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走後，我和顧莫重新坐了下來。
並肩望著山下的秦家灣。
紙人和萬鬼被鬼仙帶走後，村民們暫時安全了，全都回了自己的家，這會兒功夫，燈火都熄了，整個秦家灣陷入了安寧的沉睡中。
現在的安寧是暫時的，但我知道，等這次的事情過去，秦家灣，會變成一個普通的，真正安寧下來的村落。
貪狼告訴我們的這些事，資訊量有些大，我和顧莫還得一一消化。
“顧莫——”
“小憶——”
半晌後，我和顧莫同時望向對方開口。
我的眼中是擔憂，顧莫的眼中是失落。
只一眼，我們便像是看到了彼此心中所想。
“你先說。”顧莫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鬼仙秦煥，極有可能就是當年帶著秦家人落戶靠山村的那位老族長，也就是秦卿的曾外祖父。”
普通鬼魂附身會消耗人身上的陽氣，導致被附身的人最後陰陽失衡而死。
但鬼的強大，足夠他們能附身在凡人的身上，代替被附身的人結婚、生子，過完數十年的一生。
一般到了鬼仙的級別，就不屑於再附身於人身上了，因為他們只要想辦法斂了身上的氣息，就可以跟普通人一樣自如的生活在陽間而不被人發覺，但秦煥則不一樣，他需要那樣一群聽話的村民，需要後代，需要幫助破軍讓上神的天魂重入輪迴而早早培養感情，他就只能附身在一個凡人的身上，以那個人的身份完成他的大業。
更何況，慾望這個東西，即便是上神也未必能免俗，就算是聖人，心裡也有陰暗的一面。
更何況天魂轉世後的秦卿，是一個有獨立思想的人，就算她知道我和她的身份，也一定希望我會徹底消失，她成為那個受眾仙和眾人尊敬的上神、仙后娘娘。
我自己也一樣，哪怕我對那個上神和仙后娘娘的身份都不屑一顧，但我惜命，如果我和秦卿有一天站在真正的對立面，我和她必有一死，我一樣會毫不手軟的殺掉她。
我甚至不會去想她是不是比我更適合成為那位上神。
這是人性，跟秦卿適不適合成為真正的上神和仙帝娘娘無關。
顧莫點了點頭道：“所以，秦卿曾外祖父的失蹤並不是意外，而是他大業既成，便離開回到仙帝神宮了而已。
所以，遠在海外的那個魔窟，秦家也有份。
那個龐大的組織就算不是秦煥弄出來，跟秦煥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否則，秦家人不會想將我送進去就能送進去，想將我弄出來就弄出來。”
還有一句話顧莫沒說出口，那就是——
秦家有份，就相當於顧言有份。
鬼仙秦煥，連身上的衣服都是仙帝座下臣的制式。
如果僅僅是七殺和破軍的關係，可顧莫和顧言，還是一對從小關係就極好的嫡親兄弟。
可以想象，等明天這層窗戶紙一捅破，兄弟兩人以後再相處起來會有多尷尬。
前世從兄弟變成仇敵，這輩子生而為人，親兄弟自從站在了彼此的對面。
一個是發誓要破掉魔窟的警察，一個是魔窟背後的操盤手。
我伸手抱了抱顧莫，像安慰一個孩子一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夜晚的山頂，風很涼，只有情人的擁抱能稍稍驅散這入骨的寒。
“對了，顧莫，我還有一件事沒有想明白。”
良久，我輕輕鬆開顧莫，將那本第三冊《仙域輯要》從身上摸了出來。
“地底下那座神殿既然是破軍的，顧言既然想要那本書，為什麼他比我們提前來秦家灣這麼多天，都沒有下去取呢？
就算他自己不願進入神殿，也完全可以讓秦煥幫他拿出來，可他卻選擇讓你幫他拿那本書。
這有些不合理。”
“或者，他認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顧莫的眸光沉了沉：“或者他是為了迷惑我們，讓我們認為仙帝的事跟他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