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河面總是泛起寒冷的霧氣,一盞盞豎立在河邊的路燈投射著橙紅色的光芒,將其暈染成莫奈筆下的多彩霧氣。完全由玻璃與木頭製成的觀景房裡鋪著厚實的地毯,被加熱的地面與空氣讓房間裡的人能夠舒適地享受美麗的景色,完全不需要關心任何房間之外的事,無論是低溫、暴雨還是積雪,也只是為房間裡的觀景人提供更多不一樣的風景而已。

這是種奢侈的體驗,因此當室溫降低至體感寒冷的溫度時,這裡的供暖裝置就會自動啟動。即便莊園內擁有獨立的發電設施,但每個月的天然氣賬單仍然是倫敦一位普通中產階級的工資。這座極具現代化裝修風格的觀景房很大,由一條走廊與莊園主體相連線,並且有分為花園暖房的下午茶區域,以及只有主人才能進入的私人區域。與花園暖房裡盛開的玫瑰帶來的視覺衝擊不同,私人區域的裝潢遵循著極簡風格與性冷淡風格,灰黑色的地毯與白色的牆面就和英國的天氣一樣冰冷,巨大的露臺居高臨下地俯瞰泰晤士河支流平靜的河面。

穿著簡單的薩洛蒙此刻正端著一杯能甜到令人嗓子疼的熱紅茶,盤坐在厚實的地毯上,在房間隱藏燈光提供的微光中看著平靜流淌的河水。他的脊背與胸腹袒露在溫暖空氣中,幾道傷疤遍佈軀體,其中幾道傷痕甚至貫穿了他的胸口和腰部,但這些傷害都未能奪走他的生命,反而使得他更加強壯。“我現在後悔給經過莊園的河段安裝路燈了,現在我想看到安靜的河面都不可能了。”他指著草地延伸到河面的一條小路,帶著懷疑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我們之間看到的那一家水獺,而它們手裡的東西是廚房裡的生蠔?我絕對沒有看錯!它們連檸檬還有切好的鮭魚片也拿走了。嘿,不要臉的小賊!”

“這可是裝修前你一再堅持的想法。”黑髮魔女對薩洛蒙的話嗤之以鼻。莊園的外部裝修風格大多是薩洛蒙決定的,照亮河面的除了那些路燈還有一些軍用的探照燈,薩洛蒙這番抱怨純屬給自己找麻煩。“米莉亞很喜歡那一家水獺,對它們多一些寬容,它們又沒法偷走其他東西。”

貝優妮塔算是解釋了水獺一家能偷到東西的原因了,免得薩洛蒙大半夜神經緊繃,命令漢謨拉比或者阿蒙加強防禦,然後把靠近莊園築巢的水獺一家趕走。這是如此財富與權力必須承擔的代價,如果不是她阻止了一些過分的行為,薩洛蒙很有可能會把這裡建造成一個座堡壘而非莊園。

她披著一件屬於薩洛蒙的寬大亞麻襯衫,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那雙修長矯健的腿盡力向散發著橙色霧氣的河面延伸,精緻可愛的腳趾頭不安分地動來動去。灰色高腰彈性的運動內衣完美地展現了她的臀部曲線,她的黑色長髮紮成馬尾辮,在空氣中搖搖晃晃,展露著另外一種風情。尤其是她肚臍上閃閃發光的鑽石臍釘,那是薩洛蒙專門請倫敦那位伊朗珠寶設計師為她定製的裝飾品,搭配上平坦的小腹和馬甲線,幾乎讓薩洛蒙挪不開視線。

“我覺得有了燈光之後更好看,你可以去問問貞德的意見。”

“她已經睡著了。誰讓她自己要去找一份教師的工作,讓自己在早上七點起床呢?”薩洛蒙轉過頭朝寬大的床上瞥了一眼。貞德此刻面朝下趴著,一條毛毯敷衍地蓋在她身上,激烈運動後的汗珠還在她的脊背上爬行、冷卻,長長的白色髮絲零零星星地粘在她的脖頸上。“僅僅是昨天她就收到了許多家長投訴,理由無外乎她在校園內騎摩托車飆車、上班遲到……”

