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十五許久都沒有說話。
“憶姐，其實你也別太難過了。”
說不清到底沉默了多久，十五才開口說道：“你爸爸的做法的確有些可恥，不過，他當時的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扭頭望了十五一眼，搖頭輕聲說道：“不，他有更好的辦法的。”
說著，我回頭，望向山下的方向，接著說道：“他完全可以不受古九魄威脅。
即使丟了工作，也可以帶著我媽媽回到北流水。
只是在他的心裡，羅家的聲譽，他自已的臉面，能留在城裡的機會，甚至是陳望芝母子倆的安全和幸福，都比我媽媽要重要很多。”
十五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只是摟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摟得更緊了些。
“但從小，他就比媽媽對我要好很多。”
我接著輕聲說道：“如果不是他將我送回北流水，送到太奶奶身邊，我大概早就被古九魄帶到身邊，如今也成了一名邪術師。
甚至，已經被他煉成了血孽無極丹。”
我垂下頭，將臉埋進腿裡，悶聲說道：“我甚至連恨他的理由都沒有。”
“憶姐，其實，我倒是覺得——”
十五摟在我的肩膀開口，卻被我的手機鈴聲打斷。
我有些木然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螢幕上來電顯示的是顧莫。
愣了一瞬後，我輕輕劃到了拒聽鍵上。
旋即將手機關了。
十五望著我的手機螢幕一愣，輕聲問道：“憶姐，其實這件事，怪不到姐夫的身上。”
我望了十五一眼，沒想到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傢伙，竟然肯主動幫顧莫說話了。
“的確怪不到顧莫的頭上。”
我苦笑著將手機重新裝回口袋裡，淡淡的說到：“我只是沒想到，我的出生，竟然跟顧莫的身世也有糾纏。
心裡有些亂，我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如果媽媽這一切，知道了我跟顧莫結婚了，該有多難過。”
“我倒是不這麼想。”
十五回答道：“如果你媽媽知道你幫她報仇了，知道你現在這麼優秀，又找到了一個真正喜歡的人，一定會開心的。
母親愛兒女，只會在乎兒女是不是找到了自已的幸福，是不是找到了一個最適合的人。
而不會真的在乎那個人到底會是誰。
如果真的會因為那個人是誰而反對，那麼那個母親，就一定是個自私的母親。
既然是自私的想法，我們又為什麼要在乎。
自已開心就好了啊。”
十五說著，像是開啟了話匣子，扳過我的肩膀，強行讓我看著她，接著說道：
“憶姐，其實，不管過去的那些曾經到底有多不堪，有多讓人難過，都已經過去了。
你爸爸媽媽都已經不在了。
你爸爸對你的照顧和關心，至少是真的。
你會懷念他那麼久，也是真的。
古九魄再壞，他也已經受到了該有的懲罰。
逝去的已經逝去，咱們活著的人日子還要過下去。
你又何必再為了已經過去的事，再接著為難你自已和姐夫呢？”
我定定的望著十五，沒說話。
不得不承認，她的話不無道理。
可是現在讓我突然接受，並且釋然，卻實在很難。
“咱們下山吧。”
我如同年邁的老嫗一般緩緩站起身，輕輕對十五說道：“再不下山，蛇千澈跟映朱該等急了。”
十五跟著我站起身，直接化回猴兒身，跳到我的肩膀上。
“憶姐，你說，顧莫真的是羅家人嗎？”
走了一段路，十五似乎是有些憋不住了，突然開口問我道。
我愣了愣，才緩緩回答道：“顧莫應該不是羅家人。”
“啊？”
十五有些吃驚，詫異的問我道：“那你爸爸日記中的那個孩子如果不是顧莫，又會是誰呢？”
“日記裡的孩子應該是指的顧莫不假。”
我回答道：“但我覺得，顧莫應該不會是羅家的後代。”
“為什麼？”
十五更詫異了：“如果他不是羅家人，那你爸爸，他為什麼？”
“他應該是被古九魄騙了。”
我回答道：“首先，陳望芝那種女人，不可能會那麼不小心。
其次，你下次去顧奶奶家，見到顧爺爺的相片，應該就能知道了。
顧莫，跟顧爺爺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