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一天了,鴿子將信帶到了麼?”

因為信鴿,梅莓她們這次倒是沒有像無頭蒼蠅似的漫無邊際北上。

她們早上在那被洪水沖垮的碼頭離開之後,走了大半天終於在附近發現了一個村落。

先前,梅優就說既然有碼頭,附近就該有人煙。

只是,這個村落很明顯洪水到來的時候所有人四散奔逃了。

整個村子凋敝的厲害,到處都是洪水過境的痕跡,地勢高、且採光不錯的地方還好,但是地勢低的房屋就現在還有尺餘高的地方泡在汙水淤泥之中。

這個村子好像沒有後來歸來人的蹤影。

偶爾也不知道從哪裡飄過來等到一股腐臭味,要不是為了給找他們的人不增加難度,這裡梅莓大機率都是不樂意過來的。

荒涼、死寂、滿目蕭索。

白天尚且如此,倒是夜裡,梅莓都害怕到時候風一吹自己會睡不著覺。

這和深山老林帶給人的恐懼又是不一樣的。

最後,梅莓他們選了一戶青石磚瓦的小院作為臨時休息的地方。

確定了地點,他們這才用口哨召喚來信鴿們,放了訊息出去。

之後,她和梅優便仔細地打掃了起了院子。

先前,她們來的時候就發現這門上連鎖都沒有。

等她進了院子,看著被洪水衝開的裡屋,更加證實了先前洪水來的時候人都跑的太匆忙。

屋子裡又亂又有淤水,梅莓他們多看一眼都不想看。

好在現在天氣熱,她們在外面院子裡湊活也可以。

只是越收拾,梅莓就越忍不住嘆氣。

“洪水已經退了很久,這些人也不回來麼?”

“全村子的人都跑了,就算出有些人在洪水中出了事,那總該有些人能活下來回來吧?”

想想雲州那些百姓,都已經從自己家鄉跑到了府城來,這一江之隔的燕州,人跑了怎麼就沒影了呢?

聽著梅莓的疑惑,梅優想想他們一路走來看見的地勢只默默說道:“這一片地勢平坦,洪水來了,若是短時間漲的厲害,怕是……”

怕是沒人能活得下來。

梅優沒說完,但是梅莓的視線已經落在了被洪水侵蝕過的牆上。

一米八左右的石牆上,那洪水留下的痕跡甚至蔓延到了頂部。

這屋子還在村子裡地勢高的地方。

地勢高,洪水來了都尚且如此,這視野開闊處處平原的地界他們逃又能逃到哪咯?

梅莓不再說話,她只是望著院牆上那在洪水中依舊幸運存活下來的絲瓜發呆。

現如今,絲瓜都老了,肚子裡滿是堅韌粗糙的瓜瓤和種子。

它們終究沒有等回來種下它們的這家人回來。

梅優看著梅莓盯著絲瓜發呆的梅莓,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高,於是梅優這才問了一句“這都一天了,鴿子將信帶到了麼?”

“應該到了吧,不過不知道他們趕過來需要多久。”

說起這個,梅莓和梅優又忍不住擔憂地看了眼還在昏睡的汪北顧。

那人,一天就清醒那麼一小會,梅優還跟著梅優檢查了一下對方的傷勢。

梅優很是驚訝梅莓處理的傷口沒有惡化發炎的趨勢,汪北顧雖然氣若游絲但是也沒有出現那種受傷感染之後的高熱。

很是神奇。

“時候不早了,我先去找點吃的和乾淨的水來。”

梅優說著就要離開,梅莓張了張嘴又想起對方的異能,心中對於梅優要避開自己也有了計較。

“嗯,姐那你先去。我看看騾崽背上口袋裡有沒有什麼能用得上的,先前離開的時候太匆忙,我都快忘了這口袋裡有什麼。”

“嗯。”

於是,等梅優不知道從哪裡找了的木桶裝了一大桶水回來的時候,梅莓已經將自己從系統裡收著的東西掏了出來。

一小捧紅豆、兩顆鹹鴨蛋、還有一小把糯米。

這樣的搭配一看就大概能猜出來今晚怎麼吃了。

“你這包裡怎麼裝了這些?”

