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說不定,我倒想生個女兒,象硯兒那麼懂事的女兒,多少好,都說女兒是孃的貼身小棉襖呢。”

李小暖語笑妍妍的說道,程恪伸手攬著她的肩膀,

“還是兒子好,就生兒子,生完了這個,咱們再也不生了,這些日子,我一做夢,就夢到你生孩子,嚇醒了好幾次,生好一個兒子,往後不生了!”

李小暖仰頭看著程恪正要說話,程恪忙又搶著說道:

“什麼棉襖不棉襖的,我給你當棉襖。”

李小暖一下子笑出了聲,搖了搖頭,也不理會程恪,轉頭欣賞起路兩邊的似錦繁花來,程恪也不再說話,攬著李小暖的肩膀,在樹影花叢中,緩步往前走著。

又往前走了小半刻鐘,李小暖頓住腳步,轉頭看著程恪,笑著說道:

“好了,轉回去吧。”

“就走這一會兒?”

程恪驚訝的問道,李小暖嘟著嘴,稍稍提起裙子,抬起腳給程恪看著說道:

“你看看我這腳,都腫成這樣了,還能走多遠?”

程恪一隻手小心的扶著李小暖,低頭看著李小暖腫起來的腳面,心疼的叫道:

“我就說,這孩子還是晚兩年好!”

“晚兩年也要腫的。”

李小暖慢吞吞的說道,

“晚多少年,這些苦都是一樣要吃的,要不老話說,養兒方知報母恩,就是這個理兒。”

“我抱你回去吧,”

程恪想了想,熱情的建議道,李小暖挑著眉頭,伸手拍開程恪的手,

“我是出來散步的,你抱我回去,還散的什麼步?”

“唉!”

程恪無奈的嘆著氣,扶著李小暖,一邊往回走,一邊傷感道:

“我一點也幫不上你!”

李小暖歪頭看著他,突然頓住腳步,拉著程恪的手仰頭看著他,

“你天天這麼陪著我,不嫌我現在這麼難看,夜裡那樣照顧我,不就是幫我啦?”

說著,鬆開程恪的手,抬手按在他胸前,低聲說道:

“你這裡,對我好,就是幫我。”

程恪滿眼愛戀的看著李小暖,低頭在她額頭上溫柔的吻了下,感慨的低語道:

“你現在這樣子,還是比哪個都好看!你怎麼都好看!什麼時候都好看!”

李小暖失聲笑著,頭抵在程恪胸前,程恪滿臉笑容的輕輕攬著李小暖,在落日餘暉的溫暖中,靜默的站了半晌,才慢慢往回走去。

又是一年重陽節,再熱鬧再重要的節日,跟這會兒的清漣院和李小暖都遠離開去,程恪和汝南王朝賀出來,程恪身邊新選的小廝安心迎上來,低聲稟報道:

“爺,千月有急事要跟爺稟報,在那邊車上候著呢。”

程恪皺了皺眉頭,汝南王揹著手,只管往前走到車前吩咐道:

“你忙你的去,我先回去了。”

程恪忙上前兩步,扶著父親上了車,看著車子往汝南王府方向駛去,才跟著安心,上了旁邊靛藍粗布圍子圍著的大車。

千月端正的坐在車內,見程恪上車,躬著上身見了禮,直截了當的稟報道:

“憫海三少爺偷偷摸摸跟著湯丞相家四小姐和湯家二奶奶的車駕,往明山去了,我讓人打聽了,說原本是錢家十二小姐和湯四小姐約著去明山遠花亭登高望遠,可昨晚上錢家十二小姐受了寒,病倒了。”

程恪擰緊了眉頭,

“憫海?他跟著湯家小姐做什麼?他敢做什麼?”

千月抿著嘴沒有答話,程恪飛快的搖著摺扇,思量了片刻,猛的收了摺扇,點著千月低聲吩咐道:

“盯緊了就是,看看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別驚動了,也別多管。”

千月垂頭答應著,程恪跳下車,回去王府了,千月將簾子掀起條縫,看著程恪的車子走遠了,才吩咐往明山過去。

程憫海帶著三四個心腹小廝,趕著輛裝飾講究的青油車,一路緊隨著湯府車隊,往明山行著,重陽登高是京城大事,往城外去的車子一輛挨著一輛,去明山的車輛更多,都是一輛接一輛緊不得慢不得的行著,程憫海的車子雖說跟得緊,可也並不打眼,湯府的隨從下人,誰也沒留意有車跟著他們。

明山山路極寬,湯府的車子沿山路而上,往遠花亭方向行去,遠花亭座落在一座極緩的小山峰上,只有一條路通往亭中,極易清理戒備,每年重陽都是京城達官貴族之家女眷登高首選之處。

