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切震撼的堅強,與虛幻搖晃的脆弱,終究是相同的結果。」

風馳電掣的機車上,荒木宗介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誰啊,這種時候……龍馬?!”

看清手機中的來電顯示名,荒木宗介沒好氣地接了起來:“你小子是在哪個紅燈區剛起床嗎?現在回電話已經太遲了,本大爺正忙著拯救東京呢!”

“混蛋,你以為就你在忙著拯救東京嗎?我和某位瑟絲特兒剛才差點嗝屁在琦玉的深山老林裡了,現在正坐著‘臨時徵召’的馬車往東京趕……”

“瑟絲特兒?馬車?!是什麼新開發的獵奇PLAY嗎……”

電話那頭,二之前龍馬似乎正在某種高速移動的交通工具上,背景音裡同樣充斥著狂亂風聲。

“別插嘴!作為我登記在案的一百個‘線人’名單裡唯一值得信任的那一個,你仔細聽好了,我們用生命換來的重要情報……”

“喂喂,也就是說其他九十九個都是掛空餉的嗎……等一下,你居然臥底混入了奧姆真理會?”

“所以,言峰次郎聚集了大量信徒和‘祭品’,利用名為《百鬼繪卷》怨物大量召喚‘完全體’鬼怪,然後坐著一輛奇怪的黑色火車進入了東京?!”

聽著二之前龍馬那頭斷斷續續傳來的“重要情報”,荒木宗介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咯咯作響:“是那輛黑色火車!難怪,那些鬼東西一直從地鐵站裡冒出來……”

之前的錄影畫面中,那吞噬掉一整條山手線列車的黑色火車,重新浮現在荒木宗介腦海。

“不過,龍馬,你的情報似乎有點過期了……“

“什麼……東京都因為邪教和鬼怪的襲擊變得一團亂,已經進入了戰時狀態?”

電話那頭,聽著荒木宗介的述說,二之前龍馬的語調沉重了下來:“宗介!我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言峰次郎和那列火車!我有預感,除了召喚鬼怪、搞恐怖襲擊之外,他似乎還有著別的陰謀……”

“嘩啦啦啦……”

突如其來的水滴,讓荒木宗介頭盔面罩變得一片模糊。

綿密如針、區域分明的雨幕,如劃疆而治的城牆,將前方巢鴨區域籠罩其中。

“喂喂,你說什麼?這邊突然下了超大的暴雨,聽不太清楚了……”

觸體生疼的雨滴,自烏雲密佈的天空傾盆而下,高壓水槍般衝擊著奔入雨幕的一人一車,將大塚商店街殘留的煙熏火燎一洗而空。

“總之……龍馬……你的訊息很關鍵……”

“等等……宗介……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是關於幸……”

電話那頭,二之前龍馬似乎還想說什麼,聲音卻被狂亂的風和讓人窒息的雨幕徹底吞噬。

“沒訊號了嗎?放心好了,無論這一切背後是誰,我都會阻止他們……不對,是我們。”

見訊號中斷,荒木宗介只得將手機揣入了兜內,雙手握住車頭:“現在,我們開工吧,戰國武士!”

“轟轟轟轟轟!”

黑色機車在轟鳴聲中速度不降反增,逆著觸體生疼的雨幕、在積水中掀起一米多高的巨浪。

狂風暴雨之中,水位高達三十厘米、掛著“巢鴨地藏通商店街”招牌的街道,以及其中沖天而起的一束束或灰或黑的氣息,在荒木宗介視線中越來越近:“那些東西靈魂深處的惡臭,無論是火海還是暴雨,根本遮掩不住呢!”

……

“就算沒有這繪卷引路,這些東西血液裡的惡臭,就和交易時硬塞在內褲裡的槍一樣,根本遮掩不住呢。”

漆黑無光、錯綜複雜的地鐵隧道中,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快如閃電地流竄著。

“不過,這《百鬼繪卷》像是無窮無盡一樣,實在太過神奇了。”

在他前進的方向上,一條狹長的繪卷,正沿著軌道舒展開來。

不管這繪卷如何延伸,那蒼白的畫紙表面栩栩如生的鬼怪和意義難明的符文卻從未重複過……

忽然,隧道前方拐角處,一列疾馳的白綠色車廂一閃而逝。

“終於……逮到你的尾巴了!”

如同終於發現目標的獵人,那黑袍人化身一道血影,沿著隧道壁彈射而出……

“車廂似乎比之前多了幾節,模樣也變了?不過,那些都不重要……”

如一顆出膛的子彈,帶著狂暴的氣浪,瞬間掠到了那末節車廂門外。

“受死吧,奧姆真理會……”

兩把猩紅的青龍刀自衣袖內延伸而出,那黑袍人帶著滔天的殺意,大步闖入了最後一節車廂內。

“地獄犬,東野幸平,前來拆組!”

這半途“無票登車”之人,自然是與二之前龍馬和尼雅分別之後,沿著血腥味和那百鬼繪卷一路追來的東野幸平。

沿路途徑了大塚和巢鴨月臺,目睹了隧道內慘烈的“追尾事故現場”,他的胸中的怒意早已積累到了極限。

但安靜到宛若一具棺材的車廂內,迎接東野幸平的並不是想象中那些魑魅魍魎、擇人而噬的身影……

“沙沙沙……沙沙……”

目光所及之處,已被粗壯的樹根、翠竹和嬌翠欲滴的枝葉所填滿,隨疾馳的列車發出悅耳的婆娑聲。

“哼,故弄玄虛。”

面對眼前這彷彿化身靜謐叢林的車廂,東野幸平微微一愣,隨即手中血刃化作了狂風驟雨……

血浪翻湧、葉碎枝殘,原本鋪滿整個車廂的根蔓竹節碎裂一地。

“嗚嗚嗚嗚……好痛……流血了……”

“竹筍……我的竹筍只剩五厘米了!”

不知從何而來、層層疊疊的哭聲之中,那些樹枝斷口處,開始沁出滴滴殷紅鮮血。

“哼,只要會流血,就好辦。”

見到這一幕,東野幸平冷冷一笑,繼續斬開眼前的“雜草”,一步步前行。

“手斷了,手斷了,手斷了!”

不斷落地的樹枝,有若截肢的手腳,蠕動著纏住了他的腳踝。

“沒關係,只要有足夠的‘肥料’,斷掉多少都能長出來!”

車廂壁上那些遭到“非法修剪”的殘枝敗葉,如同施了金坷垃一樣暴漲,將東野幸平的身影淹沒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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