“在府城的時候本來為了過端午節爹孃他們就特地提前準備了一些,結果後來一直下雨,這個節也沒心思過了。

東西陸陸續續地也吃的就剩這些……本來裝袋子裡是想回頭路上戰鬥雞吃這些……”

不知道是不是梅莓裝的太像,梅優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是一直聽梅莓說這話的戰鬥雞此刻站在板車上顯得十分不屑!

【我才不吃這玩意!呸!我要吃蟲子!爆漿的那種!】

梅莓:“……”

“你家雞伙食不錯。”

梅優嘆口氣,如今他們已經淪落到和雞一塊搶吃的了。

天色漸暗,這一天就吃了一顆半雞蛋的梅莓和梅優也開始迫不及待地煮起了紅豆糯米湯。

要不是考慮到騾崽他們在水裡也是遊了一遭,梅莓都想從袋子裡“拿出”一包紅糖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飯香的緣故,昏睡一天的汪北顧在梅莓他們喝紅豆湯的時候準時醒來。

然後,他又跟著吃起了紅豆湯。

這次,梅莓他們將信鴿的已經寫了信放走之後,汪北顧面上神情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

“他們收到訊息的話會很快趕來麼?”

“會。”

“那就好。”

得到了汪北顧的保證梅莓和梅優的心情也變得十分好。

不過經過這些事情之後,有些事情梅莓真的不問難受。

“你們九寶軒為什麼會惹上陳元的?”

梅莓一想到陳元那個神經病,便又補了一句:“此次出了關,以後想回去我是絕對不要走靖胡關了,那個總兵真的……有病!”

“他有疾。”

汪北顧也沒想到陳元這個人的來歷也忍不住跟著梅莓罵了這麼一句。

“陳元,輔國公次子。姑母那是陛下貴妃,表兄又是陛下最為喜歡的兒子,齊王殿下。”

“他是齊王一夥的?”

光是聽陳元的家世,這很難不聯想他和齊王是一夥的吧?

對此,汪北顧也沒想到,這個陳元居然效忠的另有其人!

甚至因為他們發現了這條密道,對方還懷疑他效忠之人是齊王,不惜一切想借此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個人,還想趁著這次的混亂剪除齊王在雲州的所屬勢力。

先前謝長諳來雲州府城他不可能不知道,卻始終沒有露面,任憑謝長諳處置那些人。

想來未必只是明哲保身。

“難怪這麼囂張。”

梅莓和梅優這倆外行人此時只能感慨一聲陳元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那你們身後之人怕麼?這次惹到了陳元,甚至還可能惹到了他背後的齊王。”

汪北顧聽聞笑而不語,只是雙眼放空看向天空,過了一會問了梅莓一句:“你寫了的信裡訊息具體怎麼說的?”

“誒?這我哪記得,好幾個鴿子呢,寫的反正大差不差,都是你快死了,趕緊帶好大夫過來。”

汪北顧聽著梅莓的形容,先是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緊接著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你放了幾隻鴿子”

“好、好幾只?”

梅莓心中隱隱感覺自己好像闖禍了。

果然,她說話,汪北顧整個人的情緒都激動了起來、呼吸急促:“怎麼會好幾只?”

“就吹口哨嘛,吹不停,結果一連來了好些只鴿子……”

大概明白自己哪裡惹到了汪北顧,梅莓到最後說話聲越來越小。

“有什麼問題麼?”

“沒……”汪北顧吐了口濁氣又閉上了眼睛。

算了,就這樣吧。

不懂對方為什麼會忽然惆悵,梅莓倒是心情美滋滋。

多隻鴿子多條路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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