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蛇形黑氣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進那人的腹中。
十五即便是化形成人，速度也不比我天階修為慢，可等她追到床邊的時候，那四道黑氣便已經徹底隱沒得乾淨。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整個屋子裡的陰邪煞氣似乎也瞬間變得微弱了很多。
很顯然，剛剛我們所感受到的濃郁陰邪煞氣，並不是常右身上的，而是潘奕肚子裡的魔胎大氣息。
蛇九兒和蛇千澈臉上的不適感也隨著屋裡的氣息改變而消失。
常右望著十五站在床邊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問我道：“羅大師，這位猴前輩的身份似乎不一般，不是普通的猴妖。”
“它不是猴妖。”
我點頭，並沒有多做解釋，而是一邊抬腳往那間臥室裡走，一邊開口問道：“它的陰煞邪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重的？”
問的是潘奕肚子裡的魔胎。
“從今天午時之後開始的。”
常右回答道：“我剛剛下去迎你們的時候，也還沒這麼重，沒想到這麼一會兒功夫就——”
說到這裡，常右頓了頓，才接著道：“其實中午它開始吸我身上的陰邪氣時，我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我並不知道魔胎這回事。
我想著，陰胎跟普通妖胎自然會有些不同。”
我扭頭望了常右一眼，淡淡的開口道：“現在就算不用蛇千澈證明，你應該也相信它絕不是普通陰胎了吧？”
常右望了我一眼，抿了抿唇，沒做聲。
他剛剛驟然被吸走不少陰氣，現在的身形已經虛化了很多。
臥室裡，十五沒追上那四條蛇形黑氣，氣得一隻手叉著小蠻腰，另一隻手指著床上那一處高高隆起的地方破口大罵道：“你踏馬的，你剛剛不是挺能嗎？
見到你猴奶奶跑什麼呀，有本事你踏馬的就給再給我出來啊！”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也沒有動靜。
屋裡的氣息已經恢復了平靜尋常。
“踏馬的，你不出來，猴奶奶今天抓也要給你抓出來！”
十五抬手捋了捋袖子，提起拳頭就要朝那高聳的腹部砸去。
“十五，別瞎鬧！”
我嚇得連忙將真氣沉入腳底，衝過去一把抓住十五就要砸下去的手腕道：“你這一拳頭砸下去，不等魔胎自己撕破潘奕的肚皮，潘奕肚子就被你砸破，魔胎出世，潘奕翹辮子了。”
“這孩子哪裡還有什麼氣了，已經差不多是個死人了。”
十五翻了個白眼，瞥了一眼床上躺著那人的臉。
我也順著十五的目光望去。
即使看習慣了樣子可怕的各種怨靈鬼怪，可床上這人的樣子依舊還是讓我有些吃驚。
毫無疑問，床上躺著的，是文珊的女兒潘奕無疑。
但唯一能看出它還是個女人的，只剩下那團如同稻草一般胡亂披散在枕頭上的漆黑長髮。
她全身的面板上全都覆著一層黑色蛇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貌，身體枯瘦如柴，但腹部卻高高隆起，像是即將臨產一樣。
哪裡還是個人了，看上去就是一條人形黑蛇。
三盞陽火倒是還在，只是微弱如豆，隨時都要熄滅的樣子。
口中呼吸也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
蛇九兒和蛇千澈也跟了進來，見到潘奕的樣子，即便是他們，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常右，你剛剛還跟我們說不會要文珊母女倆的性命，為什麼這個孩子被你折磨成這個樣子了？”
一向靦腆的蛇千澈見到潘奕的樣子顯然很生氣，扭過頭，一雙澄澈的眼睛犀利的瞪向站在我們身後的常右。
這眼神，這氣場，竟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壓迫感。
妖鬼常右在更是受不住這份壓迫感，雙腿一曲，“咚”的一聲跪伏在地上。
顫抖著聲音道：“我，小妖我真的沒有折磨潘奕。
自從前天文珊去小鎮沒回來，她，她身上的陽火就開始變得很弱了。
似乎是完全喪失了活下去的意志。
昨天凝聚出陰胎之後，身體便也跟著改變，不過是一天一夜的功夫，身上的血肉就像是被什麼吸走了一樣，開始長出蛇鱗，人也昏迷了，怎麼喊都喊不醒。
我甚至已經無法進入她的夢中去跟她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