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若守著孝,不方便到各處走動,就讓沈嬤嬤去尋了趟梁氏,將臘月裡要嫁姚黃和魏紫的事說了。

這兩個都是李丹若陪嫁的丫寰,梁氏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再說年紀也是不小了,不過恭喜了幾句,吩咐封了兩個五兩的紅包讓沈嬤嬤帶給姚黃和魏紫。

臘月中,姚黃和魏紫低調的嫁了出去,脂紅和豆綠接了兩人的差使。

魏紫出嫁之前,和李丹若一起,悄悄忙了大半個月,推平了那幾間鋪子一年的帳。

李丹若又和沈嬤嬤商量著,打發平福悄悄買了一處極不起眼的兩進院子,將幾間鋪子、莊子收進來的銀子悄悄運進那間小宅院,藏了起來。

沈嬤嬤尋了藉口,來來回回,又悄悄將李丹若陪嫁的壓箱銀子搬出來不少,運進了那處小宅院藏著。

幾個人一直忙到臘月下旬才算妥當,接著嫁了姚黃、魏紫,李丹若干脆吩咐沈嬤嬤將脂紅、豆綠也一併悄悄脫了籍,到官府備了案。

一切妥當,李丹若這才算舒了口氣,留好了這一處後路,她這心裡,總算安穩些了。

元旦朝賀大典上,總算下了大赦天下的恩旨,隨大赦恩旨下來的,還有敬王進封為敬親王,其它皇子、皇女、前朝老臣也依例各自晉封的恩旨。

得了這個信兒,程老夫人連唸了幾句佛,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了,看這樣子,新朝算是安穩下來了。

大爺姜彥宏更是一口長氣舒下來,從初一起,就開始忙起來,四處請人吃酒、託人託情,打算趕緊離開敬王府,再尋一處有前程的好差遣。

新年裡,各家輪著請戲酒往來應酬,日子過得極快。

李丹若因為守祖母的孝,這個年卻過的極是清靜,連院門都沒出過,只在初七那天,先威遠開國侯夫人、姜彥明姑母姜氏冥壽的時候,和姜彥明一起,到大相國寺,為姜夫人連做了三天水陸道場。

眼看著離正月十五上元節沒幾天了,姜彥明原本打算上元節晚上,帶李丹若出去坐船沿汴河看燈,李丹若卻沒什麼興致,姜彥明知道她這個孝守的虔誠,也不再多勸,就在上元節前兩天,從外面買了幾十盞各式花燈回來,看著人掛了滿院。

傍晚,滿院花燈亮起來,隨風而動,搖曳生姿,照的院子裡一片溫暖。

李丹若抱著手爐,站在廓下看著琳琅滿院的各式花燈,脂紅站在後面嘀咕道:“西跨院也掛了一院子的燈……”

“你說這個做什麼?”豆綠急忙拍了脂紅一巴掌。

脂紅抬了豆綠一巴掌,懟了回去:“這事是能瞞著奶奶的?”

李丹若被兩人幾句話說的心煩,轉過身,正要掀簾進屋,只見朱衣引著位穿著大紅織錦緞銀狐斗篷的年青婦人急步進來。

李丹若見是魏家四奶奶盧杏林,忙將手爐塞給豆綠,急步迎上前。

李丹若讓著盧杏林進了屋。

盧杏林接過豆綠奉上的茶,放到几上,看著李丹若,直截了當道:“我跟你說幾句休已話兒。”

李丹若急忙屏退眾丫頭婆子,微微蹙眉,仔細打量著氣色很不善的盧杏林。

盧杏林往李丹若這邊挪了挪,壓著聲音,卻是一幅劈頭蓋臉的架勢,問道:“這個家裡,老夫人、太太們對你不好?”

“這是哪裡的話?”李丹若愕然。

盧杏林緊盯著李丹若臉上的錯愕,片刻,長舒了口氣,“我就說嘛,必定是謠傳。

“你這一陣子在家守孝,哪兒也沒去過,也聽不到這樣那樣的閒話兒。你自然不知道,現在,外頭在傳,說程老夫人待庶出房刻薄,說是怕你們分薄家產,早就把你們五爺過繼到了威遠開國侯家,從姜家家譜上,除了名了,這事真的假的?”

