得比二戰時面對德意志第三帝國還要快,拉托維尼亞方面根本不指望荷蘭能在黑暗教團入侵時做出任何有價值的反應和有效抵抗。

當這個想象共同體消失的時候,民主協商制的現代化國家會比想象中的還要容易崩潰。但不是這一次,攝政維克多·馮·杜姆並沒有打算在荷蘭國會兩院燃起大火。資訊戰的致命之處還需要隱藏,非軍事手段迫使敵人歸順的行動細節還需要規劃,這一次資訊戰部隊只是小試牛刀,點起火苗之後立刻撤離並且抹去所有痕跡。

或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散發著光芒的皇帝奪走,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那個斗篷下的陰影。攝政維克多·馮·杜姆是天生的陰謀家,這也是皇帝信任他的原因,因為皇帝看到了維克多·馮·杜姆真正的渴望,而他也渴望著奉獻一切來達成目標。在使用者合理並可控的前提下,任何工具都可以使用,維克多·馮·杜姆就是那個可控之人。

隨著有人傳播這些資訊並且信誓旦旦地增加目擊資訊和臆想,資訊的可信度也越來越高。每當一個賬號、一個話題被封禁之後,就會有另一個賬號和話題湧現出來,以毫不講理的方式出現在社交媒體使用者的首頁,並且還有諸多新聞媒體為了剝去點選數推波助瀾。當有人願意擠過人群去往“案發現場”抗議的時候,這件事是否真實就不是那麼重要了,所有人都能找到情緒發洩的出口,新的衝突立刻爆發。只需要一天,荷蘭政府的公共服務部門、交通、供電等設施全都癱瘓,政府職能會被無窮無盡的公文淹沒。雖然已經有外國情報組織警告荷蘭政府小心網路資訊戰,但荷蘭國防部、軍事情報和安全域性(MIVD)、通用情報和安全域性(AIVD)根本不知道敵人來自何方,自己的情報組織盟友為何無法保障自己的資訊保安。

這個時候出現聯合國拘留所(UNDU)停電似乎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反正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想去劫持這座監獄。因此,當Scheveningen監獄高5米的磚石牆被高溫熔化出一個能夠容納車輛進出的大洞時,所有人都會感到不可思議。數枚煙霧迫擊炮炮彈以極快的速度砸進監獄內部,巨量的煙霧在幾秒鐘內遍佈整座監獄,身著虛空防護服的第一機密團士兵手持鐳射步槍、鏈鋸劍以、熱熔槍和等離子武器,在一片混亂中乘坐經過改裝的廂式貨車砸進了監獄內部。

這是一幫經過嚴苛訓練的殺手,他們裝備精良,動作精確並且毫不手軟。

獄警的反擊在虛空作戰服上劃出一道道火花,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這種全環境作戰服擁有少量出力輔助的外骨骼,高分子聚合物防彈裝甲的特殊結構更是能夠抵禦大口徑槍械和炮彈彈片的直接攻擊,或許穿戴者還會受到傷害,但卻不會和之前一樣致命。

總共十五人的作戰小隊,在攻佔監獄大門之後就有五人手持重型機槍、反坦克導彈和防空導彈在外部設立防禦工事,他們還在公路路面和附近的草地上鋪設拋灑地雷,阻止任何裝甲車靠近,另外十人則按照情報部門獲取的情報去尋找目標。監獄內的鋼鐵柵欄和磚牆根本無法阻攔這支隊伍腳步,在熱熔武器的高溫下,鋼鐵就如同烈日下的冰塊那般熔化。他們甚至沒有打算按照監獄內部的路線行進,而是挑選了一條能夠以最快速度通往目標監獄的道路,使用爆炸物和熱熔鑿開監獄牆面,鑿出一條足夠他們進入的通道。二十分鐘,就是他們的行動時間。

荷蘭七省級巡防艦上配備的APAR主動相位陣列雷達將會在必要時刻出現一些小故障,以致於駿鷹突擊運輸艇能夠成功越過荷蘭海軍的防線,進入海牙Scheveningen市區將作戰小隊和目標全部帶走,然後直接升入軌道和外層空間。精確到秒的行動規劃、精良的裝備以及隨時準備的後援都讓這次行動幾乎完美地成功,攝政維克多·馮·杜姆並沒有過分關注行動細節,因為所有需要了解的情況都在海牙法庭拒絕引渡前南斯拉夫戰犯的時候獲知。

拉托維尼亞必須向全世界表明態度,那就是沒有人能夠逃脫皇帝的法律。

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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