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搬家（下，又名：輕舟已過萬重山）
把注意力放在梅陽身上是不明智的。
梅郵謙提到梅陽之後大家都沒有太多的反應，漂泊的心即將重新落地，誰要管那個和他們沒丁點關係的人啊？
有這心思，不如多看看兩岸的景色。
隨著行船的北上，出了縉白縣之後，兩岸的景色變化也越發的與先前他們看見的不同。
從麗湖鎮到縉白縣那一段的河流兩岸入眼的幾乎都是連綿起伏小山，這小也是對比過了縉白縣之後看見山。
真的，縉白縣前面山那叫“閨秀”，之後的那叫“太后”。
也在過了縉白縣之後，河道兩邊的景色愈發開闊起來。
錦蘭江兩岸大片平整的土地，尤其是向西看，望不到頭的平整。
聽船老大說因為西面與燕州接壤，燕州地界絕大多數都是平原草地，只有東面與寒州之間有一座大山阻隔。
河岸的右側（東面）雖然同樣是平原，但是平原後矗立的巍峨磅礴的連片青山卻像是某種天然屏障一般。
聽說，翻過那山，另一頭便是仙堯州。
一路上，梅莓經常盯著那“綠色屏障”，那道屏障就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直到她看見那山愈發的高聳、上面的綠色植被也愈發的稀少，連片的屏障終於凹下去了一塊。
不等梅莓仔細看清那凹下去的地方時，船老大一聲吆喝傳來。
那高亢嘹亮的叫聲惹得梅莓回頭，緊接著船頭的方向一偏，駛向了另一處。
剎那，梅莓眼角的餘光卻見西邊的河岸邊上出現了成片的牛羊正在江邊飲水。
“一江分燕雲，我們這是……到了？”
梅莓記得地理志上提到雲州最北邊和燕州有一段分界線便是錦蘭江。
看到了這裡，他們的目的地便也要到了。
“入碼頭了，小娘子站好扶穩！”
船老大見梅莓扭頭看向西面發呆，便又喊了一聲。
隨著船身的顛簸，梅莓再次轉頭眼前的景色再次讓她倒吸了一口氣！
雲州府城的碼頭和麗湖鎮的碼頭很像，都是鑿通了江邊的湖泊與之相連，駛向一條蜿蜒的水道之中，盡頭便是比起麗湖面積大了數十倍不止的開闊碼頭。
沿著航道、碼頭、寬闊平整人聲鼎沸的碼頭坊市看去，他們終於到了雲州府城的腳下。
“我的乖乖！”
家裡的其他人也走出了船艙，仰視著“近在咫尺”的巍峨高山。
那高聳入雲的仙雲山彷彿就是那神話中頂天立體的擎天柱一般，一眼望不到頂，煙雲渺渺掩蓋著山峰讓人看著便忍不住心生畏懼。
“雲州府城、在這山上？”
梅郵謙想起梅莓說的話，有些難以置信。
這樣的山上，還有人住？
眾人也被他的話提醒，視線再次凝視在了那山上，仔細看著，卻也能見到山腰處，白石黛瓦隱隱綽綽連綿不絕。
“咱這邊看不到，山的另一側半山腰上有一大片平整的地方，雲州府城就在那裡。”
船老大聽著眾人感嘆，便出口多說了兩嘴，“不過這府城大呢山上有許多地方都住著不少的人。
諾，下了碼頭，一路沿著官道走，到後面會有岔道，左右邊的是去府城的路，右邊呢是靖胡關，去仙堯或者寒州、又或者燕雲不想走水路，那都可以走靖胡關出去。”
梅莓他們順著船老大的手指看去，原來先前她看見凹下去的那塊就是靖胡關。
只是將一個峽谷稍微收拾了一下，做成了關隘。
這地方也確實夠險的，彷彿大山之間無意間裂了一個縫一般。
梅莓和梅優兩家人下船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眾人沒選擇立刻上山，而是在碼頭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九寶軒介紹的牙行的人約了是明日過來，今天他們正好休整一番。
到了晚上，碼頭邊上便是更加熱鬧，許多船隻都在此停泊，客商、前來趕考的學子、船伕們分佈在碼頭坊市的各個角落。
梅莓他們一家在客棧裡梳洗一番之後，換上了前些日子在鎮子裡的成衣店買的衣服，便出門吃飯。
改頭換面也不過如此。
現在誰站在梅莓和梅優他們家面前，怕也都要認不出來了。
先前從下船的時候梅郵謙就注意到了一家酒館。
這家酒館往來的客人中既有穿著講究、看起來小有家資的，也有穿著樸素的小老百姓，甚至還有幾位碼頭工人會從裡面端著一大碗吃食出來。
並非是被趕出來的，更像是自己不願添麻煩，小二還會拎著一壺茶水出來，給吃晚飯的工人們倒上些茶水。
整個過程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不耐煩，這樣的店鋪，梅郵謙覺得就算價格不是最便宜的，但是一定是綜合體驗最好的。
因此，晚上他們出了客棧就朝著這裡過來了。
果然，梅莓他們一行人到了酒館門口就被熱情的店小二迎了進去，看見他們一共六人，直接帶著他們去了二樓一個臨窗的位置。
梅莓用手撐著下巴朝著窗外看去。
這窗外正對著仙雲山，漆黑的夜色裡，半山腰星星點點連片燈火卻格外的吸引人。
“你們看！”
梅莓手指著窗外半山腰上的燈火，白天還不顯眼，但是在漆黑的夜色中，半山腰上的燈火十分惹眼，
這暖黃色的火光為這巍峨肅穆的高山增添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再仔細瞧上一眼，那燈火從半山腰一直綿延到山腳。
一條上山進城的路線便這麼被燈火勾勒出來，之字形的山路，看起來並不陡峭，想來明天他們家帶著騾崽上山也並不困難。
若是一直無災無難就好了……
燕州綺蘭關市，
托爾達是今年最早的一批前來大成兌換物資的胡人。
去年草原上的暴風雪讓他的族人死了好些，現在他們有幾個小部落正團結在一塊，以免被其他一些好戰的大部落趁火打劫吞併下去。
想到這裡，托爾達的視線落在自己身後的這些羊群身上，眼底閃過一抹不捨。
“首領……”
托爾達的表弟急匆匆地朝著他這邊走過來，嘴裡忍不住道：“感謝長生天，有救了！有救了！”
在聽見達魯說著關市中有一個大成商人說要收羊毛的時候，托爾達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你說的是真的？不是羊、是羊毛？！”
“是羊毛！真的！就在那邊！那個商人身邊還跟著一個專門說胡語的傢伙！二斤羊毛就可以換一斤的糧食！好多其他人都過去了！”
一剎那，托爾達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