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軍事基地,抹除者戰鬥機上的氣氛就越凝重。

雖然這架飛行器的裝甲與火力可以在遭到防空導彈襲擊後繼續作戰,並在現實意義上抹除這座軍事基地,但真正影響任務成敗的還是他們是否能夠降落在停機坪上。抹除者戰鬥機的前掠翼外形和燒蝕裝甲都讓這架飛行器有著與美國飛行器截然不同的外觀,九頭蛇武裝部隊全都是戰鬥精英,他們不可能會對一架有著明顯異常的飛行器放下戒備。

直到阿蒙按照斯蒂芬妮·馬利克提供的方式向基地指揮中心傳達密碼,基地內的防空火力才解除了對抹除者戰鬥機的鎖定。似乎是發現阿蒙對機艙內鎖定警報聲消失這件事有些好奇,斯蒂芬妮·馬利克耐心解釋道,“這就是權力的作用。九頭蛇是權力的產物,從上到下都遵循權力至上的邏輯。我提供的編碼有著九頭蛇內部的最高許可權,哪怕是黑爾將軍的手下也必須服從我的指令。或許他沒有告訴過你,在這個國家,人們眼中的世界並不以意識形態劃分,而是以民主國家與集權國家劃分,前者正義後者邪惡。你可以想象出這個國家的民眾有多麼幼稚,沒有民主政權的環境,九頭蛇可沒法寄生與發展。”

阿蒙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他在狹小的機艙內披上斗篷遮掩黃金戰甲和掛在腰間的頭盔,然後和斯蒂芬妮·馬利克一起站在了機艙出口。來自馬利克家族的飛行員動作嫻熟地將抹除者戰鬥機降落在在停機坪上,液壓坡道板緩緩放下,斯蒂芬妮·馬利克大踏步地走了出去,絲毫不擔心這裡存在埋伏的可能性,就好像她穿著商務西裝就真的是來參加一場商業談判或者國會投票似的,認真對待但也沒有那麼嚴肅。

阿蒙依舊保持著警惕,他逐個活動起握著衛戍之矛的手指,緊盯著前方數個急速逼近的燈光。那是悍馬的前車車燈,從引擎聲音判斷這些悍馬都加裝了大量防彈裝甲,經過改造的雙眼即便處在逆光環境也能看清這些悍馬車車頂都安裝有M2重機槍。這些火力支援車遠遠地包圍了停機坪,斯蒂芬妮·馬利克舉起手遮擋直射進眼睛裡的強光,她不滿地提高了聲音,“誰是這裡的負責人,我要和他說話!”

“是我,女士,我是阿克漢少校。”

一個身著美國空軍軍裝的男人走到悍馬前方,刻意與身高異於常人的禁衛軍保持距離。這位軍官揮了揮手,要求身後的悍馬車關閉大部分遠光燈。給身份不明但肯定位高權重的客人下馬威這種事做一次還能用軍人的脾氣當藉口,繼續下去就是故意給人找麻煩了。坐到他這個位置上的人且不論軍事水準如何,在權力錯綜複雜的五角大樓裡肯定需要一定的政治頭腦。“請原諒我的做法,這裡是軍事基地。雖然我們收到了五角大樓的降落許可,但我們仍然需要您的身份資訊。”

少校說這句話的時候依舊非常警惕,他不知道來這裡的人是誰,不知道來者是否知曉了這座小型軍事基地的真相,更不知道這是否只是一次例行公事或者是哪位將軍孩子的鍍金之旅。“還請出示您的身份證明和命令,否則我只能強制驅離。”

說這話的時候,少校一直準備著拔出腰間的手槍。

如果這裡的真實情況被外人知曉了,那麼他們就必須立刻殺人滅口然後聯絡黑爾將軍,動用組織的力量抹除這架怪異的飛機所有航行記錄。他知道組織有能力做到,但他不明白資訊是從哪裡洩露出去的,又有多少人追查到了這裡,而且一年多以前這裡還發生過入侵事件,基地中唯一一位學員不知怎麼就失蹤了,雖然後來學員被找了回來,但黑爾將軍對失蹤事件怒不可遏,基地內所有士兵都接受了來自五角大樓和組織的雙重處分。