“這是從哪兒傳出來的?”李丹若哭笑不得。

盧杏林嘆了口氣,攤手道:“這誰能知道,反正滿京城都在傳這個話兒呢。

“也不能怪人家生疑,當初你們五爺送葬姑母,就是以孝子身份,後來為了守孝,連科舉都誤了,這事就稀奇得很。

“聽說,前兒你們又給姜夫人做冥壽道場去了?人家正經的親子親女還沒做呢!你們倒比人家親兒子親閨女還上心,也不怪這話傳的快,是讓人生疑,你看你們五爺這樣,這哪是待姑母?明明是當母親待了,連我聽了,也將信將疑,這才跑了這一趟。”

“五郎心裡頭是拿姑母當母親待的,你聽誰說的這話?這話傳了多長時候了?從哪兒傳出來的?”李丹若皺著皺眉頭,接連問了一串兒。

盧杏林擺了擺手,端起杯子連喝了幾口茶,“這哪兒能知道?我也是今兒才剛聽說的。

“今兒不是陳翰林家請宴賞雪嗎,我陪母親過去,聽陳翰林夫人和母親她們說起這個閒話,這才知道的。

“陳翰林夫人也驚奇的很,看那樣子,她也是剛聽說。

“這事關著你,從陳府出來,我尋了個藉口,趕緊過來跟你說一聲,想著你必定不知道。

“看樣子,這話也就是這兩天才傳起來的,誰知道先從哪兒傳起來的?謠言哪有根的?反正一個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越說越真了。我跟你說,還真有不少人信這個話,也不能怪人家信,連我聽了,都覺得肯定不是空穴來風,特特跑了這一趟。”

“好好兒的,怎麼傳起這種話來?”李丹若皺著眉頭,心裡滿是疑竇。

盧杏林攤手笑道:“誰知道呢,這京城裡頭亂七八糟的閒話最多,不傳這家,就說那家,許是見你們前兒又給姜夫人做冥壽道場,勾起了閒話兒也說不定。

“你也別往心裡去,算不得大事,家家都被這麼瞎傳亂說過。旁的倒沒什麼,就是你們家老夫人和太太們那邊,你得有個主意,這樣的閒話,最容易讓人心生罅隙,再說,你們又是庶出房,到底隔了一層。

“行了,這個也用不著我跟你多說,你自己料理得了,我得趕緊回去了,天也晚了,家裡還有一堆的事兒呢。”

盧杏林說著,站起來,李丹若也不虛留她,起身送她出去。

傍晚,姜彥明回來,兩人吃了飯,姜彥明歪在炕上翻著本書,李丹若遞了杯茶給姜彥明,屏退眾人,坐到炕沿上,跟姜彥明把盧杏林的話說了,姜彥明挪了挪,伸手攬在李丹若的腰上,稍稍用力,想把她往懷裡抱,李丹若微微蹙眉,往外推著姜彥明的手低聲道:“我跟你說正事呢。”

“我知道,來,讓我摟摟,咱們是夫妻,說正事也要親熱些。”姜彥明又挪近些,將臉湊到李丹若脖頸間,兩隻手一路撫上去,臉貼著李丹若的臉,吹著熱氣、語氣曖昧的說道:“咱們都好些天沒……”

“你今兒這是怎麼了?”李丹若被他搓揉的渾身彆扭,用力推開他站了起來:“你要是想這樣那樣,去西跨院去,在我這裡,要說話就好好說話。”

姜彥明呼了口氣,一臉沒趣的往後挪了挪,雙手扣在腦後,往後靠到靠枕上道:“這話市井坊間也傳的熱鬧,別理它,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空穴來風的閒話。”

“從什麼時候開始傳的?你細打聽沒有?就算是全無來歷的閒話,要傳出來,必定有些緣由,這話傳的蹊蹺。”李丹若側著身子半坐在炕沿上,看著姜彥明,擔憂道。

姜彥明擺了擺手笑道:“你這一陣子凡事都思慮太過,你說說,傳這個話,能生出什麼事?就算是誰跟咱們過不去,傳這樣的謠言,能有什麼用?

