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淤青
程寶珍不知道高添心裡頭正思考著她的內衣，興致勃勃地坐在高添的後座上，“高添，你的辦法可真好用，我拿豆油先擦了兩遍，那紙巾上就都是油彩了，再拿洗面奶一洗，乾乾淨淨的。”
“這會兒會不會覺得臉幹，我看賣洗面奶的櫃檯上，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咱們再去買一些吧。”高添貼心地建議道。
“不用，我用百雀羚就很好用啦。我出門的時候有塗。”程寶珍把右手臂高高抬起，湊到高添的鼻尖，“你聞，是不是很香。”
百雀羚的味道還是比較濃郁的，不過程寶珍摸了已經有一段時間，這次摸摸那裡蹭蹭，味道已經淡了不少。
加上程寶珍身上似有若無的體香，高添一時間有些迷醉，腳下的車軲轆差點兒踩不動了。
“嗯，香。”高添回答道，他自己都還沒有感覺到，程寶珍卻發現他的耳朵已經紅得不行了。
程寶珍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高添雖然臉長的白淨，可一般情況下，都不怎麼會臉紅，小小年紀就能夠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但，他的耳朵倒是挺敏感的，會出賣這個還沒有二十歲小年輕內心不想叫人察覺的小情緒。
程寶珍對這個發現，心裡頭覺得歡喜，這可是她發現的！別人都不知道呢！高添自己估計也不知道！那就幫他保守住這個小秘密吧。
把手放下，程寶珍輕輕摟住高添的腰，“高添，騎慢點，這段路不好。”
“好，我慢點。”
一輛破舊的腳踏車穿行在或寬或窄的一條條街道，偶爾響起一兩聲鈴鐺聲，全程都是他們的說說笑笑，時間很快，也很慢，這是獨屬於程寶珍和高添，1991年年初的記憶。
短暫的休息之後，程寶珍又投入到緊張的排練之中。
接下來的練習難度更大。很多託舉的動作對於程寶珍來說，其實還是比較困難的。
高添鼻子特別靈，他聞到程寶珍身上有藥油的味道，立馬皺了皺鼻子，“寶珍，你哪裡受傷了？”
“沒有啦。”程寶珍搖搖頭，眼神有些躲閃。
高添又湊過去聞聞了，非常準確地拉開程寶珍的褲腿，往上一拉，看到程寶珍膝蓋上都是淤青，“這就是你說的沒有？”
高添很少在程寶珍面前冷臉，這是程寶珍第一次看到高添臉上佈滿寒霜的樣子，怪嚇人的。
“哎呀，跳舞磕磕碰碰也在所難免。”
“你這可不像是磕磕碰碰而已。”高添的聲音也冷了下來，程寶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說吧，怎麼回事？”
“沒啥。”程寶珍扭扭捏捏的，覺得自己這是個小事，這個人，怎麼能板起臉教訓自己呢，扭過頭，不想搭理高添。
高添看到程寶珍受傷，原本就心疼得心都在滴血，看到程寶珍這不配合的樣子，他就更生氣了。但他清楚，和寶珍硬碰硬，這姑娘只會脾氣越來越急，越來越火爆。
對於她這樣的，只能用懷柔的政策才有效果。
“寶珍，我以前在高家的時候，也經常被打得這裡青一塊，那裡紅一塊的。所以我知道這有多疼。你這還是在膝蓋上，你知道膝蓋有多重要？”高添輕輕地說道，“我現在其實很怕陰天、下雨天，因為只要天氣稍微潮溼一些，我的右腿膝蓋，其實是會疼的。我怕，我怕你也這樣。”
程寶珍一聽高添這話，立馬就受不了了。也來不及想什麼變扭不變扭的，趕緊轉過身來，要去看看高添的膝蓋。
高添很配合地讓程寶珍掀起他的褲腿，現在是看不出什麼來了，但程寶珍在燈光下仔細觀察，似乎還能夠看到高添的腿上有過往被虐待留下的傷疤。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唉，你也是，怎麼都不和我說。你年紀輕輕就這樣了，以後年紀大了肯定更加難受，不行不行，咱們得去看醫生，如果西醫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咱們就去看老中醫。”
高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程寶珍的臉蛋，“寶珍，現在是說你的事兒，我這個後面再說。”
“我的膝蓋只是看上去嚇人而已，沒有傷到骨頭的。”程寶珍說道，“一開始看上去沒有那麼嚇人，我拿藥油揉開，淤血散開，才會看上去紅了一大片。”
“我們這次表演的難度比較大，本來是讓我做被託舉的人，可是我柔韌性不夠，又有些恐高，最後調整了一下，就讓我在下面當託舉的。會有一些單腿跪下的動作，所以才會這樣的，也就是這隻膝蓋比較嚴重，這邊就還好。”程寶珍自己撩開另外一邊的褲腿給高添看，還一副這邊不嚴重，趕緊表揚我的小表情。
“那也不行，你別去表演了。這才幾天，就搞成這個樣子。”高添說道，“你是去打工的，不是去跳什麼健美操的。”
“高添！”程寶珍不高興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我一開始的確是趕鴨子上架，可是這一段時間，我並不是沒有收穫。我其實挺喜歡站在臺上，心無旁騖地跳動，我喜歡和我的隊友們配合，完成一個又一個動作。我們排練到現在，這個已經不僅僅是廠裡面榮譽的事情，也是我自己的榮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也不是傻子。要是超過我能力範圍，不用你來勸導，我都會選擇放棄。”程寶珍帶著點哭腔，“可是現在，我雖然做的還不夠好，但我在努力，在努力變得更好。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援，好嗎？”
高添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很久。
才抬起頭對程寶珍說，“好。但我會給你做個軟墊，你在正式表演之前，都必須戴著練習。”
程寶珍以為自己還要經過多麼激烈的抗爭，高添才會答應她繼續跳健美操。
沒有想到，今天的高添居然這麼好說話，她有些不確定，湊到高添面前去，小心翼翼地問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