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情緒一點點沸騰,孟傅卿調整好狀態重新出發。經過剛剛的意外,那個富家子弟已經領先半圈了。

江澄定睛,看到有血跡從孟傅卿的頭盔裡流出來。

“傅卿哥哥!”

周圍的聲音極其嘈雜,江澄用盡全部的力氣還是沒能讓孟傅卿聽見。

倒是身側一個跟孟傅卿差不多大的男生,拍了拍江澄的肩膀。

“小姑娘,那個姓孟的是你什麼人啊?”

江澄急得頭上冒汗,“是我哥哥!”

“你們家很缺錢嗎?”那個男生疑惑。

“沒有啊……”江澄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孟傅卿的奶奶得了食道癌。

“那你哥也太貪財了,他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地下賽車場,凡是來賭車的基本都是玩兒命的,贏一場比賽下來,賭金沒有十幾萬也有幾萬吧?我記得他兩個月前就在這兒了,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跟謝家的兒子賭車……”

“你說什麼?賭車?”江澄知道孟傅卿喜歡賽車,可是卻不知道他會開賽車。他是為了賭車專門學的嗎?

“對啊,他沒跟你說啊?剛才撞他那人,叫謝塵,他爸房地產公司的老闆。地下賽車場的其他人看他有錢有勢,都不跟他賭。”

那男生搖搖頭,嘆口氣繼續道:“他追求刺激,把賭注價格開到一場二十萬,你哥這才去的。”

“贏了可以得到二十萬,那輸了呢?輸了會怎麼樣?”江澄問這話時,聲音都在顫抖。

“出錢的賠錢,不出錢的,也就像你哥這樣的,要留下點東西。斷條胳膊斷條腿的,之前都有過。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你哥之前一直都是贏家,估計這次也能贏……”

那人之後再說了什麼,江澄都聽不進去了。她只記得重點,輸了的人不出錢就要留下東西。

孟傅卿家裡的情況她是知道的,要錢他絕對拿不出來,只能斷胳膊斷腿。

想到這裡,江澄開始沿著跨欄悶頭往終點走。

四周的賽道圍滿了柵欄,江澄進不去,兩邊的觀眾擠得她左搖右晃,甚至還把她踢倒了兩次。

地上小石子眾多,江澄倒下時手撐著地,掌心被颳得血肉淋漓。她跑丟了一隻鞋,也來不及回去找,只能忍著鑽心的疼痛繼續跑。

不多時,比賽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衝刺的前一秒,孟傅卿還被謝塵領先三米左右的距離。然而下一刻,孟傅卿一腳油門往前衝,車身擦著謝塵的車尾而過,直接撞線。

孟傅卿奪冠,場上頓時歡呼起來。

還沒來得及高興,謝塵就下了車。他往左右兩邊招招手,一群保鏢衝進來。

孟傅卿摘下頭盔,眼下被頭盔碎了的玻璃劃了道深深的口子,正在流血。他隨意抹了一把,粘稠的血液擋住大半視野。

謝塵吊兒郎當一笑,上來就給了孟傅卿一拳。

孟傅卿吃痛,踉蹌幾步後退。

“你小子挺牛,連我的車都敢刮?”

孟傅卿抿去唇角的血絲冷笑,“你不也颳了我的車?我贏了,給錢。”

“你個土老帽搞壞了我的車,還敢跟我要錢?我今天要是不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謝塵從保鏢手裡接過鐵棍,剛舉起來,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了。

江澄踉踉蹌蹌靠近,擋在孟傅卿身前舉起手臂,“不許欺負傅卿哥哥!”

孟傅卿瞳孔一縮,把江澄往身後拉,“你怎麼來了?誰讓你來的?”

江澄嚇得腿都在哆嗦,可還是堅定地握住孟傅卿的手,“哥哥,你別怕。之前你救了我,這次我保護你。”

那時的江澄一點都沒擔憂,接下來他們要面臨的是什麼。她滿眼都是孟傅卿,滿眼都是三年前那個在人販子手裡把她救下的少年。

世俗偏見常有。

她對他一如既往的偏愛。

是因為她信任他。

江澄的掌心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沙粒,就連鞋子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血液混著塵土,還不知道有多疼。

孟傅卿心下動容,微微張了張口,胸口貌似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了。

可再仔細瞧,面前的不過是個才到他胸前的小姑娘,他又能有什麼異樣的情感呢。

孟傅卿不禁自嘲地笑了。

“還有個小的?那就一起揍!”謝塵剛要出手,秦淼也緊趕慢趕了過來。

“謝塵,差不多得了。”

謝塵眯眼瞧著秦淼,“喲,秦大少爺。”

“這我的人,你別動,”秦淼抽根菸遞給謝塵,“給錢走人。”

謝塵望著那根菸,笑的駭人,“秦淼,你這是看不起我。”

秦淼笑著把煙收回來叼在嘴邊,“謝塵,這個場子是我的,你最好識相點,把錢留下,人滾蛋。”

“行,”謝塵不服氣地摸摸下巴,轉頭將一張支票扔在地上,“老子記住你了。都滾蛋!”

秦淼家裡比謝塵家還有勢利,謝塵不敢輕舉妄動,帶著一幫人嗚嗚呀呀地走了。

主角散了,看客也都覺無味離開了。

天邊雷聲響起,傾盆大雨像是無眼的箭朝著人砸下來。

孟傅卿把外套脫下來罩在江澄頭上,彎腰抱起她往回跑,秦淼撿起支票緊跟在後面。

一直跑到不遠處的一個修車鋪,孟傅卿才放下江澄。

她被衣服裹著,倒是沒怎麼溼,只是腳和手上的傷口血淋淋的,看上去有點嚇人。

孟傅卿把她放在露臺上,蹲下身子抬起她的腳,語氣生冷,卻又帶著點心疼,“疼麼?”

江澄搖頭,被雨水打溼的臉蛋格外白皙。她抬起手蓋在孟傅卿的眼睛和嘴巴上,孟傅卿這才感覺到疼痛。

眼皮上的傷口被雨淋溼,外翻的皮肉可怖。血水凝固了,但大機率會留疤。他的嘴被謝塵打的青了一塊,雖然不重,但也隱約腫了。

江澄心疼地眨著眼睛,“哥哥,你疼麼?”

孟傅卿也搖頭,只是難得露出點笑意,“哥哥不疼。”

“你說謊,你嘴唇都白了。”江澄嫩滑的小手輕戳著他的下唇,心疼的眼睛都睜不開。

“哥哥真的不疼,”孟傅卿握住她的小手往臉上帶,“不信你摸。”

江澄紅著臉收回手,“哥哥不乖,又跟別人打架。我以後要學很厲害的功夫,把他們都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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