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銀有意識的時候,一根草正在撥弄她的頭髮。
“誒,你小子別玩了,別玩了!玩不得。能進界壁的小妖怪我還沒見過。”麻衣老者酒後狂浪的醉勸。
瞥向昏迷的小妖怪。
喲呵,還真是水青尤物!
這修長的大腿,既自然又奔放的美感,獨獨瀑發焦黃,不知是哪地飛來的可憐妖怪,修成人形後,有上頓沒下頓。
讓這碧發潤飾,才是美人畫意。
嗯……老者自顧點頭稱好。
“行了老頭,什麼烏煙瘴氣的想法。我是在救她,她八成是我故人之女。”祖藤之神色淡然,坐懷不亂。繼續用草根逗弄少女,嘲笑她蓬頭垢面。
老者搖了搖頭,抱著酒水,到處晃盪。直至出院歸林,粗獷的迴音調侃:“這些事情上,你真是無趣!也罷,也罷!若她真是你故人之女,洲上怕是不安生了,哈哈雖然本就遲早會變天。你小子你小子!肯定最慘!哈哈哈哈。”
祖藤之倒沒理會老頭的嘲笑,反而癱坐竹椅,仰面上空,怎會有如此脆的界壁,他得耗費多少休眠時辰來補上此洞!
他滿臉慍色,將草根掃向罪魁禍首的鼻頭,怎麼懲罰她!要不把這個土薄荷精拿去榨乾了泡茶?
虞銀一邊竊聽談話,一邊極力調動仙力。
可這該死的草一直在玩她的頭髮。
虞銀內心掙扎不要玩我的頭髮。
呵,真的快禿了。
三年浪跡天涯,本體薄荷遭受炎火天凍已經殘缺了,這又是什麼鬼地方,被綁起來,她真的慘。
可惡,等她強大了,讓他知道誰才是姑奶奶!
禁錮裂開。
哈哈!終於要解開了嗎!
祖藤之眯眼瞧著少女眼睫顫抖,頭頂冒出的薄荷草張狂得瑟,於是戲謔道:“醒了就別裝了,你已被擒拿,土薄荷如實招來即可。”
虞銀猛地睜眼:“你!你!你不許叫土薄荷!你又怎麼知道我是薄荷?你是誰?這三界之外除了我爹沒人看得出來!可惡,你從哪看出來的。”
祖藤之嗟嘆,原來是蠢笨的,實乃不可教也。至於薄荷精丟擲的疑難贅言,他遴選回應。
“你,腦門竄出的。”
此刻,虞銀頭頂那棵虛幻的小薄荷草變得粉豔。祖藤之轉念想,這薄荷熟透是泡茶香,還是嚼著香?想著想著又癱下去了。
虞銀摸了摸頭頂,沒有啊?
果然是騙子,想套話,沒門!
林院中,簾葉垂掛。
靠在門前的太師椅上的男子閉了眼睛,捏著蒲扇的手擱在腿上,享受著暖陽愜意,好不快活。
直接就睡了?
是不是……太瞧不起她了!
少女掃腿試探。
剎那,男子有力的手按住少女的腿。
貪圖血口蠶食的猙獰黑紋早已爬滿的指節。
薄荷靈氣對藤妖有最致命的吸引。
“別亂動。”男子神色隱忍,午時本該睡覺壓抑魔氣,這魔氣本就不好控制,要吸乾了薄荷精,就不好玩了。
“你!”
祖藤之嘆氣,動手迷暈了薄荷精。
小小年紀脾氣太沖。
差點差點他就要暴走了,此妖真是留不得啊。
這魔氣亢奮躍身,還惦記著薄荷精的另一半靈力。
不安的魔氣以及昏睡的薄荷精都讓祖藤之勞神費力。
也罷,改日再補償這小妖各種天材地寶。
今日的祖藤之可什麼都不想管了。
……
湖旁山林,悄然落下一群黑衣修士。
“跟丟了?”
“屬下……”黑衣修士們跪地不起。
為首紫衣女子飄然而立,秀髮隨風飄揚,儼然具有昊天霸氣。腰間垂掛的暗黑玉牌朝湖對岸閃爍不定,她劍弧流轉,命道:“湖對岸,繼續找。”
薄霧漫卷東周江湖,朝霞與天水遙斷,隱匿開裂,初顯一洲!
她妙目流轉,緊戒前方洲地的界壁,居然有數百層!
設局精密,以碧晨旭力,星寥起盤。邊界下環,靈鳥劃湖,一擊致命。
能有如此陣仗的洲地,萬年來,四海八荒可再無神洲之地!
教主的死令,捉拿薄荷精,此番險境就得闖。
若日後這洲地為教主佔有,定能助我教青雲直上。
“薄荷精就在裡面。想辦法破開!”
