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陽光穿透窗欞,空氣中的幽靈以極快的速度蒸發,漂浮著微塵的空氣在陽光下舞動。除了旺達·馬克西莫夫身上散發的猩紅靈能與空氣中劈啪作響的微型閃電,幾分鐘前還充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哀嚎與哭聲的大廳安靜了下來,一切發生得是那麼快,以至於丹尼爾法師構建的奧術無處釋放。不過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繼續為旺達·馬克西莫夫施加防。

“我聯絡了醫療團隊,他們正在趕過來,三分鐘內將會抵達這裡。我需要你關閉這裡的所有防禦設施,丹尼爾法師。”幾秒種後,禁衛軍安菲特律翁走到女巫身邊,丹尼爾法師衝著這位金甲巨人怒目而視。後者手裡舉著一根小小的薰香,點燃的那頭飄散出令人神清氣爽的輕煙,那些煙霧彷彿活物一般鑽進旺達·馬克西莫夫的口鼻,配合著丹尼爾法師的低聲詠唱,女巫的臉色逐漸紅潤了起來。

“旺達·馬克西莫夫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她需要接受全面治療。”

安菲特律翁以一種近乎解釋的態度說道,古老血統賦予的黑曜石般的黑色眼睛緊盯著旺達·馬克西莫夫本人。丹尼爾法師注意到禁衛軍依舊保持著進攻架勢,並且站在了攻擊範圍——丹尼爾法師認為是自己多慮了,殊不知安菲特律翁的確有著攻擊意圖——如果女巫失控,禁衛軍將會把旺達·馬克西莫夫的腦袋砍下來。這種事並非不可能發生,一名失控的靈能者將會成為引發大規模入侵的活體傳送門,更何況旺達·馬克西莫夫本人還是一位神祇的選民。

“在吾主規劃的未來,每一個人都要承擔人類種族所賦予的責任。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將自己與動物區別開來僅僅是以大腦在演化道路上的先進性,而非人類這一物種所承擔的歷史使命,人類種族以意識形態、文化血統、族群認同、經濟模式、社會地位等因素分隔開來,將屬於人類種族本身的責任被徹底分解、解構,這是吾主不願意看到的。因此在吾主許諾的未來,每一個人類都將承擔人類族群本身的責任,旺達·馬克西莫夫不會因為她的特殊身份獲得更多資源,她的一切都來自她所能夠承擔的責任。”

“他不可能做到。”丹尼爾法師首次表達了他對皇帝那個理想的態度,“語言、經濟、科技、軍事、文化和政治,他不可能抹平這些差異讓全世界遵循同一套標準。他如果想這麼做,那隻能說明他是個暴君!”

“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曾經六國有著無數差異,但那些差異在戰爭後都不存在了,所以吾主打算採取相同的措施,只不過不會那麼粗暴。”安菲特律翁說道,“看看地球外面吧,丹尼爾法師。還有無數星球只需稍加改造變成成為宜居的殖民地,只要承認人類帝國的統治,吾主暫時不會做出太多過激舉動,因為我們只向強者拔刀。”

距離自己的目標更進一步,然而雅典娜臉上卻沒有任何愉快。

當皇帝抱著至尊法師殘破的軀體走出庭院大門的時候,他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雅典娜,後者試圖上前一步,將至尊法師鍛造的金色桂冠送到他手中。雅典娜同樣感到悲慟,但卻沒有其他秘法師那樣徹底陷入恐慌。她與至尊法師千年來亦敵亦友的關係在今天徹底宣告結束,可不是所有問題都得到了答案,雅典娜至今也不知道為何至尊法師會那麼輕易地同意皇帝接受她的教育,那一次她邀請至尊法師到美術館只是為了看到預期中後者那頑固的暴脾氣撕破平靜的偽裝冒出來。雅典娜在十幾年前誕生的疑問延續至今,成為她構建所有計劃中最不穩定的地基,她不認為至尊法師的死亡能夠代表這一件事告一段落,但此刻她並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看到這具屍體時,往日裡高速運轉的思維頓時停滯,悲痛溢滿了整顆心臟。

“到底發生了什麼!”斯蒂芬·斯特蘭奇感覺自己要崩潰了,其他秘法師的表情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除了一直保持冷靜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但誰也看不穿他隱藏在水面下的情緒——這裡的每一位秘法師都接受過至尊法師的教導,每一位秘法師都被灌輸一個觀念,那就是至尊法師永生不死且無比強大。斯蒂芬·斯特蘭奇也不例外,他進入卡瑪泰姬以來聽過的每一個故事裡,至尊法師似乎是一個神性大於人性的角色,一切賦予普通人類的標籤在至尊法師身上都變得模糊,彷彿至尊法師本身的存在就是為了維護物質宇宙不受侵犯。如今至尊法師的屍體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種人為構建的神性標籤瞬間破滅,屬於一個人類的本質才暴露出來。