湯府長隨、家丁守了各處,拉起帷幔,湯四小姐和湯家二奶奶下了車,沿著平緩的山路,說笑著看著遠近的秋色,往遠花亭走去。

程憫海也遠遠下了車,帶著小廝隱在不遠處的山石後,急切的眺望著帷幔掩起的地方,左右打量著,等著過來引他的婆子或是小丫頭,或是隨便什麼人。

隔了不遠的樹林裡,千月端坐在樹陰下,一邊慢慢飲著茶,一邊緊盯著猴急不安的程憫海,兩個小廝在旁邊扇著紅泥小爐,悠閒的侍候著茶水。

程憫海伸長脖子,等了小半個時辰,也沒見人過來找自己,不禁有些焦躁不安起來,思來想去,越想越多,只怕是自己躲得太嚴實,湯四小姐看不到自己,或是,湯四小姐是等著自己想法子過去,人家姑娘家,總要矜持些•••••••

程憫海心如油煎,無論如何也等不下去了,團團轉了半天,打定主意,直起身子,拉了拉長衫,理了一遍玉佩荷包,又理了一遍,穩了穩心神,揹著手,風度翩翩的搖著摺扇,往湯府帷幔方向踱去。

幾個家丁忙上前攔住程憫海,抬著下巴,傲然的呵斥道:

“退後退後,這裡頭是湯丞相家女眷,趕緊退後!”

程憫海‘啪’的收了摺扇,從袖子裡捏出張折成方勝的紙片來,帶著絲傲然吩咐道:

“把這個給你們家四小姐,你們四小姐自然重重賞你。”

幾個家丁疑惑的相互看了看,又轉頭打量著程憫海,程憫海擰著眉頭,不耐煩起來,一個家丁捅了捅旁邊的家丁,低聲說道:

“就給他拿進去看看?”

程憫海舒了口氣,將方勝遞到家丁手裡,重新抖開摺扇,意態悠然的搖了起來。

家丁接過方勝,擰了會兒眉頭,跺了跺腳,轉身奔了進去,剛轉過一處山石,就被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石頭絆倒,重重的撲倒在地,只跌得頭暈目眩,手裡的方勝也直直的摔了出去,家丁在地上趴了半晌,才勉強扶著旁邊的山石爬起來,搖著還在眩暈著的腦袋,四下尋找著方勝,重新揀起來,強忍著疼痛又轉過一處山石,將方勝交給了跟著出門的婆子。

婆子將方勝一路遞了進去,湯四小姐疑惑的拆開方勝,只看了幾個字,就惱的眼睛都紅了,湯二奶奶急忙湊過來,一把奪過拆開的方勝,一目十行的看完,也跟著大怒起來,

“失心瘋了!王八東西!來人,給我打出去,打他個半死!”

丫頭婆子一迭連聲的傳了話下去,帷幔處的家丁知道遞錯了東西,比主子的惱怒更甚,乾脆拎著水火棍,沒頭沒臉的往程憫海和幾個小廝痛打了過去。

程憫海連捱了幾棍,才恍過神來,情急之下大叫起來:

“住手!我跟四小姐有約!有約!”

湯四小姐遠遠聽見,只氣得渾身抖得站不住,湯二奶奶跳著腳吩咐著:

“打!打斷他的腿!先撕爛他的嘴!”

幾個家丁衝上來,堵了程憫海的嘴,用力往程憫海臉上甩著巴掌,千月挑著眉梢,驚訝過後,竟笑得前仰後合,點著程憫海吩咐道:

“別讓人把他打死了。”

正在煮茶的小廝忙打了手勢吩咐了下去,湯家帷幔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四五個彷彿挑山的腳伕模樣的人,衝上去勸著架,胡亂指責著,用力拖了鼻青臉腫的程憫海出來。

程憫海脫了身,連幾個心腹小廝也不管了,只管往山下狂逃而去。幾個小廝也被挑夫們拖了出來,跟在程憫海身後,一路狂奔著往山下逃去。

幾個挑夫看著一主幾僕的背影,狠狠的啐了幾口,也不理會湯府家丁,相互招呼著,挑著擔子自顧走了。

湯四小姐和湯二奶奶也沒了賞景的心情,匆匆下山上了車,往城裡趕了回去。

程憫海驚魂不定的一路狂逃著,一口氣跑了一里多路,回頭看著身後只有幾個小廝跟著,湯府的下人並沒有追上來,才舒了口氣,扶著顆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歇了一會兒,也不敢多歇,拖著腳步趕緊往山下走去,腳軟腿痠的趕到山下,正要上車,遠遠看見周世新騎在馬上,帶著幾個伴當,在幾十個長隨、小廝的簇擁下,正往這邊過來。程憫海縮了縮肩膀,就要趕緊往車上鑽,這樣子不好見人,過於狼狽。

周世新騎在馬上,卻已經遠遠看到了程憫海,揚著馬鞭,高聲叫著他,帶著眾人往程憫海這邊奔了過來。

程憫海只好再從車上下來,尷尬不已的長揖見著禮,緊跟著周世新的林三公子用馬鞭指著程憫海調笑道:

“這是怎麼了?爬哪家姑娘的閨房?被人家打了?啊?”

周圍的人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

好象晚了點,親親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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