只聽齊聲大喝,黑衣修士匯聚,將血祭地面,手結成玄印。
頃刻間,雷電湧動,糾結纏繞,化成一尺暗色電光長劍。
匯雲氣,上下獄。
紫衣女子:“劍勢,破!”
沒過多久,天雲聚散不定,速度極快,化作黑雲。
雷電氣迴盪。
情況好像不對。
還沒容得她深思,地上的黑衣修士齊齊倒下。
女子狂噴一口鮮血。
心頭大念不好。
界壁毫無破損!
來不及倒吸一口氣:“此處界壁,恐無人透過。快撤!”
風雲呼嘯中傳來一聲暴喝。
“想去哪啊?”
白月浮光,來人本來睡意正濃,此刻散漫不羈。狂狷中裹挾靈力激撞地巖,衝起重重土浪,毀天血霧濛濛,夾帶著磅礴涼意。
祖藤之喃喃自語,攪人清閒,來人是何干。
繼而懷中撈出一杆枝藤,繪山束天。底部如盤結,倒像一座天生的牢籠。
“是天網地牢!”
頃刻,驚濤裂淵,囚牢鑄成,打攪東洲萬年安寧的來者血水覆滅。
血水消散,四分五裂的地面,顯眼地投擲出一架竹椅。疲憊的男人盯著雲層中還在霹靂作響的黑色雷電,默默發呆。
竟還有黑色的雷電,能吞噬嗎?
不一會男子身旁冒出個麻衣老者。他表情古怪,連帶兩撇八字鬍捲翹,挑了挑眉梢。一字一頓間,濁氣摻和煙塵,滋味人間幾何?塵土漫天,唯有一壺好酒。
祖藤之嫌棄這酒氣,頭也不回道:“什麼臭酒都拿來喝。”
聽聽這話!誰都能氣的跳上天去。
老者不樂道:“咳咳,你這小子。酒的滋味,你還不配喝呢!瞧瞧你那虛脫樣,眼睛都變灰了,這就不行了。喲?你還是救了她,還做得這麼幹脆?整那麼那麼大一出,嚇死人你知道不!洲上的人都以為你要要毀天滅地咧!”
“救?想多了。”
麻衣老者:“哈哈哈,老夫就笑你這次麻煩事可多著呢!”
“嗯哼?困了困了……”
……
雷雲宗外出幾日紫衣尊者,不知去向,遍佈八荒無人得知蹤跡。
城牆下,一個人撕下金榜告示,從熱鬧的人群裡蹣跚出來,發瘋般重複著千年報應。
眾修唏噓發瘋乞丐的話,千年前的預言難道是真的?
乞丐衣衫不整,頭髮凌亂,只露出半張青灰古怪的臉。深深凹陷的眼珠子上帶著黑絲,眼底流露出的是近乎瘋狂的光芒,不時咧嘴一笑,透著一股子詭異之色,令修士都懼怯:“千年前的報應,你們都忘了啊,你們!你們的報應來了啊,哈哈哈哈哈!他們就要來了!你們完蛋了,全都完蛋了!”
城裡如此,謠言四起。
雷雲宗的宗主雷嶠不得不感慨下界的命運之輪終於偏向腥風血雨了嗎?
他恍若未聞地一步步叩首滄崖山的紫雷天梯,手持的紫衣尊者靈柩前爬滿了魔氣肆意地血藤,血藤逐漸吞噬了靈柩殘存的氣息,並緩慢襲向雷嶠。
雷嶠暗道不妙,周身靈氣潰退血藤,手一抖,跌跌撞撞跑向遠處,朝著魔氣恭敬地作揖道:“魔氣大人您就饒了我吧!我一小小渡劫修士能幹什麼呢?我那該死的師妹不知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又去幹了什麼壞事。她活該啊!她惹出多少麻煩!與雷雲宗無關……”
一息過,遠在天邊假寐的祖藤之,鬱悶地聽著雷嶠的鬼哭狼嚎,聒噪不已。
手指一敲,雷嶠面前的血藤頓時翻江攪海般歪歪頭,展了展毒刺,抖出大片毒氣,嚇唬他道:“不要找我丁點麻煩吶,懂?”
隨即魔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差一點就要灰飛煙滅的雷嶠慌亂之下做出一個決定要閉關鎖宗。
千年前祖上預言,師妹大禍臨頭,惹是生非。
如今,看來是真的!
為了不傷及無辜,不用遭受這種神形俱滅手法的針對。對不住了師妹,師哥的心願是護住宗門。
是與非,雷雲宗不想摻和!
師妹來世,來世你運氣肯定更好,來世投個好胎吧!
還有也不要再來雷雲宗了!
雷嶠召回宗門子弟,做好準備,閉關前留下箴言:一句少惹事,這天下要變了。
叫這四海八荒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