“你還沒有許可權知曉我的名字,阿克漢少校,那組程式碼可以證明我有許可權進入高保密設施。”斯蒂芬妮用力眨著眼睛,緩解強光帶來的不適。她伸出手與越發緊張的軍官握了握,然後在抹除者戰鬥機逐漸減弱的引擎聲中用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在極近距離下對軍官說道,“Hail,Hydra!下次見到黑爾將軍的時候,我會向她說明你的盡忠職守,阿克漢少校。”

阿克漢上校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看不見的手死死扼住,過了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幾拍。“Hail,Hydra!”他站得筆直,向斯蒂芬妮·馬利克行了一個激進派九頭蛇常用的Nazi禮節。其他聽到少校聲音士兵同樣如此,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像少校那麼認真,“Hail,Hydra!”

“但是,長官。”阿克漢少校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不過他還有些疑問沒有解決。他指著披著斗篷的禁衛軍,身高三米的巨人給這裡計程車兵帶來了非常不自然的壓迫感,許多士兵都不自覺地將槍口對準了那個大傢伙,就連來自上級的壓力也不能蓋過他們生命受到威脅時的緊迫感。“那個人……”

“那是我們的產品,最高機密。”斯蒂芬妮·馬利克老練地找到了藉口,“我們這次來是為了和這裡唯一一位學員談談,九頭蛇有任務交給她。這是來自高層的任務,沒有人能夠拒絕……沒有但是,少校。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服從才有獎賞。”

“我明白了,讓我帶您去培訓中心。”阿克漢少校點點頭,心中再無疑惑。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肯定來自九頭蛇高層,他目前的地位暫時無法瞭解到那些保密資訊。“那位產品,他可以坐在車斗上,我們計程車兵可以步行回去。”

“很好,時間不等人。”

女孩雙目緊閉,用毯子緊緊裹著自己,她的呼吸愈發粗重,在這間被黑暗徹底包裹的房間,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膜邊炸響。雖然房間內空調溫度極低,可她依舊覺得渾身無比燥熱,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從額頭、鼻翼、脊背、腋下、脖頸和大腿上滲出,從口中撥出的空氣似乎是被體溫加熱後的滾燙蒸汽。

直到身體發出提醒,她才長長地吐出一口熱氣,然後慢慢吸著氣,任由有些疲憊的身軀癱軟在床上。被汗水粘在面板上近乎發白的金色髮絲讓她覺得脖頸發癢,但她卻沒有心思撥開,而是彎起嘴角回味著剛才的甜蜜時刻。直到床單上的溫熱和溼漉漉的手指變得冰涼,眼中溫暖的炫光褪去,她才意識到那一切都只是夢境中的幻想,她仍舊被囚禁在這座看似舒適的監牢中,深陷柔軟床墊構建的陷阱,巨大的失落感與寒冷的空氣所組成的現實才再次擁抱了她。

直到厚重的防爆門旁安裝的門鈴響起,露比才疲憊地睜開眼睛。

“你不該這個時候來。”她沒能看清是誰站在突然亮起的燈光裡,但是能夠進入這個房間的人沒有多少,就連那些在外面看守她計程車兵也無權進入這處訓練設施。除了她的母親。“你是來檢查我的成績嗎,媽媽?”

斯蒂芬妮伸出鼻子嗅了嗅空氣中荷爾蒙的氣味,饒有興致地翹起嘴角。“不。”陌生人的聲音激起了露比最強烈的反應。斯蒂芬妮·馬利克看著突然從床上跳起了女孩,指了指身旁讓這個房間顯得擁擠不堪的禁衛軍,“你的主人有話想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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