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姆……”

“奧姆神國萬歲!”

漆黑一片的如月車站,在言峰次郎這場“振奮人心”的“直播”結束後,早已是一片狂熱。

“不錯,我們已經沉寂了太久……”

“是時候,讓那些凡人、無信者和偽神的僕役見識,什麼是真神的神蹟!”

“從今以後,只有吾等神眷之人,才有資格行於世間!”

有幸當面聽見會長大人宣佈“奧姆神國”成立的訊息,月臺上這些教徒,全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亢奮。

“諸位……”

與此同時,站在車頂的言峰次郎,再次開口了。

“愣著幹什麼,上車吧!”

他話音剛落,腳下那輛造型可怖的黑色列車,車門應聲開啟!

“祭祀已經開啟,我們即刻前往東京、讓真神的光芒照耀大地!”

“奧姆!!!!”

在狂熱的誦唸聲中,月臺上的黑袍人如潮水般朝著這輛巨大的火車湧入……

“出發……出發……散播真神的榮光!”

就連那剛剛在直播中展示“神蹟”的日比章雄,也迫不及待地自半空落下、加入了“擠地鐵”大軍。

“怎麼說,要現在宰了這些傢伙嗎?!”

月臺最後方,東野幸平低聲問道。

“這……”

與東野幸平那嗜血而陌生的眼神相觸,二之前龍馬不禁微微一愣。

“不,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一點頭,東野幸平就會對身前這群正爭先恐後跑入火車的邪教們發動“弱點背刺”。

“在不確定‘多人運動’搞不搞得過這幫神經病的情況下動手,不小心跑掉幾個就麻煩了……而且,那車頂的卷軸,也讓人很在意……”

糾結了不到一秒鐘,他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警視廳和協會肯定也看了剛剛那場直播,不可能無動於衷!當務之急,是鎖定這幫傢伙的行蹤、伺機把這邊的情報傳出去……”

這些邪教徒數量眾多,掌控的鬼怪之力紛繁駁雜、讓人防不勝防,外加車頭那實力未知的言峰次郎,憑三人之力想要一網打盡實在太難。

“沒錯,好不容易一捅到底,不在裡面攪個天翻地覆才爆發出來,豈不是虧死了!”

一旁的尼雅越過二人,跟上了那群黑袍人的腳步,朝著最末尾那節車廂移動:“先上車再說,不然要被懷疑了!”

眼下,他們已經與“大部隊”有些脫節,但尚不算突兀。

若是等到其他黑袍人全都登車完畢,留在空蕩蕩月臺上的三人,未免太過明顯。

“沒錯,這位會長大人費時耗力聚集這麼一堆人,絕對不是組織‘東京鐵道一日遊’這麼簡單……”

東野幸平仇恨的目光,由始至終停留在車頭頂部。

“幸平,小不忍則亂大謀!”

二之前龍馬一把將落在最後的同伴拉住,跟著尼雅進了最後一節車廂。

“哼,就讓你的小命,再多留一會。”

此刻,就連那些在直播中為奧姆真理會“站臺”的政壇精英、明星富豪們,全都已經進入了車廂內部……

只剩下言峰次郎,依舊孤獨地傲立在車頂,獨自面對著空蕩蕩的月臺。

“是時候,起風了。”

完全沒有察覺到曾經有殺氣十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掠過,言峰次郎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掌心。

一縷漆黑的狂風,以他為中心綻放開來……

緊鄰火車頭的那幾節車廂內,原本堆得滿滿當當的“祭品”,和讓人作嘔的血腥味一起,隨狂風裹挾而出……

“啪嗒……啪嗒……”

血淋淋的“祭品”隨風騰起、如雨般沿著火車頂部灑下,落在攤開的畫卷表面……

“咔嚓……咔嚓……咔嚓……”

火車頂部,霎時密密麻麻地響起了撕扯、啃噬、吞嚥的聲音。

“桀桀桀桀桀……”

“嘻嘻……”

間或,還能聽見某種狼吞虎嚥間,無意識的歡笑。

“嘖嘖嘖,多美的一幅畫。”

鮮紅的“祭品”落到那原本蒼白的畫卷之上,頓時綻放出一道道暗紅的“墨跡”。

“Redasheart……whiteasbrian……purpleasliver……”

下一秒,那些“祭品”彷彿遭到了一群無形食人魚的圍攻,在憑空出現的大大小小齒痕之中消失無蹤。

“pinkaskidney……greenasstomach……”

似乎被眼前的“美景”陶醉,言峰次郎彷彿在指揮一場大型音樂會,越發亢奮地揮動手臂……

“yellowasintestine……darkaspancreas……”

這彙集了全日本大部分教徒之力蒐集的“祭品”,化身黑紅色的“血色狂龍”,自車廂內騰雲駕霧、瘋狂地撞擊著那看似薄弱的繪卷!

