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黑窮黑窮的仙堯府城
“我的媽呀！”
這次驚訝的可不只是梅莓，許多從小就沒出過遠門，又或者逃難還知道往富庶地方逃難的人在快到府城的時候都忍不住尖叫出聲來。
這種一打眼從山腳下看著山坡上掩蔭在樹林中帶有各種破布條紋的房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即將進入某個打劫山寨中。
“怎麼這麼破？”
梅莓從地圖上俯視過，現在看著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郡君……”
特地下山迎接梅莓的知府向毅那身官服都洗的發白。
梅莓瞧著都有些不忍心。
向毅見到梅莓的時候也很是高興，上山的路眾人都是下車走上去。
梅莓也不是矯情，這山路也不是走不上去，但是她真的很想問一下“真的沒有轎子麼？”
“沒有，衙門沒錢請，要是讓那些捕快們，我又擔心他們粗手粗腳怠慢了郡君。”
沒錢說的理直氣壯，有理有據，梅莓尷尬笑了笑。
她心中再次尋思這裡為什麼這麼窮啊？
站在山路上，梅莓抬眼看著這山腳下的一些田地農莊，長勢喜人，其實田地收拾得都很不錯。
甚至紅薯土豆都種上了，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作物。
“其實要是養一批專門拉貨的驢車、牛車，每天來往將山下的蔬菜糧食運到山上，也是能創造崗位的。”
梅莓走在向毅身邊，小聲提點。
向毅抬眼看向梅莓，似乎沒想過這一點。
“直接每天下去自己扛上來就好了啊。”
梅莓：……
“那每天弄這些，未免浪費時間了一些，畢竟不能將時間每天花在上下山啊。”
“那也不是，只要某天多弄點上來就好，再說山上也有種地什麼的。”
向毅的回答主打一個油鹽不進。
梅莓深吸一口氣，忍不住道：“可是，總有些老百姓腿腳不便，婦女老幼和體弱多病的吧？
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有上下山搬運的可能啊？一大家子，當然是有頂樑柱幹活，可是就像我說的，頂樑柱定期就要花時間弄這些多少有些浪費時間。
如果有人專門從事拉貨運輸，創造就業崗位，解放了其他人的時間，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梅莓一口氣說了一長串的話，心中卻又覺得向毅這人是不是有些軸。
但是很快的，向毅卻說了一句讓梅莓沒有辦法回答的話。
“郡君，仙堯苦寒。您說的那些人都活不下去的。”
像是有一拳熱乎乎的棉花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梅莓的心底瀰漫著愧疚與尷尬。
她自以為是的侃侃而談好像說錯了。
“不過，多虧了郡君傳授的羊毛衣、還有棉花，這兩年咱們這裡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呢。”
向毅笑著，眼角綻放出了深刻紋路，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唇，又道：“今年咱們這裡還分到了什麼叫‘西瓜’的種子，也種上了，聽說很好吃。”
“對，很好吃的！”
梅莓的心情在聽見了西瓜又一次振奮起來。
“等我到了州府，我好好看看咱們這裡的情況！”
梅莓說話的語氣十分堅定，向毅聽見了咧開嘴笑了又笑。
“下官期待著郡君說的。”
到了府城，梅莓這才發現為什麼地圖上的這裡比較昏暗，看起來又破又舊。
這裡建造的屋子、城牆的石頭都是那種黑色又或者深灰色的。
就連蓋房子的那些木頭也都是如此。
因此梅莓在電子地圖上看見的大片大片的黑。
梅莓先前還懷疑是不是燒飯煙熏火燎秌（qiu）黑的。
而那所謂的彩色，大約也是府城百姓覺得這黑壓壓的太難看的。
因此每家每戶都找了些帶顏色的物件，比如樹葉、破舊不堪的布料、什麼亂七八糟彩色沒用的物件統統蓋在了屋頂上。
這才給外面人看起來你這地方吧——又醜又窮。
“這誰想的點子？”
一路走來，梅莓覺得這審美她真的不能苟同。
向毅的臉上表情也露出贊同之色，他也說不清是從哪一輩留下來的規矩，他也不好讓老百姓更改，不過梅莓看得出來，向毅也不是很喜歡。
不過向毅也覺得梅莓一定不喜歡，於是他們給梅莓的宅院好好收拾翻新了一番。
在聽見自己的房舍不會是和老百姓那樣，梅莓當時還鬆了口氣。
但是當梅莓看著滿眼的黑的府邸，她的臉上還是顯露出了瞬間的呆滯，不知所措。
“為什麼這麼五彩斑斕的黑？”
要不是在陽光的反光下梅莓看見了那精緻的飛簷，梅莓真的會懷疑向毅帶自己來到的是某個大火遺址。
大老遠看著，黑乎乎的一大團。
近看還是黑乎乎的啊！
就算這地方地質十分具有特色，石頭黑的，建房的木頭也是那種烏木，可是也不必這麼黑吧？
“沒、沒有白的麼？”
梅莓實在覺得自己這個審美她看不過來，真正意義上的眼前一黑。
她不歧視五彩斑斕的黑，她就是單純不喜歡黑！
這可是夏天啊！
黑色多吸熱？
進去豈不是要烤熟了？
“本來師爺建議我把牆都刷白了的，但是下官想著那打扮的不就跟靈堂一樣麼？”
梅莓：“……？”
梅莓真的很想說他們一定是沒見過江南水鄉的白牆黛瓦的徽氏建築。
都是白加黑，人家就是那種水墨畫的寫意美感，到你這裡怎就成了靈堂了呢？
“我覺得……有沒有別的地方住？這個牆，我覺得是可以刷白。”
梅莓拒絕烏漆嘛黑的宅子，在對上向毅猶豫的面孔，梅莓又來一句：“加錢幹活。”
“那行，還請郡君移步要衙門後院暫居。”
聽見給錢，向毅剛才老實巴交一片為民的忠誠之相瞬間破裂，梅莓看得直呼好傢伙！
衙門的後院就要好上許多，雖談不上精緻，但是梅莓覺得總體能看。
能看就能住！
梅莓花了一天安頓好了，當晚向毅說是要舉辦宴會款待梅莓以及跟隨梅莓前來的那些人。
梅莓這一聽，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帶來幹活的人可不少，衙門直接款待的話屬實破費了。
梅莓甚至在房屋裡休息之後，換衣服的時候還詢問音九和青拾，向毅的宴會是在府城裡的哪個酒樓辦的。
畢竟這麼多人，衙門擺桌也吃不開。
只是她這麼問完，音九和青拾的臉上就變得古怪了一些。
“怎麼了？”
梅莓透過二人那細微的表情變化察覺到了這裡面似乎有些不妥。
“其實，宴會……可能不用一人一桌？”
“唔，也是。酒樓的話也是幾人一桌。那宴會在哪？先前我好累，沒有仔細聽。”
“回郡君，就在縣衙。”
“哦”
因為少問了兩句，梅莓吃上了古代版的盒飯。
頭一次，梅莓知道宴會還能這麼開。
將近一百號人都在衙門裡吃盒飯，甚至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彼此抱著盒飯對視一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本來梅莓自己是很想表現驚訝、錯愕、崩潰等誇張表情，奈何都給永媛表現完了。
於是乎，梅莓只能故作沉穩，安慰道：“好了，好歹裡面還有兩塊肉。伙食不差的。”
梅莓說完，就瞧見永媛驚悚地從自己的盒飯裡夾出了一個油汪汪的雞屁股，嚇得她立刻低頭看自己的盒飯。
還好，自己是個小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