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成長與變化
高添倒是比程寶珍想象中的要淡定一些。
坐上扶梯，他雙手插兜，扭頭看了一下四周，好像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倒是程寶珍用力的摸著扶手，生怕自己會掉下去一樣。
到了2樓，程寶珍才緩過神來，問高添，“你好像不太怕的樣子？”
“姐，這有啥好怕的，不就是樓梯嗎？就是他會自己動而已。原理應該和流水線差不多，一個是橫著的，一個是豎著的。”
程寶珍眨巴眨巴眼睛，“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呀。”
“是吧。”
“那咱們下去吧。”
“來都來了，逛一逛嘛。”高添覺得寶珍真的是太可愛了，走了二十幾分鍾才到百貨大樓，居然就是為了帶他體驗體驗這扶梯是什麼東西。坐完扶梯之後，就要走了。
“好。”程寶珍其實不太樂意逛這裡，沒一樣自己買得起的。逛這裡還不如逛他們廠旁邊的夜市，那才是符合她收入的地方。
程寶珍直挺挺地走著，眼睛一直正視著前方，沒有去看兩邊攤位上到底是在賣一些什麼東西。她走的飛快，要不是高添腿長，差點兒都要跟不上她。
“姐，慢點走，咱們慢慢看。”高添表現得對什麼都很好奇的樣子，“東西擺出來不就是要讓咱們看的嗎？”
程寶珍慢下腳步，思考了一下高添說的話，發現他說的還挺有道理的。也是，商場開起來就是要讓人逛的，自己到底是在怕什麼呀？
不能買還不能看嗎？回頭自己掙了錢，也能來消費，先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麼可以買的，好像也還挺不錯的。
慢下節奏的程寶珍，看什麼都覺得挺不錯的，還會拉著高添的袖子和他小聲地討論。
高添看目的達到，也挺高興的。他喜歡嘰嘰喳喳的寶珍，而不是不自信的寶珍。
他們逛了半個多小時的百貨大樓，才到附近的一家麵館吃了蘭州拉麵，吃完之後，程寶珍怕不飽，又買了好幾個大餅子讓他帶回去吃。
他們回去的時候有位置可以坐，在最後一排，最後一排其實是四個座位，坐到最後擠了五六個人，程寶珍和高添緊緊地貼在一起，就算隔著衣服，程寶珍依舊可以感受到高添身上的溫度和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她抬頭看，高添的面板可真好，細膩得幾乎沒有毛孔，鼻子也很挺，最近吃飯吃的多了，不像以前瘦得都快只剩下骨頭。
是個挺帥的小夥子。
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個小姑娘呢。
高添注意到程寶珍在看自己，發出了一個鼻音，“嗯？”
“沒事沒事。”被發現偷看的程寶珍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隨便找了個藉口，“我就是看你頭髮有點長，過年前才叫剃頭匠剪的，這才沒多久，又長長了。”
“很長嗎？”高添沒有拆穿程寶珍蹩腳的謊言，而是順著她的話說，“我聽我們廠裡的人說，好像每個月初一十五，在大街那邊，會有一些理髮店的學徒出來免費給人理髮。”
“我回頭去那裡理髮就可以了。”高添說道。
“還沒有出師的，你也敢叫他們理髮。”程寶珍笑著說道。
“總得給人成長的機會嘛。”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到了程寶珍他們廠附近了，現在的公交車停車也不一定按照站臺來停，特別是他們這種跑鄉下的車。
程寶珍直接和司機喊了一聲要下車，“刺啦——”一聲，公交車急剎車，差點把人給甩出去。
公交車門一開啟，程寶珍趕緊跑下去，朝高添揮揮手，“我走啦，你好好唸書知道了嗎？”
“知道的。姐，我一定認真學。”高添說道，不過他還沒有說完，公交車又啟動了，他關心的話語，就消失在公交車的尾氣之下。
每週他們都會聚一次，走了鄉里頭不少地方。好些地方程寶珍以前自己一個人都是不敢去的，有高添在，她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程寶珍發現，高添是個特別好學的人，而且還聰明，以前是沒有機會讀書，現在有機會了，他就像一個海綿一樣瘋狂地吸收著養分。
高添才來半年，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不僅普通話越說越好，身上的土味也慢慢褪去。穿上程寶珍給他改的西裝，要是不說，人家還以為是那個公司的白領呢。
高添的變化讓程寶珍非常非常有成就感。見證高添的成長程寶珍每天枯燥無味流水線工作以外最大的樂趣。
看到高添這樣的好學，程寶珍已經熄滅了的求學慾望重新被點燃起來。但是程寶珍現在還沒有個方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朝著哪方面去努力。
在工廠裡面待久了，程寶珍覺得自己的思維已經慢慢僵化掉，開始和機器差不多，她有心想要進步，但是力氣要往哪裡使，程寶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每次陪著高添去逛舊書攤，程寶珍或多或少也會拿幾本舊書回來，不過大都是雜誌這樣的消遣類書籍，也算給她無聊生活多了幾分色彩。
8月，江平市熱的跟火爐一樣，隨便一動，渾身黏膩。
工廠裡頭，可沒有什麼空調，那是大公司的白領才能夠享受到的待遇。還不能用工業大風扇，怕把線和布料給吹跑了。
每次程寶珍下工，整個人都像在水裡面泡過了一樣，溼噠噠的。
澡堂是最熱門的地方，工友們一下工，都是立馬往澡堂衝，趕緊衝個涼，才像活過來一般。
上週，高添買了一輛二手的腳踏車，他花自個兒錢買的，因為這個月他就轉正了，工資可以高上一大截，終於有餘錢可以給自己買一個坐騎了。
所以就算明天要上班，高添也可以過來找程寶珍，他們約好了，今天程寶珍要教高添英語。
程寶珍自個兒的英語，其實也不怎麼好。以前在鎮上的中學，英語老師的師資非常的差，他們學的都是啞巴英語。又過了這麼多年，好多東西，程寶珍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在高添提出自己要學英語的時候，程寶珍緊張的一個晚上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