“《百鬼繪卷》之後的諸位,今日,就讓我見識一場五彩斑斕、奼紫嫣紅的盛宴吧!”

面對如此狂暴的衝擊,那名為《百鬼繪卷》的卷軸,依舊靜靜地貼合在車頂,彷彿無底洞般將接觸到的“祭品”悄然吞噬,絲毫沒有任何“應接不暇”、“消化不良”的徵兆……

反倒是繪捲上畫著的那些形貌各異的黑白鬼怪形象,被“祭品”染上不同的顏色後,竟開始活靈活現地微微蠕動起來!

“祭祀已啟,出發吧!”

滿意地看著暴風吸入“祭品”的《百鬼繪卷》,攪風弄雨的言峰次郎冷冷一笑:“我們得快一點,畢竟人類這種生物,有時候脆弱得連十分鐘也等不起呢……對吧,八村?”

“呼呼!!!”

他腳下的火車頭上,駕駛室的位置燃起兩團火焰,彷彿一隻沉睡的黑龍睜開了雙眼。

“轟隆轟隆轟隆……”

沉重的轟鳴聲中,列車下方的車輪,燃起了四處流竄的烈焰!

“啊,抱歉,忘記身為第一位‘完全神體’的你,早已摒棄了身為低階生物時的名字……現在,應該稱呼你為「火車」,對吧……”

“咔嚓。”

清脆的摩擦聲中,二十節黑色車廂,同時關閉了車門。

“轟隆……隆隆隆隆……”

火光流動、身披黑甲的巨型火車,在呼嘯的狂風環繞中,將空寂老舊的站臺甩在後方……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你應該,在看著吧,加奈子……”

隨著列車啟動,自車頭處舒展而出、鋪滿整個車廂頂部的《百鬼繪卷》,如同一卷用不完的廁紙一樣,沿著鐵軌悄然鋪出長長的畫卷!

“請看著我,用我的方式,成為全世界最偉大的醫生……一點、一點、一點地,拯救人類這種脆弱、原始和醜陋的生物……”

獨立車頭,展開雙臂擁抱著前方的黑暗與狂風,言峰次郎天狗面具後方的眼神無比寧靜。

“不管是荒木宗介、藤原拓海,還是那些除靈者……這一次,誰都休想阻止我!”

在他身後,由“祭品”組成的血肉狂龍依舊飛舞不停,源源不絕地消失在那《百鬼繪卷》表面。

……

十三年前,東京大學附屬醫院,腫瘤科住院部。

“打擾了……”

身穿白大褂、表情嚴肅的言峰次郎,手持厚厚一疊資料推門進入了某間病房。

“不對,言峰醫生,是我又來打擾啦!”

溫暖的晨曦透過落地窗灑落,讓床邊身穿病員服的少女,全身散發著太陽般的氣息。

“看,這次給你帶的,是向日葵喲!”

即便是滿屋的陽光,以及手中遞出的一大捧金黃向日葵,在這明眸皓齒、元氣滿滿的少女面前,也全都相形見絀。

若不是她那過於纖瘦的身形和毫無血色的臉龐,恐怕言峰次郎會忘記自己的身份,誤以為對方才是上門探病的客人。

畢竟,和她相比,熬了一個通宵、臉上掛著黑眼圈的自己,更像是病人。

“咳……請別忘記,向日葵是你的過敏原之一。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一次小小的過敏都有可能讓病情加劇。”

“啊咧,過敏原?我都忘記這回事了,言峰醫生居然還記得,不愧是東大畢業的……沒辦法,人家就是喜歡向日葵嘛……”

和滿臉笑容的少女對視了一秒,冷著臉的言峰次郎眉頭微挑,伸手接過那捧向日葵,在對方不捨的目光中方到了走廊外的長凳上。

“你的檢查報告,我全都已經看過了。”

回到房間,言峰次郎目光筆直地盯著手中的報告,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嗯。”

坐在對面的少女,安靜地點了點頭。

“……”

談話戛然而止,沐浴在陽光中的白色病房,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你……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過了半晌,眉頭低垂的言峰次郎,打破了沉默。

“沒有疑問!言峰醫生可是全日本最優秀、最年輕、最帥氣的腫瘤外科醫生,相當值得信賴呢……”

“而且,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偉大的醫生!”

