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荒木宗介拉住手腕,小鳥遊真弓腦海中那令人無比痛苦、不斷侵蝕的可怕意志突然消散,就連耳邊原本嘈雜的低語也安靜了下來。

她怔怔地看著身旁正“拍打空氣”的荒木宗介,依舊沒能從剛剛那突如其來的侵蝕之中緩過神來。

這風裡,究竟暗藏著什麼可怖的存在……

為什麼身為除靈者的自己,除了能感受到洞窟內的氣流湧動之外,竟然無法窺見絲毫異樣!

“嗝……赫……洛……嘶……”

不斷散播著歌聲和猩紅能量的微風,盤踞在洞窟頂部,似乎想要接近荒木宗介,卻又無比的懼怕。

隨著那嘈雜的歌聲不斷在洞窟內迴盪,荒木宗介似乎漸漸能從裡面聽出一絲懇切、焦急而謙卑的情緒……

直覺告訴他,某種存在似乎在不斷地嘗試,想要透過歌聲與他溝通。

「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覺之刻」

但七零八碎地,也就傳遞過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語。

“這什麼五音不全的破風,只會在人頭頂吵吵…”

荒木宗介試著跳了幾下,卻夠不到洞窟上方的微風,只能無奈地對天豎起中指:“……混蛋,有本事你過來啊!”

他想要沿著石階而上,將那風中惱人的歌聲打散,卻又怕身旁的小鳥遊真弓遭遇不測而躊躇不前。

“轟隆隆……”

正當荒木宗介聚精會神、準備召喚出體內那根180厘米的粗長存在,將上方那惱人的精靈風擊落時,洞窟內部卻開始搖晃了起來。

“荒木老師,你看那邊!”

緩過來的小鳥遊真弓,忽然拉了拉他的手。

“可惡,這讓人羨……生氣的破風,想幹什麼?”

待荒木宗介回頭看去,只見密密麻麻的猩紅能量,不知何時已經覆蓋了那安靜躺著的“五月姬”體表,正沿著她敞開的和服領口,朝著那深不可測的溝壑之中爬入。

然後,那原本酣睡樹床的女子,詐屍一般翻身而起,睜開了雙眼。

與那雙朦朧純淨、如初生嬰兒般的大眼對視,一幅幅畫面,伴隨著無邊的恨意,傳入荒木宗介腦海。

滿是紅色燈籠的貴船神社長階盡頭,“丑時之女”打扮的白衣少女,一錘、一錘地釘打在道路盡頭的御神木上……

下馬總國,燃燒著的廢墟之中,站在巨大的荒骷髏肩頭,少女冷眼看著身下激戰的大軍……

一具具倒下的屍體,在她舉手投足之間,聚為令人絕望的荒骷髏,復又站起。

而敵方的大將,早已在戰鬥開始之前,便已然被「丑時叄」貫穿了心臟。

玉指揚起之處,鮮血綻放如彼岸花開。

足尖點落之地,只存赤紅與黑暗交纏。

吾,瀧夜叉姬,勢必血染山河,證明父親的正確!

哪怕,森羅枯骨,獄景恢弘!

而這些畫面的終結,來自一名陰陽師打扮的男子,仿若能斬破靈魂的刀芒。

什麼成佛昇天、放下執念,都是統治者的謊言。

這滔天的恨意,早已融入半妖血脈與不朽的身軀,縱使神魂俱滅,亦不敢忘。

“這是,五月姬……身體內殘留的……回憶?”

就在荒木宗介沉浸在腦海內紛亂的回憶碎片中時,四周原本牢固地編制在一起、維持著洞窟內堅固結構的樹根,竟然如同復活了一般開始緩緩蠕動。

頃刻之間,整個洞窟如同地震一般,開始落下泥土和碎石。

“這五月姬的屍身,好像被那能量控制了……”

直覺告訴荒木宗介,似乎有什麼令人煩躁的事物,正在誕生。

“……必須阻止她!”

就在荒木宗介準備搶先出手、阻止這種不祥的變化時,他左眼瞳孔突兀地一分為九,瘋狂旋轉起來。

同一時間,無數黑色符文開始湧上他的臉龐。

荒木宗介頓時如同宕機一樣。呆立在了洞窟之中。

“糟糕,荒木老師用眼過度了!怎麼偏偏,是現在……”

驚呼一聲,小鳥遊真弓連忙從荒木宗介褲兜中拿出眼罩,避免和他視線接觸之下,給他戴了回去。

她此刻才想起,自上到山頂以來,荒木宗介為了在「丑時參」中保護自己,一直沒把眼罩戴回去過。

結伴行動之前,關於如何應對荒木宗介的“症狀”,羽生舞自然有詳細交代。

已知唯一的辦法,就是等。

等他自然恢復。

但是,這樹枝不斷蠕動、山搖地動的山腹之中,似乎不是適合等待的地方。

“咳咳咳……必須先上去,這裡快要塌了!”

塵埃之中,小鳥遊真弓吃力地從身後拖著荒木宗介,想要將他拉上臺階、往上方的洞口移動。

可是,縱然她平日裡勤於修煉詠春拳和弓道,想要拉動面前這個連腦子裡估計都堆滿了肌肉的男人,卻太過勉強。

“宗介!!!小鳥遊氏!!!”

就在小鳥遊真弓一籌莫展、以為即將被活埋之際,一道透亮的光柱,從洞口上方射下。

在洞口探出頭的,赫然是打著手電筒的二之前龍馬。

“這邊地震了,趕快上來!”

顧不得探究箱根山頂怎麼會有個如此巨大的洞窟,二之前龍馬躲著那些不斷朝著洞窟內部蠕動的樹枝,沿著石階跑了下來。

“有什麼,上去再說……”

毫不猶豫地背起荒木宗介,他帶著小鳥遊真弓飛快地沿著石階向上衝刺。

“這傢伙真沉,難怪平時那麼能吃!”

因為怕某人太能搞事,二之前龍馬送兩人上來以後,一直坐在階梯下方的摩托車上抽菸。

還沒能等到兩人歸來,卻先等到了腳下箱根山地震般的搖晃。

不過身為與天災共生的日本人,面對這點連電視新聞下面的滾動橫條都上不了的小地震,倒也不至於太過驚慌。

可是,那石階兩側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櫻花樹突然“活”過來一樣,粗長根鬚不斷破開土壤,如同長了章魚腳一般拔地而起。

眼睜睜看著那些那些大樹抖動著根鬚“站”了起來,二之前龍馬可就淡定不起來了,只能硬著頭皮衝上山頂,檢視兩人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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