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玩!”

墨兒看著姐姐,歡快的表達著自己的意見,硯兒又轉頭看向母親,古云姍放下手裡的杯子,愛憐的看著硯兒說道:

“想玩就去玩吧。”

硯兒笑容綻放,墨兒拉著硯兒站起來,就要往外奔,硯兒一把拉回墨兒,拉著他禮儀周到的曲膝告了退,出了屋,蘭初和竹青領著,叫了幾個小丫頭,帶著眾丫頭婆子,陪著兩人往後面園子裡玩去了。

屋裡,一大早就起來,已經興奮了小半天的玉書睏倦的連連打著呵欠,不大會兒,就舒展著身子,窩在李小暖懷裡睡著了,奶孃上前,小心的接過玉書,跟著蟬翼下去看著玉書睡覺去了。

李小暖吩咐小丫頭又取了幾個墊子、靠枕來,竹葉又拿過兩條薄被,分別給兩人蓋在腿上,李小暖和古云姍兩人舒適的歪在榻上,屏退了屋裡侍候的丫頭婆子,李小暖憂慮的看著古云姍,皺著眉頭問道:

“大姐姐怎麼老相成這樣了?看著竟象四十歲的人!昨天古蕭媳婦也說你老得厲害,生玉書時月子沒做好?”

古云姍臉上的微笑僵住了,下意識的抬手撫著自己的臉,呆了半晌,看著李小暖,直直的點了點頭,李小暖眼眶微縮,暗暗嘆了口氣,轉了話題,

“今年五月,金志揚任期就滿了,聽說他想謀份京職做做?”

“嗯。”

古云姍面無表情的垂下眼簾,點了點頭,李小暖眯著眼睛看著她,慢吞吞的說道:

“這樣真是最好,你們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除了金家,就都聚在京城了!你們府上,又是妻賢妾美,如此和美,真是金志揚的大福氣!”

古云姍的臉色一點點難堪起來,困難的抬起頭,滿眼哀傷、痛楚中帶著困惑,看著李小暖,半晌,才哽著嗓子說道:

“小暖,這話,我也就能和你說說,你最明理,也會勸人,你開導開導我,讓我……讓我,賢惠……”

古云姍低下頭,用帕子緊緊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卻是什麼話也說不下去了。

李小暖悲傷而默然的看著她,等著她緩過心神來,古云姍微微仰著頭,閉著眼睛頓了半晌,深吸了口氣,才接著說道:

“我自小就跟著母親學過三從四德,也知道七出之條裡,那‘妒‘字,最犯不得,我和雲青已經成親這麼些年,兒子也生了兩個了,母親說的是,我也該打點著家裡,侍候公婆、教養兒女,他納了誰、寵了誰,男人……不都這樣……”

李小暖沉默著聽著古云姍勸著自己,只不說話,古云姍出神的看著窗戶,半晌才接著說道:

“那貴妾,再怎麼貴,也不過是個妾,又能怎麼?以色事人,色衰則愛馳,然後就又有了新人,又能怎麼樣?”

古云姍自言自語般說著話,李小暖眉頭皺了起來,看古云姍這樣子,心情鬱結的極厲害,這樣下去……

“可是,小暖,你看,我都想得開,我都知道,我不用人勸!”

古云姍猛的轉過頭,看著李小暖,眼淚順著眼角一路往下流著,彷彿要把眼底的哀傷也都流出來才好。

“我都知道……可我心裡,怎麼就放不下?怎麼就難過的凌遲火焚一般?”

古云姍用帕子捂著臉,肩頭聳動著,拼命壓抑著哭聲,李小暖直起身子,扶著古云姍的肩膀,聲音溫軟的勸道:

“想哭就哭出來的,我這裡,沒人聽得到。”

古云姍伏在靠枕上,把頭埋在枕頭裡,哭得肝腸寸斷。

李小暖緊挨著她坐著,用手撫著古云姍一直聳動著的後背,也不勸她,只任她哭著,能哭出來才好,都哭出來才好。

古云姍哭了一刻多鐘,才漸漸止了哭聲,眼睛紅腫著抬起頭,看著李小暖,抽泣著點著頭,

“我心裡……敞快……好些了。”

“那我叫竹葉和蟬翼送水進來,你洗洗臉?”

