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蟬鳴的聲音和遠方那若隱若現隨風飄來的難民哀嚎織成一股詭異和諧的樂章。

余天佑一手攀著山坡上的碎石,腳下踩動的速度不斷加快,這才在自己徹底控制不住身形之前落了地。

“咳咳咳!”

剛下山,余天佑直接順勢趴在那厚實的草叢之中。

他大口喘著氣,胸腔中瀰漫著一股鐵鏽的血腥氣,倒是讓他忽略了空氣中此刻蔓延著的一股腐臭味。

手掌的擦傷破皮、以及身上刮傷流血,這些火辣辣的痛感暫時讓他沒有昏厥過去。

翻個身,他仰躺著看著又是滿月的天空,余天佑心底又是一陣的迷茫。

望著天上那輪滿月,少年臉上乾涸的血跡不知何時被眼角流出的淚水沖刷消失。

以後,他該去哪裡呢?

腰間別著早已就乾涸了的血跡菜刀好像在時時刻刻在提醒他昨晚做了什麼。

他殺了人。

一家四口。

他爺爺飢病交加的時候,這些人吃著透過舉報得來的食物,睡著了嘴角都能掛著滿足的微笑。

而他的爺爺在臨終時望著自己的目光都還是憂愁的、悽苦的,那雙渾濁的雙眸在最後迴光返照時猛地再次亮了起來。

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嘴裡重複著一句:“爺爺不餓,天佑,多吃點。”

嘴裡的聲音隨著眼底的光芒漸漸消散。

想到此處,余天佑又忍不住抬手擦了掉臉上的淚水,嘴巴咧開嗚咽著像只無家可歸的受傷狼崽。

他爺爺的屍首他還沒來得及埋葬。

胸中的委屈、惶恐、愧疚讓少年頭一回體會到了什麼叫整顆心泡在了苦水之中。

以後,他就沒有家了啊。

就這麼躺著好半晌,余天佑猛地抬手又抹了一把自己的潮溼的臉,順勢擤了一把鼻涕想要重新振作起來。

但是少年剛邁出兩步便不知道被腳下什麼障礙物跘了一腳而摔倒。

“啊!”

摔倒的剎那,余天佑趴在地上,一抬頭就對上了一張死人的青白麵孔,是,頓時嚇得他忍不住發出慘叫。

余天佑立刻朝著遠離那具屍體連滾帶爬逃離,可是不等他後退幾步,手底下的詭異冰涼觸感讓他下意識低頭一看。

土裡裸露出來的又是半張青紫面孔,自己的手還正放在對方那死不瞑目的眼瞳智商,余天佑又一次嚇得魂飛魄散嚎叫不已!

“啊啊啊啊啊!!”

這一次,余天佑直接跳了起來,他僵硬著身子,眼瞳瞪得老大。

此刻,周圍的蛐蛐聲在他尖叫之後顯得分外刺耳。

四周安靜極了,余天佑蒼白著一張臉,哆嗦著看著周圍眼熟地不能再眼熟的環境。

他確信,這裡就是府城的山腳。

他沒有走錯地方。

只是,藉著淡淡月色等到他看清了周圍的情況時,余天佑的腿肚徹底軟了。

為什麼?

這裡忽然就成了亂葬崗了呢?

雲州府城內,汪府。

“就是說啊……有沒有什麼小路可以繞著下山啊?”梅莓試探性地先拋了一句。

對上梅莓那一副“我知道,你可不要騙我”的小眼神,就像是貓貓扒門框那種想要搞事又小心翼翼試探主人的既視感。

“有的,不過多數小路奇險,一般不會有人隨意選擇。而且,它們都是通往關內。”

汪北顧說前半句的時候看見了梅優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便將後半句也說了出來。

果然,這後半句誰聽了誰都覺得糟心。

“就沒有直通關外的?”