薩洛蒙沒有說貞德把工作聯絡方式填上了他的手機號,因為貞德知道自己肯定會出格的行為被電話轟炸,索性讓薩洛蒙頂上去解決問題。後者解決問題的方式也很簡單,那就是用篩選通話,未知的通話撥通之後只會轉接到黛娜那裡,因為這是商務電話號碼。

“我敢打賭,她這份教師工作會和上次一樣,不超過一週就得辭職。”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因為她回家之後我給學校校長髮了簡訊,用貞德的口吻告訴他,明天就辭職。”薩洛蒙挑起眉毛,用一種見多識廣的表情說道,“等到貞德在午餐時間醒來的時候一定會非常高興,因為她再一次體會到了當教師的感覺,等到起床的時候她就會厭煩了,就和之前幾次一樣。如果她還想當教師的話,我只能去成為校董會的一員了,要不然一年之後牛津郡就沒有願意招聘她的學校了。”

貝優妮塔壓抑著笑聲。

每一次貞德想要去工作,但又不想在工作日裡早早起床,因此她總是會丟掉自己剛找的工作。由於在太陽島上貞德的工作就是教師,因此她來到牛津郡之後尋找的工作也全是教師,然後又因為她的作息時間和賴床本能,辭職與被辭退的事不止一次發生,弄得她現在只能去教小學生了。

“我很滿足。”貝優妮塔笑著說道。不等詫異的薩洛蒙做出反應,她就又重複了一遍,並且抬起腿,用腳趾戳了戳薩洛蒙的大腿。後者順勢握住她的腳趾,用手指摩擦著一個個地數了起來,如果僅是依靠面板的觸感判斷,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常年穿著高跟鞋、並且還能用高跟鞋打架的女人的腳。“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薩洛蒙。”

“這是我的榮幸,瑟蕾莎。”

“這是你第幾次叫我的真名,我是指不在床上的時候?”貝優妮塔眯起眼睛,“你平時為什麼不喊這個名字?難道是因為害羞嗎?”

“瑟蕾莎這個意思是櫻桃的名字不太符合你的風格。”他一邊摩挲著魔女的腳趾一邊放下茶杯,懸浮小機器人自動衝了過來充當托盤,並用兩隻小小的機械爪穩定茶杯,確保地毯不會被弄髒。這種小機器人是最近才啟用的裝置,由薩洛蒙親自制造,淺薄的矽基智靈無法誕生太多智慧,但卻能夠理解使用者的諸多指令。“而且我們有很多敵人,我擔心有人會利用你的真名。”他對懸浮的小機器人低聲說了幾句,然後轉頭重新看向貝優妮塔,“真名是抵在喉嚨上的匕首。”

“蝴蝶夫人知道我的真名。”黑髮魔女垂下眼簾。複雜的蝴蝶紋章如同虛幻的光影從她的脊背上浮現,眨眼之間又消失不見,“魔女用靈魂換取了力量。”

“我曾經向你發過誓,如果你死了,我會找到蝴蝶夫人要回你的靈魂。”薩洛蒙平靜地說道,“就像我發誓要奪回我母親的靈魂一樣。”

“那你現在有線索了嗎?”

“什麼也沒有。我甚至用她的骸骨進行占卜,同樣一無所獲。至高天中並無她存在的回聲,就連她的人生軌跡也被一併抹去,我甚至無法透過其他人的回憶看清她的樣貌。”薩洛蒙轉頭看向一旁,微光在他的指尖憑空燃燒,冒出縷縷青煙。煙霧勾勒出一個穿著樸素的女人,長長黑色的捲髮被頭巾包裹起來,緊緊貼在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上,小麥色的面板上有著一道煤灰色的痕跡,即便飽受營養不良的折磨卻依舊能夠透過她的眼睛看出曾經的迷人風采。貝優妮塔看過這個影象,是在一則救助機構的網頁上,攝影師因為她驚人的美貌抓拍的一副影像。

空氣中滿是臭氧的氣味,指尖的高溫電流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我在夢境裡探尋她的足跡,找到她生前接觸過的人。但無一例外,沒有人記得她。除了至尊法師,以及擁有她最初記憶的家人。我在以色列找到了那家人,但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們也不想知道她後來的情況。”薩洛蒙皺起眉頭,“至少我偽裝成記者的時候,他們什麼也不願意告訴我,因為我告訴他們是個無神論者。”

