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請問名字系?諸角勇……”

“「豬」字是介麼寫的嗎?“

“誒,不是這個偏旁嗎,勃歉……”

巨大的地下室內,一臉蒼白的荒木宗介,正口齒不清地碎碎念著什麼。

“洗因呢?噢噢,猿來如此……”

他的周圍,呆立著不少灰白殘破,如同面壁思過般一動不動的靈體。

“我雞道了,請不用描述得那麼詳細,被人用手伸進喉嚨裡那一段可以跳過……等等,關於下半身的遭遇也請一併跳過!!!”

“下一位,系小田島君嗎,幸會幸會……”

“什麼,這棟房子繫累親手主持修建的?能夠在龍捲風下倖存,足夠你自傲了……”

由於嘴裡咬著一隻應急手電筒,他只能口齒不清地向那些靈體詢問著,同時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但是,由於那些靈體張口卻無聲的緣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精神病在地下室裡自言自語。

“什麼,很久沒見到陽光了?剛好,今天的陽光很暖呢,抓緊上去曬曬吧。”

每詢問完一個靈體,荒木宗介便會請對方朝樓梯上方走,然後來到下一個靈體身前,伸手在對方肩膀上一拍,開始繼續做“筆錄”。

若不是車庫內那位“深哲君”提醒,他根本想不到,這棟小型別墅下方,竟然暗藏著一個被泥土掩埋的地下室。

而這怨氣凝聚的地下室內,竟然聚集著十多名不知多少年沒有動彈過的地縛靈。

“果然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犧牲睡眠來幫這傢伙搬家,也算是值回票價了。”

地下室門口,站在他身後的,是手持單反記錄著“珍貴素材”的羽生舞。

而那樓梯的上方,則是滿臉呆滯、吃力地懷抱著一枚巨大卷軸的小鳥遊真弓。

“荒木老師,竟然能夠聽懂‘亡者的低語’。”

聽著下方某人的自言自語,少女眼中流轉過激動的神情。

“怎麼,你們其他的‘除靈者’,沒辦法和隱能量場生命體溝通嗎?”

位於樓梯另一頭的羽生舞,一邊將拍攝角度轉向了樓梯上方,一邊好奇地詢問著。

鏡頭內,那些踏上樓梯、重見陽光的模糊人影,正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化作光點散去。

人生路,到盡頭,似乎都逃不掉這一刻。

塵歸塵,土歸土,及盡繁華,不過一掬細沙。

那些白色的晶瑩光點,一接近小鳥遊真弓手中巨大的卷軸,便如同霧水沾上了海綿一般,緩緩地融入其中。

“果然,所謂的靈魂塵埃,就是‘靈魂素粒子’!”

看著這一幕,羽生舞露出了篤定的神情。

沒錯,這個卷軸,正是昨晚從超自然研究所得到、據說能夠吸收靈魂塵埃的怨物《竹取繪卷》。

原本這件東西被羽生舞拿回研究室進行初步鑑定,聽聞這邊地下室有地縛靈,立刻讓厚海陸鬥跑了一趟拿過來,測試一下是否真的有這個特性。

“怨靈的靈魂往往殘破不堪、只剩下強烈的執念,縱然是成佛,也無法完全恢復他們的記憶和語言邏輯。所以,哪怕是靈體主動溝通,除靈者大多能接受到的,也不過是破碎的隻言片語罷了。”

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光點,小鳥遊真弓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像荒木宗介這樣,能夠輕鬆地和靈體進行有邏輯、有來有回的對話,從他們的記憶中獲取到海量的資訊,甚至還會遭到靈體的吐槽,算是極為罕見的現象。

在神道教中,只有專修“言靈”之人,或擁有通靈體質、容易被靈附體之人,才有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呼,總算是搞定了……”

待最後一具靈體走上樓梯、在陽光下隨風散去後,滿身蜘蛛網和塵埃的荒木宗介,才面帶紅暈、興致勃然地跟在羽生舞身後,沿著那陡峭的樓梯走了上來。

他手中那寫了好幾頁的筆記本里,仔細地記載著這些靈體的姓名、以及生命結束前的遭遇、以及發生的地點,準備拜託除靈者協會交給警視廳,或許能幫忙結束很多無頭冤案、讓在世的親人得到慰藉。

“荒木前輩,我們這邊也差不多搞定了。也不知道是誰那麼沒公德,在院子裡非法投擲了那麼多垃圾!”

滿身大漢、手持掃帚的山田健吾,從客廳中探出了頭來。

在幾人處理地下室地縛靈的功夫,他和二之前龍馬以及厚海陸鬥,已經將荒木宗介的行李都搬了進來,傢俱和家電也安置到了對應的位置。

“喲,謝了健吾!剩下的‘私人物品’就留給我自己收拾吧……”

荒木宗介如同地鼠一般,從那洞穴裡伸出半個腦袋,大聲感謝著。

與此同時,厚海陸鬥吃力地抱著一個紙箱,從客廳裡走出。

“荒木君,從之前搬家的時候就一直很在意,這個重的要死的箱子裡,到底是什麼家電……”

“呲啦……”

或許是箱子裡的事物確實太重,薄弱的回收紙箱底部隨之變形,一不小心將箱子裡的“家電”滾落了出來。

一個滿是灰塵、髒不拉幾的黑色古代武士鎧甲,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氣勢洶湧地滾過庭院內雜亂的草坪……

“呃……啊啊啊啊!”

隨即,那盔甲如同泰格揮出的老鷹球一樣,精準地滾入了庭院內的大洞中,將某隻“金髮地鼠”無情地砸回了自己的老巢。

“噢,這個破爛啊……”

半分鐘後,如同死者蘇生一般從那洞穴中爬出的荒木宗介,蹲在草坪上,藉著院子裡的水管沖洗著滿是泥土的頭……

“記得是幾個月前,從一個上門踢館失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的傢伙那裡撿來的……”

回憶了一下之後,他挖著耳朵內的灰塵,毫不在意地陳述著“撿破爛”的事實

“原本覺得有可能是什麼古董,準備拿去中古店賣點錢,結果最近事情一多,就被淹沒在越來越多的雜誌堆裡,徹底給忘記了。”

『二之前龍馬:混蛋,所以事情再多也還是會記得去買雜誌嗎』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山田健吾和小鳥遊真弓,表情已經凝固在了臉上。

“踢……踢館失敗?”

“丟……丟盔棄甲?”

“落……落荒而逃?”

差點死於鬼神平將門影武者劍下的這兩人,怎麼可能忘記這身黑色武士鎧的主人,曾給他們帶來的絕望和恐懼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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