梅優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汪北顧蹙眉,也許有,至少他們是不知道的。

而梅莓見狀也覺得時機差不多,這才開口:“我爹,先前不是認識一個捕快麼?之前他們好像說起府衙裡以前會經常出現一些陌生面孔,然後很快又沒了。

那些人神出鬼沒,好像就在府衙內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知府大人也不給打聽。不過據那位捕快所說他倒是聽得出來帶了點寒州和仙堯那邊的口音呢”

梅莓說的並不是很詳細,真就跟她只是無意聽見似的,眼下才想起來。

她這話一說完,其他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梅莓的身上。

梅莓又咳了兩聲,然後像是自己腦洞大開似的多問了一句:“你們說……府衙內會不會有什麼密道啊?就是那種直通往關外那種?”

·

“在府衙內東北角有一處直通關外。”

前幾天晚上梅莓說的那些話汪北顧聽進去了,雖然當時他很想再多問梅莓幾句,誠然,梅莓後面一律當做不知道來處理。

說多錯多,她都把範圍縮到了府衙內,再問她就不禮貌吧?

最後,汪北顧和梅莓他們承諾若是真的有訊息便會派人過來通知她們。

至於他們怎麼過來通知——

此時,梅莓撐開自己房間的合窗,看著蹲在自家牆頭,一身夜行衣打扮,連面罩上也就兩個窟窿的傢伙。

這一瞬間,梅莓真的很想說他們可能也沒熟到這個地步。

這臉上就剩倆黑窟窿這也太瞧得起她了吧?

她壓根沒認出來眼前這位是哪位,反而差點就被嚇得叫出聲來。

好在對方一開口,梅莓倒是知道了他來自九寶軒。

“那、那咱們什麼時候跑路?”

對方打探的方位和自己電子地圖內的是一樣的。

此時的梅莓已經想蹭一下九寶軒的關係一塊跑了。

這話便立刻忙不迭的問了出來。

“目前府衙那邊看守計程車兵不少,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密道的存在。”

“啊?”

梅莓這下表情立刻就跟霜打的青菜似的蔫了吧唧,對方又道:“不過東家讓我告訴您,他會盡快想辦法的。”

“嗯,你讓他加油,我們也會努力想辦法。”

梅莓拉著一張小臉無精打采,窗戶關上前讓人家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之後她躺在床上便一直盯著房梁發了一晚上的呆。

梅莓心累地長嘆口氣。

原來,跑路不僅是體力活啊?

什麼時候跑路還要動腦子啊?

思及此,梅莓將腦袋埋進了鬆軟的枕頭裡哀嚎了兩聲。

第二天一早不等梅莓起來去喊隔壁梅優商量接下來的事情,九寶軒那邊不知道走了什麼門道,居然派人將他們接走,去上一層汪北顧住的宅子中去。

這著急忙慌的樣子可不算是什麼好訊號。

梅莓和梅優父母目前對於眼前這情況都是一知半解的,只知道外面的情況很亂,比起城內也好不到哪裡去。

梅莓他們才剛來,二人就跟著汪北顧去了書房。

“昨天夜裡的時候,城外的流民衝擊了一波府城,沒有成功。”

“這麼快!?”

“嗯,不過府城易守難攻,流民想要直接衝進來不太可能。”

汪北顧這話只是前奏,他後一句才最為關鍵,“黎明的時候有流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進了城內,幸虧被守衛發現的及時,可惜的是,他們只抓到了一個。

而且,抓到的那個似乎有病。”

“我……”

梅莓差點沒忍住爆粗口,目前封城似乎是沒封住,有流民進來了不說還是那種染了病了的。

“那咱們什麼時候離開?!”

梅優就知道汪北顧他們忽然接他們過來就知道事情棘手了起來。

這要是抓不到人,那流民萬一也帶著病,這府城真就要從內而外被瓦解乾淨!

“今晚。”

“啊?這麼快……”

汪北顧的回答出乎二人意料。

昨晚梅莓明明記得他找來傳話的人還說不知道,現在卻今晚行動。

這是得到了訊息之後,不等梅莓他們想問具體情況他只盯著二人的眼瞳一字一句道:

“到時候,到了時間你們就跟著我們的人只管朝密道那邊衝就好,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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