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下）
梅莓懷疑過楊清月會幫著魏王做那些事情麼？
梅莓懷疑過，但是她不認為楊清月會這麼做。
可是同樣，她也不相信楊清月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她這麼問完，楊清月對上梅莓看過來的視線。
停頓了一秒，楊清月問了一句“說出來的話什麼條件都可以提麼？”
“只要不涉及放了東方泰。”
“噗～”
楊清月沒忍住笑出聲來。
梅莓已經說得這麼明白透徹，她還聽不出來這是梅莓給她與孩子的機會麼？
“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我不確定究竟有沒有用。”
楊清月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深一口氣，說道“王爺他將黑火藥的配置方子告訴了許多人。”
“哈？誰？！”
梅莓眼睛忍不住睜大，盯著楊清月再次確認自己的疑惑：“你確定麼？誰，黑火藥配方你確定他告訴了許多人？為什麼？”
楊清月苦笑，她哪裡知道為什麼呢？
“這事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這種毀滅性的東西他告訴那麼多人……我想應該是不好的。”
“這哪裡是應該，分明就是！”梅莓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但是緊接著她看向熟睡的小寶寶梅莓又將聲音放了下去，看向楊清月問道：“清月姐姐，你知道究竟有哪些人知道麼？”
“我……”
楊清月眼底閃過掙扎，就在梅莓注視下好半天這才說道：“有宣州黃家、還有……你們可以調查一下黃家，今年春日的時候有不少人和黃家是一塊的，他們都到了雲州，他們應當都是知道的。”
楊清月的外祖家便是宣州黃家，因此一些訊息楊清月自然是知道的。
“那個……黃家，能不能……”
楊清月想要求情，可是她又有些張不開口，梅莓看了出來她的糾結，便道：“那隻能該指望黃家坦白從寬了。”
梅莓說著，聲音有些放緩安慰道：“清月，你和孩子好好在這裡，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不過黑火藥這事情我得先去處理。”
梅莓說著便有些匆忙地離開了，將這事情重新安排了下去。
一時間，前段時間歡喜輕鬆的氣氛頓時又變得開始緊張起來。
此次黑火藥的牽扯範圍甚廣，梅莓他們隨著調查的調查的展開也是震驚不已！
“我要去詔獄將那傢伙暴打一頓。”
懷著孕的梅莓脾氣十分火爆，以前的詔獄那都是文臣武將聞之色變的地方，現如今倒是改變了不少。
梅莓上次見到對方，地上收拾得乾乾淨淨，床鋪被褥應有盡有，現在再想想，真是便宜東方泰了！
“他居然唆使那些人將家裡、州府縣城重要區域填埋黑火藥……他這是真覺得要是自己沒了，其他人也能擁有和自己一樣的是吧？”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東方泰這變態想法，是個人也震驚於這人是真的神經病，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
“稍安勿躁，與其你現在去打他一通，不如將他最後留下的這些全部破壞之後，再將此事告訴他。”
東方景安安慰梅莓，讓她稍安勿躁。
如今梅莓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東方景安可不放心梅莓前去跟對方接觸。
哪怕隔著門說話。
況且東方景安對於東方泰的結局已經想好了。
···
“王爺。”
詔獄內，東方泰最近的心情非常平和，他對自己的結局已經能知道了。
只是他沒想到楊清月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看著楊清月穿著素淨，拎著食盒來到自己面前，東方泰很是驚訝。
“你怎麼在這裡？”
“王爺被俘，其他人紛紛投降，妾身自是也要被帶入帝都，隨王爺發落。”
楊清月將酒菜一一拿出，又點上平日裡東方泰喜歡的薰香，讓陰冷略帶黴味的屋子裡染上了一抹暖香。
東方泰聞著，眉宇間的陰冷消散了不少。
“你與楠楠並沒有牽扯其中，加上皇后與你的關係，想來你和楠楠應該不會有事。”
東方泰說著話，楊清月給他斟酒的動作也微微停頓了一下。
不過片刻時間，她抬頭看向東方泰，問道：“王爺可曾後悔？”
“後悔什麼？”
東方泰一聲輕笑，“我若什麼都不爭早就死在這皇宮內，又或者死在分封的路上，總歸活不到如今這。”
東方泰看向楊清月依舊眉目清冷，她將斟好的酒送到東方泰面前，東方泰接過酒杯似笑非笑，什麼都沒說。
只是他靜靜地將酒杯放下，和楊清月說起了他小時候的事情。
說起一個商賈之女入宮為妃，難產死亡，只留下一個孩子在深宮之中百般掙扎的故事。
楊清月靜靜地又為自己斟酒，一邊喝，一邊聽著東方泰說的那些故事。
不過到了最後，楊清月將東方泰這些“勵志故事”說說完，楊青玉也說道：“不如妾身也給王爺說一個故事吧。”
“你說。”
“小時候我非常喜歡出門，因為爹爹外放、阿孃也天天因為生意不怎麼在家裡。
我那時候最期盼的就是爹爹的來信時候，我在阿孃的懷裡聽著阿孃讀信。”
“後來有很長的時間爹爹也不寫信回來了，又過了很久爹爹要我隨他去越遼赴任……一切都是故事開始的時候。”
楊清月說著，抬頭，看向也喝了酒的東方泰，之後莞爾一笑，繼續給他斟酒。
“我後來在那裡認識梅莓、認識王爺您，後面的就到了現在。”
楊清月這故事沒有波瀾起伏，但是東方泰卻聽出來了其他的意味。
“你在怨我？你成了我的側妃之後就沒有什麼可以說了麼？”
東方泰問著，楊清月這才停下倒酒的動作抬頭，眼神清亮：“沒錯，成為王爺側妃之後妾身每天抬頭一片天、低頭一方土，永永遠遠都守在一個小院子裡。
說什麼故事呢？有什麼事情值得說的嗎？”
楊清月的聲音漸大，緊接著她又道：“有還是有的。”
東方泰聽見楊清月說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狠狠的一跳：
“比如，妾身的父親很早就死了。”
東方泰覺得自己腹部隱隱作痛，耳邊還有楊清月說道：“比如，如蘭先生為妾身隱瞞了妾身偷聽到您將黑火藥的方子分給了眾人的事情……”
“你！”
東方泰望著說話間嘴角蜿蜒留下血痕的楊清月，自己喉間腥甜控制不住也噴了出來。
“你！”
“對，這些我都告訴了梅莓。”
楊清月彎著嘴角，鮮血也控制不住吐了出來，“王爺——一切都結束了。”
東方泰狼狽倒在了地上，他睜圓著眼睛望著牢房之外，伸著手想要抓住什麼，只是在梅莓的身影撞入眼簾的瞬間，東方泰眼底的光瞬間消散了。
輸了。
梅莓望著那滿口鮮血的人嘴巴張張合合，直到系統提示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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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莓這才明白對方那剛才說了什麼：
“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