人類很脆弱,斯蒂芬·斯特蘭奇對此深有體會。

他曾經認為學歷、技術、金錢與社會地位能夠保護他,但在自然規律面前他什麼也做不了。因此當他初步掌控自然力量的時候,那種征服自然的快感與復仇的酣暢淋漓讓他屢屢觸犯卡瑪泰姬的規矩,即便接受了來自莫度的警告他仍然肆意妄為,因為他終於找到了可以替代學歷、技術、金錢與社會地位去裝點自身的標籤。直到他看到至尊法師。強大如至尊法師並非神祇而是人類,這種震撼直接摧毀了他的一切心理優勢。然而沒有人有時間關心他的心理問題,試圖跟上皇帝腳步的秘法師全都被禁衛軍阿蒙攔了下來,即便他們手握懸戒,卻沒有勇氣越過那柄橫在半空中的長戟,也沒有勇氣朝著身高三米、渾身散發著骨灰氣味的恐怖巨人發起攻擊。

斯蒂芬·斯特蘭奇這樣缺乏基礎文化知識的人無法辨別出禁衛軍裝甲上的神話雕塑,但夏洛克·福爾摩斯透過閱讀大量文獻與當地宗教傳說,認出了禁衛軍阿蒙臂甲上鐫刻著的浮雕是苯教的人身金翅大鵬鳥,而膝甲上則鐫刻著藏傳佛教的忿怒金剛像的面孔。通讀當地苯教與藏傳密宗佛教之間爭端的夏洛克·福爾摩斯認出了傳說中極其重要的兩者,他自然不會愚蠢到去招惹阿蒙,因為這名禁衛軍裝甲上的浮雕說明他的職責在於進攻。

“你要去哪裡?”雅典娜提高聲音問道。

“尊者將會安葬在卡瑪泰姬的地下墓穴裡,永遠不會被人打擾。”

珀伽索斯型運輸機緩緩著陸,引擎熱風吹起一陣雪粉和融水。

禁衛軍先一步走下坡道,熄滅的太空與行星兩用引擎在他頭頂發出咆哮。皇帝將再次來到地下墓穴,挖去雙眼、戳聾雙耳、割去舌頭的看守者站在入口那來自世界各地各個文明的兇惡怪物浮雕下方,破爛的黑袍被寒風拉扯著裹在乾瘦的身體上。阿蒙明顯感覺到這些卑賤的、辨別不出性別特徵的種姓正在發抖,即便他們看不見,直覺也能感受到金甲巨人站在他們面前,禁衛軍看著他們先是朝著他鞠躬,然後朝著皇帝走來的方向匍匐,彷彿被奪走視力無法影響他們看清這個世界。

“吾主,安菲特律翁傳來訊息。”他轉過身朝著皇帝做出一個手勢。緊跟著皇帝的雅典娜沒有絲毫退讓的想法,皇帝也只能點頭同意。“醫療團隊正在恢復旺達·馬克西莫夫的生命體徵。快速檢查結果表明,她只有精神遭遇攻擊,只需要稍稍修養就能再次投入戰鬥。”

“暫時將她從作戰序列中刪除,讓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在運輸機上的時候,皇帝就用深紅色的裹屍布將至尊法師的軀體包裹,永恆的靈能術式線條在裹屍布上若隱若現。祂轉過頭、彎下腰,對著匍匐在地上的看守者種族說道,“還請為我帶路,我要去阿戈摩托之墓。”

看守者將手伸過頭頂,用手指做出答覆。

“很好,我會等待你們拿出鑰匙。”皇帝說道,“還請儘快,我沒有時間。”

看守者爬了起來,也不拍打鋪滿雪粉的單薄長袍,朝著皇帝鞠躬。這裡的風雪很大,但他們卻不再發抖,皇帝的靈能衍射光輝溫暖了他們的軀體。雅典娜看到這些看守者種姓的時候明顯表露出厭惡的神情,這些由至尊法師收集來的、具備特殊能力的卑賤之人總是令人莫名感到厭惡,除了皇帝與禁衛軍,也就只有至尊法師能夠禮貌對待他們了。

阿戈摩托之墓是地下墓穴的主要建築之一,這座從山體中挖掘出的地宮長達數百公里。據說地宮由阿戈摩托與卡瑪泰姬先賢挖掘,在卡瑪泰姬的文獻中,這座地宮埋葬著第一代至尊法師阿戈摩托,然而這種文獻只能欺騙那些沒有許可權來到地宮的秘法師——地宮的真正目的是鎮壓。阿戈摩托以自己的肉身作為封印,封閉了一處至關重要的設施,而靈魂成為維山帝。正因如此至尊法師才會認為阿戈摩托的犧牲是一種失敗,放棄了人類身份的勝利並非真正的勝利。無論如何,阿戈摩托做出貢獻無法抹去,這座地宮的重要性不比卡瑪泰姬教導秘法師的總部低,甚至可以說地宮以及儲存在地宮中的秘密才是卡瑪泰姬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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