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飄渺,一切就好像三年前那般似夢若影。
白衣少年,青蔥少女。
不肯透露的翹首以盼,一分一寸都是愛的剋制。
時光重疊又分散,假使記憶能消退,你想忘記什麼?
江澄以前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她當時想忘記的,是眼前這個追隨三年之久的男人。
可如今她想忘記的,是分開這三年,與他的隔閡。
孟傅卿認真望著江澄的眸,澄淨的瞳與當初那個男孩兒的神情無半分異樣。
空氣中傳來聲淡淡的輕嘆,孟傅卿上前一步,把江澄緊緊攬在懷裡。
他的懷抱寬廣而厚重,江澄不自覺酸了鼻子。
“江澄,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喜歡你呢?”
“你到底要我證明多少次,我喜歡你呢?”
江澄以為他是抱怨,剛想推開他,卻沒想到被他束的更緊。
“如果你沒有安全感,你慢慢問吧。”
“我不會厭煩。”
江澄從他懷裡抬起頭,望著他骨骼清晰的下頜線,她情動伸出手,拂在他的下巴上。
孟傅卿斂眸,靜靜凝視著懷中的女孩兒。
“孟傅卿,假使記憶能消退,你想忘記什麼?”
路上人流漸漸湍急,狹小的徐城好似被放大成海洋那般洶湧的光景。
世間人來人往,個人有個人的抉擇。
孟傅卿抬手覆在她眼睛上,清涼如水的聲音敲動心房。
“關於你的一切,我都不想忘記。”
他附身,在江澄臉頰落下一個清淺的吻。
江澄的耳根肉眼可見的紅了。
孟傅卿低笑一聲,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兩頰上,使她羞怯地後退一步,脫離他的束縛。
重見天日的瞬間,江澄在孟傅卿臉上見到了得逞的笑意。
她氣憤不已,曲指捶了他一下。收手時小拳頭被他抓在掌心,塞進口袋。
“陪我走走,”孟傅卿將她拽到身邊,“小懶豬。”
“誰是懶豬?”江澄瞪他,“我今天起的比你早。”
“平時呢?”孟傅卿反問。
江澄臉紅,“好漢不提當年勇。”
“好。”孟傅卿寵溺地點頭,拉著江澄往前走。
走了沒多久就六點半了,馬路兩邊漸漸多了些穿著校服的高中生。
他們揹著厚重的書包,肩膀被壓的墜下去,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江澄看著看著就來了興致,扭頭問孟傅卿,“為什麼你高中的時候不背這麼多書回家?我每次跟著你,都見你揹著一個斜挎包,拽的跟走T臺一樣。”
孟傅卿挑眉,“可能我太聰明瞭,作業都在學校做完了。”
江澄:“……”
“我也沒見你背這麼多書回家啊?”孟傅卿笑著問。
江澄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你又不知道我高中什麼樣的。”
路邊的紅綠燈恰好亮在綠燈上。
等待許久的高中生三五成行小跑過馬路,進了對面的騰賢一中。
騰賢一中,是江澄和孟傅卿的母校。
錯過的那三年就像釘在他們心臟最深處的一根刺,平時不痛不癢,一旦觸碰,便會疼的一發不可收拾。
江澄別過頭,酸澀的眼眶眨了又眨,“那個……我們回去吧。”
她轉身要走,結果孟傅卿手下一使勁兒,她又被拽了回去。
“幹嘛去?”孟傅卿側頭看她,“想跑?”
“我這不是……”
怕咱倆尷尬。
江澄沒說出口。
孟傅卿抬頭瞥了眼綠燈時間,拽著江澄往騰賢一中走。
“喂!你幹嘛!”江澄拍打他的胳膊。
“你不是說,我不知道你高中什麼樣子的嗎?”
孟傅卿抬手揉揉她的後腦勺,“我現在就去了解。”
小打小鬧,兩個人並肩走到了學校門口。
只不過騰賢一中的安保比以前好太多了,門口的保安大爺聽他倆軟磨硬泡半天,愣是沒讓他倆進去。
“校外人員不能進!”保安大爺說完,還把校門給關死了。
孟傅卿不動聲色地垂眸,掏出手機發了條資訊。
江澄踮著腳去看,“你給誰發訊息呢?”
孟傅卿故意把手抬高,“你猜。”
“……”江澄惡狠狠地剜他一眼,“幼稚。”
孟傅卿攬著江澄站到一邊的小門前,給來來往往的師生讓路。
“你以前也來這麼早?”孟傅卿問江澄。
江澄心不在焉地點頭,“嗯。”
“作業多嗎?”
“還好吧,畢竟我是年紀第一,大家都等著抄我的。”
孟傅卿:“……”
不多時,某個健碩的身影從學校裡跑了出來。
江澄只覺得那個人影莫名眼熟,可惜腦子抽風,就是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
待他靠近,江澄看清他的臉,這才差點嚇得驚掉大牙。
這不是……
她班主任劉文海?!
江澄哆哆嗦嗦往孟傅卿身後鑽,還沒藏嚴實,劉文海便認出了她。
“江澄!孟傅卿!原來你們認識啊?”劉文海招呼保安給他倆開啟門,孟傅卿牽著江澄進了學校。
“劉老師。”孟傅卿笑著和劉文海問好。
“哎,這一走都三年了,終於回來了。”劉文海感慨地拍拍孟傅卿的肩膀。
江澄撅了下嘴,劉文海也是孟傅卿的班主任嗎?
正納悶,孟傅卿轉頭把江澄從身後拉出來,“江澄也很想您。”
劉文海過分激動地握緊江澄的手腕,“小半年了,過得還好吧?”
江澄禮貌笑笑,“挺好的。”
“你們兩個怎麼認識?”劉文海問完,又覺得可笑。
“你看我這問題問的傻不傻。都是徐城的學生,怎麼可能不認識。”劉文海撓撓臉笑著低頭,突然看見他們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江澄後背霎時起了冷汗,忙把手收回來。
孟傅卿偏頭望她,“怎麼了?”
“你們兩個在一起啦?”劉文海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笑的嘴根本合不上。
“怪不得暑假的時候,孟傅卿突然給我發訊息,問我這一級的高三生考的怎麼樣。”劉文海恍然大悟地咂嘴。
“原來你的用意在這兒。”
“什麼意思?”江澄看向孟傅卿,“你有問過嗎?”
孟傅卿勾唇淺笑,“問過。”
為了某個傻子,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