李小暖低聲徵詢著古云姍的意思,古云姍猶豫了下,點了點頭,李小暖揚聲叫了竹葉進來,竹葉壓抑著心底的驚訝,面容平和著彷彿沒看到哭得眼睛紅腫的古云姍,聽了李小暖的吩咐,轉身出去,也不叫別人,只和蟬翼兩個,侍候著古云姍淨了面,重新泡了茶,退了出去。

古云姍面容舒緩了很多,垂著眼簾,有些心不在焉的喝著茶,李小暖也端著杯子,看著古云姍,一口口品著茶。

古云姍放下杯子,抬頭看著李小暖,苦笑著說道:

“這些話,也就能和你說說,你總不至於笑話我去。”

古云姍頓了頓,傷感的嘆了口氣,

“這話說出來,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不賢良,這我知道,我不過說說罷了,咱們從小一處長大,你也知道,老祖宗是個極開明的,母親又是個無可無不可的性子,就慣得我和雲歡有了這樣的脾氣,雲歡是個福氣的,鄭家有那樣的規矩在,她也早生了兒子,我就絆在了這道坎上。”

古云姍神色灰暗下來,聲音裡滿是苦澀,

“理兒我都懂,女人家要懂的理兒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這懂是一回事,真臨到頭上,就不是那樣的了!雲青納鄒氏那天,我真是心如死灰,從早張羅著忙到晚上,直覺得自己就是具行屍走肉,也說也笑,可總覺得那不是自己,自己就飄在半空,人已經死了一半了。”

李小暖直起身子,呆怔怔的看著古云姍,古云姍垂下眼簾,慢慢轉著手裡的杯子,輕輕笑了一聲,抬頭看著李小暖,

“那天晚上,我真不想活了,絲絛都拋到了樑上,要不是……硯兒突然來拍門……”

李小暖手指抖動著,杯子裡的水灑了滿手,急忙把杯子放到几上,用帕子胡亂擦著手,看著古云姍,滿眼的後怕,古云姍看著她,把自己手裡的帕子遞過去,嘆了口氣說道:

“別怕,過了那一會兒,我也覺得自己真是傻,我一伸腿走了,三個孩子怎麼辦?沒孃的孩子,能不能活得下去都不知道,就是為了孩子,我也得好好活著不是,你放心。”

古云姍失神的笑著,聲音一點點低落下來,

“往後,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李小暖看著古云姍,試探著問道,古云姍茫然中帶著冷漠,搖了搖頭,

“能有什麼打算?咱們女人家,能打算什麼?往後,我就帶帶孩子,修修佛罷了。”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古云姍,慢吞吞的問道:

“你們總要住在一個宅門裡,總要在一個屋簷下。”

古云姍微微打了個寒噤,看著李小暖,慘笑著說道:

“在長青縣那幾天,我天天看著自己的……看著那兩個人柔情蜜意,深情款款,你還得笑著、大度著……我就帶著孩子,去了台州府,往後……只當修心吧,什麼時候我看著就跟沒看見一樣,心如枯井,也就修成了。”

李小暖直起身子,看著古云姍,直截了當的問道:

“要是我把鄒氏打發了呢?”

古云姍滿眼愕然的看著李小暖,見她面色鄭重,並沒有半分玩笑之意,一時呆住了,李小暖看著古云姍解釋道:

“金志揚狂熱於宦途,我若出手逼著他打發了鄒氏,不過是舉手之勞,就是逼著他從此再不納妾,也不是什麼難事。”

古云姍呆怔著,半晌才反應過來,

“小暖,你?這是大事……你?”

“嗯,我知道,去年接到你的信,我就準備著了,不過等你一句話。”

李小暖看著古云姍,篤定而坦白的說道,古云姍直直的坐著,半晌才恍過神來,微微閉了閉眼睛,

“老祖宗走前,給我寫過封信,裡頭就幾句話,說‘小暖既孃家’,我那時以為,老祖宗總算把你定給了古蕭,誰知道……我現在才知道……才明白過來,老祖宗的意思。”

李小暖呆了下,迎著古云姍的目光,滿眼都是笑意,攤著手說道:

“咱們姐妹,總不能平白讓人欺負了去!就只等你一句話,一聲吩咐。”

古云姍眼神漸漸清亮起來,凝神沉思了好大一會兒,才看著李小暖,遲疑著說道:

“都說覆水難收,我這麼說,也是過了些,可我這心裡……就算沒有鄒氏,往後再沒了別人,我和他,也難象從前……”

古云姍的聲音越來越低落,

“我知道,我是過了些……”

“我明白,換了我,也是這樣,這心碎過,再補是補不回去了。”

李小暖往前挪了挪,拉了古云姍的手,安慰著她,古云姍舒了口氣,抬頭看著李小暖,眼淚又滑了出來,

“我就知道,這世上,也就你,知道我這心……這心裡……”

古云姍抽出手,用帕子拭著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算了,不提了,往後,我不想再和他一個屋子裡過日子,也不想管他納誰、寵誰去,我只想清清靜靜的守著孩子,看著這三個孩子的時候,我心裡最靜。”

“析產分居?”

李小暖低聲問道,古云姍一時呆在了那裡,片刻功夫,才眼睛亮著看著李小暖,微微激動的問道:

“能行嗎?那孩子?”

......................

粉票粉票粉票!

這口號喊的,其實閒應該委婉些,先說些鋪墊,然後再.....然後再....最後再順便說句“要是有粉,那就更好了。”

嗯,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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