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開著車衝進通道後,裂開的地縫在我們身後慢慢合攏。
亮白的車燈將我們的目光所及之處照亮得如同白晝,望著光滑如鏡的隧道洞壁,我不禁咂舌,第一次歎服於妖族的神力。
隧道如同量身定做似的,恰好一車寬,如同盤蛇般蜿蜒向上。
雪妖的車技也實在了得,引擎轟鳴間,這個龐大而醜陋的大傢伙已經載著我們盤旋著拐過一個個彎道。
漆黑光滑的岩石洞壁每一秒都彷彿要撲倒著朝我們壓來,耳朵眼裡也很快開始一陣陣閉塞和嗡鳴,隧道中的整個行程,給人的感覺如同坐過山車一樣。
我強忍著才沒讓自己發出尖叫。
好在這段路似乎並不是很長,不過是心臟跟著身體幾個起落間,我只覺得眼前晃來一片亮白,車已經從山體中衝了出來。
車輪揚起一片晶瑩的碎雪沫子緩緩散開,車窗外,目光所及處,盡是皚皚白雪,千里冰封下除了白,再沒有其他顏色。
不過這麼片刻間,我們竟然已經身處於雪山的山腰處。
等我們魚貫下車後再回頭去望,來時的那條隧道已然消失不見。
我們出發的時候是素有火爐之城的江州的夏季,這裡卻是比寒冬還要冷上幾分的雪山。
雖然有修為護體,但由於溫差太大,我依舊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雪妖繞到車後,開啟後備箱,取出幾套衝鋒衣和皮靴來分別遞給我們。
穿上身竟不大不小十分合身。
“前面就是進入密葬的入口。
白七爺,您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沒有,沒有的話我這就帶大家進去。”
雪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抬手一揚,無數雪花再次紛紛揚起,不過眨眼間,便將悍馬H1遮掩得嚴嚴實實,如同被冰雪覆蓋住的凸起岩石,絲毫沒有露出半點端倪。
“走吧!”
白七爺面色有些凝重的抬頭望向山頂,“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咱們本就來遲了一步,越早進去越好!”
“多謝白七爺!”
女四娘不知什麼時候從玉葫蘆裡出來,依舊是一身青衣,清麗絕美的樣子,朝著白七爺爺盈盈一拜。
“上了我桃花峰的,就是我白七的家人。
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必拘泥於這些客套的俗禮。”
白七爺爺對女四娘擺了擺手,望向雪妖,示意她帶我們進密葬。
雪妖輕輕點頭,再次抬手一揮,我們腳下出現一條光潔剔透冰雪小徑,皮靴踩上去,如同走在普通水泥路上一般,並不會打滑。
神奇的是,待我們走過後,小徑便會在我們身後自動消失,不見一丁點兒痕跡。
我不禁有些心驚,不管是山體中的隧道還是我們腳下的冰雪小徑,都足以看出雪妖法力的強大。
可連她都無法直接進入女魃密葬,足以預見密葬的兇險。
除此之外,還有先我們一步來到雪山的三撥人。
我從小跟著太奶奶學紙紮和符籙,再後來跟著白七爺爺上桃花峰,所見過的術士除了白七爺爺和邪師古九魄之外,便是桃花峰上的群妖。
至於傳說中的天師府,和術道宗門龍虎山,我僅僅只聽太奶奶提起過一些,並沒有遇見過,但總在潛意識中覺得,白七爺爺既然是數十年前赫赫有名的術道四傑之一,那些人應該也沒有幾個能是白七爺爺的對手。
可就算是那樣的一群人,不管是白七爺爺還是法力強大的雪妖,竟然都選擇不跟他們當面對上,選擇從另外一個入口進入女魃墓。
冰雪小徑的兩邊,隨處可見巨大的冰縫和冰斗、冰漏,這趟來北疆雪山,若不是雪妖,恐怕我們想要安全上山都要費上至少一兩天功夫了。
我胡思亂想之間,雪妖已經領著我們走出了老遠。
從冰雪小徑上跨過一個寬大的冰縫後,眼前出現一股龍捲風似的風雪眼,堅硬的雪粒子被風颳著直往我們臉上撲,撞在面板上一陣陣刺痛。
雪妖抬手結印,雙手舞動間,風雪眼如同漣漪般越縮越小,四處亂撞的雪粒子逐漸散去,我們面前也變得清明起來。
天空是極為澄澈的瓦藍,瓦藍的天空下,是陡峭堅硬的一片雪壁,刀削一般,高聳入雲。
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遠遠從那風雪眼中奔跑了過來,如同另一道旋風一般。
正是牛二叔。
“白七爺,小憶,你們可算是來了!”
雪山上不能大聲說話,哪怕是雪妖跟我們一起,也無法阻止雪崩的發生,牛二叔奔到我們跟前,才壓低了聲音跟我們打招呼。
牛二叔是個天生的大嗓門,雖說是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但說話間,也有雪球從高處簌簌滾落下來。
白七爺微微點頭問道:“小七回來沒有,沒什麼特別的情況吧?”
“小七還沒有回來。”
牛二叔說道:“倒是那峭壁上剛剛出現了些情況,我剛剛正尋思著一會兒門縫開啟,要不要先進去看個究竟。”
“門形圖案出現了?”雪妖問道。
牛二叔點了點頭。
白七爺一愣,疑惑的望向雪妖:“門?”
雪妖點頭:“嗯,我也是昨天意外發現那扇門,才知道從這個地方也能進入密葬的。
那面冰壁每到酉時便會出現門形圖案,戌時三刻那圖案便會形成一扇真正的石門,且會開啟一道門縫。”
我下意識摸出手機望了一眼時間,剛到酉時三刻。
北疆的天比內地黑得要遲兩三個鐘頭,五六點鐘,天色還完全不見有暗下來跡象。
“你進去過?裡頭什麼情況?”白七爺問雪妖。
“從門裡進去是三條不同的墓道,我進了最中間的那條墓道。”
雪妖點頭回答道:“但我一進去就發現身上的靈力在一點點流失,而且,墓道似乎有很多人在盯著我。
我擔心再貿然進去會壞事,就出來了。”
說話的時候,雪妖蹙著眉頭,眼底帶著一縷不易察覺的恐懼之色。
雪妖的法力我是見識到了的,雪山就相當於是她的家,連她都會感覺到恐懼的東西,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