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帶來的御醫？”林芷煙問。
“是啊，有御醫在，那位羨世子應該沒事。”丫鬟給她把原先插在髮髻上的玉簪拔了下來，換了一支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姑娘看，這簪子別在頭上，真好看，將姑娘的面板襯得更紅潤。”
林芷煙對著鏡子看了一眼，確實顯得臉色紅潤不少，但去了玉簪，少了份女子的素淨，多了份華貴，是她平時的裝扮。
可她還是喜歡原先的。
不過眼下，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這，繼續將話題到商亭羨身上：“那位羨世子有病在身，還是頑疾，此次去到朗州找我祖父和父親治病，也沒治好……這病，他是怎麼得的？”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只知道羨世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得了這病。”
“很小的時候就得了？”
“是啊，挺可憐的。”
“這個病，就真的治不好嗎？”
“要治好，早就治好了。”丫鬟說，“宮裡的御醫看過了，外面的神醫大夫也看過了，都沒用……今兒看見羨世子，他一直在咳，臉色也不好，看樣子，那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那他病得這麼嚴重，還願意代替方大人上場，他們真是兄弟情深。”
“可不是。”林芷煙的話，開啟了丫鬟的話匣子，丫鬟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羨世子從小身子不好，很少出來走動，在京裡結交的人也不多，但和那位方大人格外要好，聽說方大人在京裡有座宅子，還是羨世子替他置辦的。”
“聽誰說的？”
“倒也不是聽誰說的，反正是這麼說的。”
這種事，講不清楚是出自誰口。
但既然這麼傳了，定不是空穴來風。
林芷煙正要再開口時……王氏進來了：“好了嗎？”
丫鬟忙道：“夫人，快了。”
林芷煙見嫂子來了，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嚥了進去。
王氏挺著肚子走過來，看著鏡子裡打扮花俏的林芷煙，十分滿意，當即了誇道：“瞧瞧，我家姑娘底子就是好，隨隨便便裝扮一下，就已經這麼好看了。”
林芷煙揚了揚眉，臉上閃過一抹自信和得意。
她是林家長房嫡女，自小養尊處優，眾星捧月……對於這樣的誇獎，她早就習慣了。
等都弄好後，王氏和林芷煙才從屋裡出去。
外面坐著很多姑娘。
姑娘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吃茶說話。
討論的無非是些閨門事，亦或是此次參加馬球比賽的年輕俊郎。
“就你的知閒哥哥最好……你啊，張口閉口，都是他，可見了他，又變成啞巴了。”
“喬姑娘就得了一張嘴。”
“喬姑娘，很快就要科考了，以葉公子的文采，肯定會登科及第，你若真與他有緣，將來可就是狀元夫人了。”
“哎喲，如此我都羨慕了。”
“喬姑娘，好福氣啊。”
姑娘們一個個的打趣道。
喬姑娘滿面通紅，用手裡的團扇擋著半張臉道：“你們這些個尖嘴的，亂哄哄的打趣我做什麼？我與知閒哥哥如何，與你們何干！”
“看看，還害羞了。”
“喬姑娘，你不是最會做文章嗎？不如我給你出個主意？”
“什麼主意？”
“趁著這會，你寫一篇文章出來，等會拿給你的知閒哥哥看一看，藉著請教的名義，促進促進……豈不比你在這一口一個知閒哥哥的要好？”
“這個主意好。”旁邊的張姑娘附和道，“喬姑娘，你就這麼辦！”
喬姑娘啐了他們一下：“你們別添亂，什麼好主意？分明是歪主意！我寫的文章算什麼文章？往知閒哥哥面前一遞，叫他笑話才是。”
說罷，姑娘們都笑了。
因為喬姑娘的文章寫得最爛。
每次京裡舉辦的詩文大賽，喬姑娘連露面都不敢露面，生怕被別人抓拙。
王氏和林芷煙剛從裡屋出來，就聽到姑娘們在笑，又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王氏尋了個不起眼的桌案，讓林芷煙坐著。
“你在這休息，我去旁邊的齋樓裡同宋夫人和劉夫人她們說話。”
“嫂子去吧，不用管我。”
“一會宴席快開始了，就過來找我。”
“好。”
丫鬟扶著王氏出去了。
林芷煙便獨自坐著，她這個位置雖然不點眼，可她這身裝扮，卻很扎眼。
所以從裡屋一出來，就引來了幾雙眼睛。
未央園的丫鬟上了茶果點心來，剛放下，一道尖尖的聲音傳了來：“這是林家的姑娘吧？好早就想過來同你說話了。”
聞聲，林芷煙看了過去。
只見兩個打扮漂亮的小姐走了過來，一個是將軍府向家的二小姐，另一個，是工部侍郎家的童大小姐。
百花宴的時候，林芷煙見過她們。
只當時，沒有打過招呼。
更沒說過話。
但林芷煙在百花宴上賣弄文采時，她們可都看著聽著。
林芷煙雖然自負傲慢，但在人前，她卻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眼見向小姐和董小姐過來，她客客氣氣的起了身。
向小姐忙將她摁下去：“都是自家姐妹，不用這麼客氣……林姑娘應該不認識我們吧？我叫向文馨，我爹是向老將軍，她叫童枝兒，工部侍郎家的……我們在百花宴上，其實已經見過了。”
“向小姐，童小姐。”
“喊我文馨，喊她枝兒就行。”
向文馨和童枝兒直接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表現得和林芷煙十分親密。
林芷煙心中厭惡，表面又裝得十分親和。
不過，她也在心裡盤算起來……這個向小姐，是將軍府的千金，童小姐是工部侍郎的千金，身份地位，都在自己之上啊。
結交一下，有利無害。
正想著……
向小姐瞅了眼桌上的吃食，說：“哎喲，這都是些什麼？那些丫鬟眼皮子這般淺嗎？擺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上來……巧菊，去把我桌上的荔枝端過來。”
巧菊應聲，去端荔枝了。
童小姐接過向小姐的話：“也不怪她們眼皮子淺，林姑娘從朗州來，沒怎麼在京裡露面，她們只以為林姑娘門第不高，擺上來的東西，自然寒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