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表妹,自然就是秦蓮了。

我點了點頭,看來這女人只是啞,卻並不聾。

她寫出來的字並不潦草,字型還挺秀氣,看來是念過書的。

“你們是什麼時候過來幫她們打理這家客棧的?”我又問道。

啞巴女人抬頭望了我一眼,在本子上刷刷寫道:“四五年了。

我啞了之後就跟我閨女一起被表妹請過來幫忙了。”

“你們是卿丫頭的朋友?”

啞巴女人望了我一眼,又在紙上寫下一句。

“算得上是朋友吧!”我點了點頭。

“卿丫頭能帶你們下去,一定是很重視你們的友誼。”

啞巴女人飛快的在紙上寫道:“這麼些年,她只帶她男朋友回來見過表妹。

挺好的一個男孩子,可惜表妹不喜歡,一下去就讓表妹趕出來了。

後來她還要卿丫頭跟那個男孩子分手,卿丫頭不肯,母女倆為此鬧僵了兩年多,其間卿丫頭都沒回來過,母女倆的關係還是最近才恢復一些的。”

我望了啞巴女人一眼,開口問道:“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啞巴女人所說的秦卿沒有回來過的那兩年多,大概就是秦卿被古九魄關在地下室的那兩年了。

“卿丫頭是個好姑娘。”

啞巴女人望了我一眼,飛快的在紙上繼續寫道:“表妹既然願意見你們,你們還能在下面待這麼久,說明她並不討厭你們。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幫我勸勸表妹,孩子終歸是自己生的,不滿意有,但是別計較太多。”

“你們是表姐妹,你為什麼不自己跟她說?”我問道。

“表妹性格有些冷,請我來這裡,就是因為我開不了口,卻能幫她打理客棧。”

啞巴女人在紙上飛快寫道:“除了剛來的時候吩咐我每天將午飯送去經理室,第二天早上去收拾碗筷,之後從來都不跟我們說話的,民宿的營收我只要記好賬將賬本交給她就行,現金都是我親自去存銀行。

我閨女跟我一起來這裡五年了,也只見過她兩三次,一句話都沒說過。

她看不起我們這些人,但卿丫頭不一樣,她善良,我們來了縣上以後,她還揹著表妹偷偷出錢讓我閨女接著唸書,雖然我閨女沒考上大學,那也是我閨女自己不爭氣。

卿丫頭知道後還想帶我閨女去江州找個技校學門手藝,是我閨女自己不願意去,願意留在這裡幫我。

若不是表妹跟卿丫頭鬧翻之後,卿丫頭求著我們一定不要走,留在客棧幫她照顧蓮表妹,我跟我閨女也在這裡幫不了這麼些年。”

沒想到秦卿還有這樣的一面。

我一直不太喜歡秦卿,覺得她做作而不懷好意,這是我第一次從側面瞭解到了她的善良。

“好。”

我對啞巴女人點頭,“有機會我會跟她聊聊的。”

自然是沒有機會了。

秦蓮就快要死了,哪裡還有機會等著我跟她聊。

回到客房,我們和貪狼、蛇千澈商量之後決定等天亮再走。

一來一樓大廳的門已經鎖了,啞巴女人在那裡值班,翻窗半夜走,我們沒那個必要;

二來樓下拋開那間位於三界之外的屋子到底還有沒有其他秘密不談,顧莫身為警察,再加上貪狼星君的天生使命,既然知道了,必然不會再讓那樣的地方繼續存在。

先行離開地下室,是給秦卿面子。

顧言還沒回來,未來到底會怎麼我們誰也不知道,但現在,我們和秦卿還沒撕破臉,她還算是顧莫未過門的嫂子。

更何況,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我的血管裡都流著一半跟她相同的血。

她曾經是那位上神的天魂,我是那位上神的地魂。

秦卿被母親厭棄,母女離心的狼狽樣子,我到底不忍心看,也不願旁觀。

一夜無言。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樓下就傳來喧鬧的聲音。

秦蓮死了。

快近年關,住店的旅客求個吉利,不願再繼續住在這裡,紛紛退了房。

等我們下樓,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民宿大廳裡空蕩蕩的,空氣裡飄蕩著一股檀香的氣味。

秦卿穿著一身白色羽絨服,呆愣愣的坐在大廳沙發上,等著殯儀館的人過來帶走秦蓮的遺體。

“需要我們幫忙嗎?”

我走過去,站到秦卿面前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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