“你別多想,這朝廷赦也赦了,封也封了,不會再有什麼了。

“我今天跟孫七爺一處吃酒,聽他的意思,說是禮部和幾位相公的意思,想推姚相公做明年的主考,你聽聽,這是好事吧?若是這樣,你三哥這一科必定能高中。”

李丹若怔了下,想了想,輕輕舒了口氣。

五郎說的是,自己這一陣子是有些弓杯蛇影,凡事思慮過度了。

………………………………

今年的上元節,因國喪不遠,冷冷清清並不怎麼熱鬧。

姜府諸人聚在程老夫人院內,熱熱鬧鬧的開宴吃元宵。

李丹若有孝在身,在自己院子裡,坐在東廂炕上,將窗略開些,拿著本書,出神的看著院內剛剛點起燈燭的花燈。

從一早上起,她這心緒就不怎麼安寧,也許是年年上元節過的太熱鬧了,今年乍一冷清,有些不自在吧。

李丹若煩躁的扔了手裡的書,下炕穿了鞋就往門外走,脂紅忙取了斗篷給李丹若披上,李丹若抓著斗篷裹緊,站在廊下呆站了一會兒,冷凜的寒風吹在臉上,反又平添了許多煩躁。

李丹若深吸了幾口寒氣,閉著眼睛站了一會兒,吩咐脂紅:“吩咐備車,去李府,我去看看母親。”

脂紅楞了下,急忙答應了,叫個婆子吩咐去要車。

李丹若又轉頭吩咐豆綠拿了幾根老參,包了幾包點心,進去換了衣服,剛出了垂花門,正迎上大步進來的姜彥明。

姜彥明看到李丹若笑道:“太婆讓我回來陪你,你要出去?”

“嗯,我想回去看看母親。”李丹若帶出絲笑意。

姜彥明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出得了門,不用換,笑道:“我陪你去吧。”

李丹若稍稍猶豫了下,還是’嗯’了一聲。

姜彥明伸手攬在李丹若腰間,和她一起下臺階,李丹若雖說有些彆扭,還是由著他攬著,一起出二門上了車。

到了李府,姜彥明和李雲直飲酒說話談文,李丹若和母親、嫂子說著閒話,逗弄著小侄兒,心裡漸漸安寧下來。

兩人一直耽誤到人定時分,才從李家告辭出來,李雲直和韓三奶奶一直將兩人送到二門,看著車子出了府門,才進去了。

上了車,李丹若打了個呵欠,姜彥明猶豫了下,帶著幾分小意,伸手輕輕搭在李丹若肩膀上,笑道:“你累了,來,靠我懷裡歇一會兒。”

李丹若猶豫了下,挪了挪,將頭小心的靠在姜彥明肩上,姜彥明將肩靠過去,笑道:“靠我懷裡來,我摟著你,也舒服些。”

“不用,這樣就好。”李丹若低低道。

她也知道那懷裡溫暖舒服,太婆說過,不能失了本心,她是他的妻,以禮來待就足夠,往那溫柔鄉里靠的太近,她怕自己有一天會沉溺其中,軟弱到站不起來。

“你小時候不是這樣,如今怎麼這麼拘謹起來?”姜彥明不敢多動,只無奈的低聲道。

李丹若閉著眼睛,沒理他的話。

離姜府沒多遠,車子突然在幾聲呵斥中猛然停下。

李丹若猝不及防,一頭往前衝去,姜彥明急忙抱住她,兩個人一起滾倒在車廂裡。

姜彥明急摟著李丹若爬起來,把她往裡推了把,低聲道:“你進去,我下去看看,別怕,在車子裡等我。”

說著,姜彥明已經掀起簾子,跳下了車,李丹若急忙撲到車窗前,掀簾子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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