似乎對自己的病情一點不擔心,少女纖細白膩的雙腳在病床邊緣搖晃著,用大大咧咧的語氣讓話題漸行漸遠:“半年前,不也是多虧了你的切除手術,我才撿回了一條小命嘛!”

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她索性拿過床頭的揹包,在裡面翻找了起來。

“對了對了,平時給你發的簡訊和在景點你寄的明信片,都有好好看嘛?我最近‘人生清單’上的事情劃掉了不少呢,除了好好去學校,週末還和朋友去了京都旅遊!還有這個……”

“高田加奈子,請你認真一點。”

“哎呀,都說了叫加奈子就好。要不是‘次郎’這個名字普通到在街上念出來會有十個人回頭,我也直接叫你名字了……”

低垂著頭,用發白的骨節捏著手中的報告,言峰次郎開口打斷了少女的碎碎念:“身為主治醫生,原本不應該和患者直接溝通治療方案,但是……”

在全日本最好的腫瘤外科兩年多時間,他見過形形色色在生死邊緣沉默、爆發、崩潰、自欺欺人的病人,可唯有眼前這一位,樂觀得讓人覺得她只是來治療痛經的。

“但是,因為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家屬’,所以言峰醫生你只能來和我商量了。”

一張深紅色的面具,突然遮蔽了言峰次郎的視線。

“言峰醫生……我這次,好不起來了,對吧?”

“你、你在說什麼……這檢查報告和治療方案,到現在只有我看過……”

沒有理會眼前突然出現的面具,言峰次郎只是用詫異的目光、透過眼洞看向面前一臉平靜的少女。

“雖然不清楚檢查結果,但是每天晚上那越來越不讓人睡的腹痛,加上定期複檢突然被留下來住院……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手持著面具,少女從床上一步站起,貼到了言峰次郎胸前。

“……沒關係的喲。”

她踮起腳尖,若擁抱一般伸手繞到對方腦後,一邊將那面具的細繩戴上、一邊喃喃著:“言峰醫生對我來說,就和家人一樣可靠……”

“所、所以……”

突然近距離地和少女貼在一起、聞著鼻尖湧入的向日葵芬芳,感受著耳旁的熱浪,言峰次郎全身被冰凍一般僵硬,任憑對方將那面具系在自己頭上。

“所以……什麼都不用告訴我,也可以的……”

調了調面具的角度,少女拉開距離,滿意地歪頭一笑:“治療方案,就拜託你了。”

“……”

聽著少女的話語,言峰次郎沉默不語,若有所失地看向對面的玻璃落地窗……

那裡,站著一名身穿白大褂、紅面獠牙、鼻尖粗長的怪人。

“這是大天狗哦……據說,源義經的父親因為戰敗被平氏抓走後,在鞍馬寺內日夜教導他劍術、幫助他最終戰勝平氏的,就是隱居在鞍馬山裡的大天狗呢!”

看著撫摸粗長鼻尖的言峰次郎,少女有些羞赫地一笑:“在鞍馬寺聽了這個傳說,又看到那副面具,就覺得很像言峰先生,忍不住買下來了呢。”

“我……像天狗?”

“不,不是什麼不好的意思!因為言峰醫生剛來醫院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樣子,給人很難接近的樣子。”

“但我知道,你對每一位病人都是那麼地認真,總是為了研究治療方案加班到很晚……還有,半年前大家歡送我出院那天,偷偷回頭的時候,有看到你在偷擦眼角!”

“不,我不是,我沒有,那天只是沙子吹進了風!”

“在醫院斷斷續續兩年多的日子裡,對我來說,言峰醫生就是大天狗……”

似乎回憶起了某些斑駁而珍貴的時光,少女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面冷心熱,能夠讓我變得強大、戰勝病魔的大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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