“她很年輕。”貝優妮塔仔細打量著影像。

薩洛蒙很少讓她看到自己生母的樣貌,彷彿那是某種不為人所知的禁忌。她看得出來,影像中的女人與自己面前的男人在外貌上極其相似,幾乎就是同一個人不同性別的翻版。然而不同的氣質帶來的影響極大,男人看起來非常平靜、沉穩,女人看起來則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影像不斷變化,從年長往回倒退至幼年時期,最後消失不見重新變回年長的模樣。

“可能不到二十歲。”薩洛蒙握緊拳頭,煙霧中的女人逐漸散去,“她的人生唯一的任務就是生下我,我對她抱有歉疚。我不相信她的靈魂在以太海洋中會那麼容易消失,她很特殊,我相信她的靈魂至今仍存在於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貝優妮塔縮回腿,挪過來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薩洛蒙也順勢摟住她的腰,就和過去一樣。這裡是她的家,這裡沒有其他人,她沒必要裝出一副強硬的姿態,同時她也知道薩洛蒙這個時候需要安慰。這才是家人應該有表現。“就連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嗯?”

“我怎麼感覺你是在嘲笑我,瑟蕾莎?”

“那麼你的感覺沒錯,小魔法師。”貝優妮塔伸出手捧著他的臉,在薩洛蒙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她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總是裝出一副無所不能的樣子,我早就想讓你吃點虧了。過去你只是個小男孩,現在只不過是長成大人了而已,至少你在床上的表現可以讓我這麼說。”

“你是在宣戰嗎?現在貞德睡著了,我們的戰場只能在地毯上。”

“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在地毯上開戰,Boya。”

黑髮魔女已經很熟悉這種對話了,幾乎每天她都要和薩洛蒙說幾次,而且場合完全不同,有時候甚至是在上流社交場合的宴席之間。只要她的情緒到位了,那麼所有現實阻礙都不是問題,薩洛蒙也非常樂於配合她的奇思妙想,畢竟這是他們感情生活的一部分。貞德同樣如此,只不過那個貪睡的傢伙總是不能熬到清晨,並且總是錯過加入最後一場遊戲的機會。“還是說,這次你想在陽臺上。我們這麼做過,不是嗎?”黑髮魔女睜大溼漉漉的眼睛,那個眼神就如同泥濘的沼澤一般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還是說,你現在還有工作要忙?”

薩洛蒙的確有工作要忙,但不是現在。

燈塔基地的工作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關於梅琳達·梅掀起的小型暴動造成的財產與人員損失報告已經被漢謨拉比擺放在了他的書房辦公桌上,電子檔案也送到了資料板上供他查閱。他並沒有在意這起特工暴亂的前因後果,因為他看到康斯坦丁和羅納德士官分別在報告上說明任務人員和任務物資並沒有受到損害,既然如此他也沒有必要過多關心。

與此同時,卡瑪泰姬內部的改革、統合正在按照計劃執行,旺達·馬克西莫夫和禁衛軍蘇皮盧利烏瑪斯作為他的代表,督促哈密爾法師為首的卡瑪泰姬秘法師執行轉型。亞馬遜雨林中瓦圖姆神廟的那一場對其他魔法學派的碾壓,促使那些平時沒有將卡瑪泰姬統治力放在心上的魔法學派抓緊將繼承人與典籍送到喜馬拉雅山脈上新設立的天文臺裡,那個新成立的機構就是為了規範所有魔法學派的能力使用與知識傳播。

雖然被派出去的秘法師和士兵不止一次遭遇抵抗,但卡瑪泰姬總能把反抗的學派抓捕歸案並加以審判,剩下那些還在猶豫的學派也都知道,投降之後的生活絕對會比之前那種躲在深山老林裡的生活好得多。即便不是每一個學派都有這樣的想法,但地球上大部分學派被收編的情況就足夠薩洛蒙實行下一步計劃了。

“怎麼說,我現在有時間。”薩洛蒙挑了挑眉毛,笑容不自覺地爬上臉頰,“至少在貞德醒來之前,我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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