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部的部長跟我說,她們部門有個新來的,叫阮白,據說這個阮白,是待開發小鎮的當地人。我本想在會議上從她那裡多瞭解些小鎮的風俗風貌,但她領導說,她沒來上班……”高層人士說完,就看老闆的臉色。

可觀察後,他卻發現老闆的臉色非但沒有變差,反而,還隱約笑了。

稍縱即逝。

在T集團工作了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老闆笑……並且是在下屬員工無故曠班的情況下。

慕少凌精銳的視線,擱在小鎮的設計圖草圖上。

阮白沒來上班,他並不意外。

……

地鐵站。

阮白買了票進去。

前方不遠處,鄧芳領著兩個小傢伙,站在那裡等地鐵開過來。

阮白臉上沒有表情。

在公司樓下的時候,她眼睜睜看著鄧芳隨著董子俊上樓,去了頂層。

她不敢跟上去。

那是慕少凌工作的地方,沒有命令和傳喚,普通員工無法進入那個只屬於老闆的禁地。

在等鄧芳下樓出來的漫長過程裡,她心裡生出古怪的預感。

鄧芳,認識慕少凌?

鄧芳跟慕少凌是什麼關係?

回憶起遙遠的當年,阮白記得,鄧芳是僱主的女管家,全權料理內部大小事物。

自從五年前出國之前,她在李妮身後的電視裡看到那個五十多年的禿頂富商,她就再也不願意想起五年前那些個夜裡發生的事。

噁心,反胃,恨自已對待命運給予的磨難,始終無能為力。

現在重新看到鄧芳,而且馮芳來了T集團,去頂層見了慕少凌,她不能不去回憶當年的點滴。

每一個纏綿的夜裡,她被迫承受男人精壯的腰身,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道……

無一不跟慕少凌吻合。

只是,換做以前,她怎敢想象那是慕少凌?

當鄧芳帶著兩個孩子下樓來的時候,阮白覺得自已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湛湛和軟軟,黏著鄧芳叫鄧奶奶。

兩個五歲的小傢伙,跟當年的女管家很熟……

可猜測到底只是猜測。

當年,鄧芳告訴她,她生下的是一個女嬰……

湛湛和軟軟卻是一對龍鳳胎。

地鐵站裡,她站在鄧芳和兩個小傢伙的身後,痛苦的想了很多。

比如,鄧芳當年是否有意欺騙?

把龍鳳胎故意說成了一個女嬰?

她努力回憶當年的肚子,不大不小,她沒有經驗,從肚子上並不能分析出自已懷的是一個還是兩個。

十八歲,懂什麼?

醫生檢查公佈的每一個結果都是按照僱主的吩咐說的,也不全然可信。

阮白又想,如果僱主是慕少凌,那他為何隱瞞?

她在那些個夜裡,被蒙著眼睛,脫光了衣服在男人身下承歡,看不到他的真實模樣。

而他,卻每一次都看著她的臉,她的身體……

想的多了,糾結的多了,阮白也開始猶豫,不敢確定,當年交易的僱主到底是不是慕少凌……

地鐵來了。

鄧芳帶著兩個小傢伙上去。

阮白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拎著手提電腦,也走上去。

地鐵開動,阮白擠著人群往裡面看,有年輕人站起來給鄧芳讓座。

“地鐵上好多人……”慕湛白四處看。

阮白沒讓小傢伙看到她。

“哥哥,長大了你來開地鐵好不好?這樣我就能每天都坐這麼長的車了呢。”軟軟認真的問哥哥。

鄧芳低頭看著兩個小傢伙,笑得慈祥。

不知過去究竟多少站,從最初的滿車廂人,到人越來越少。

鄧芳哄著孩子,也偶爾抬頭看看四周,護著兩個孩子的同時擔心出事。

兩個小傢伙畢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後代,T集團老闆的兒子女兒,這樣被帶出門多少有些安全顧慮。

鄧芳不敢不謹慎。

少爺允許她帶兩個孩子上地鐵,這件事,本身就很荒唐,如果被慕老爺子知道,準得攔著,說少爺胡鬧。

當地鐵里人越來越稀少的時候,阮白在另一節車廂裡,坐下了。

時不時的看向左邊車廂裡的鄧芳,還有湛湛軟軟。

人多的時候,湛湛軟軟聽爸爸的話,沒有到處亂跑,怕給鄧奶奶增添負擔。

現在沒幾個人了,就玩鬧起來。

鄧芳住的偏僻,地鐵通往那裡,卻沒幾個人住在那裡。

“這個車是我的了,吼吼!”

湛湛站在空蕩蕩的車廂裡宣佈。

“是我的,哥哥,你是開車的,我才是坐車的。”軟軟噘著嘴:“好想讓爸爸送給我們一輛地鐵。”

“地鐵才不是一輛,是一……”湛湛說著,卻看到了另一節車廂裡的人:“小白阿姨?”僅憑一個背影,就認出了。

軟軟也隨著哥哥的視線看了過去。

地鐵到站,距離鄧芳住的地方還有一站。

阮白髮現湛湛過來了,她站起身,對視著湛湛的同時,看向了一臉防備和驚愕的鄧芳。

從鄧芳的表情看,阮白明白,對方也認出了自已。

“湛湛軟軟,快回來!”鄧芳怕阮白搶孩子一樣,忙驚慌的去拉過軟軟湛湛的小手。

“小白阿姨,你怎麼在這裡?”湛湛被鄧奶奶拉著手,沒當回事的抬頭問車門口的阮白。

“來工作,路過這裡。”阮白跟孩子蒼白的解釋完,看向了鄧芳。

四目相對。

阮白努力保持平靜的打招呼:“你好。”

鄧芳不理會,同時也皺眉想,湛湛軟軟認識這個女人?怎麼認識的?知道這個女人是他們的媽媽了嗎?

少爺知不知道,孩子們和媽媽見過?

到站,地鐵停下。

阮白對孩子笑了笑,才下地鐵。

湛湛和軟軟叫她,也要下車,但鄧芳拼命的拉住了,直到地鐵門關上,開離這一站。

阮白在地鐵站的休息椅上坐了很久。

怎麼平復都平復不好早已亂成一團的心情。

同母異父的兄妹?會生出健康聰明的兩個孩子?

這不可能。

可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湛湛軟軟是其他女人生的?

搖了搖頭,阮白更傾向於,是“張婭莉說了謊話,她跟慕少凌根本不是兄妹”這一猜測……

慕湛白的白字,慕軟軟的軟字……

現在細想起來,阮白覺得自已蠢得無可救藥。

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和緣分。

兩個小傢伙的名字,不過都是孩子爸爸的故意為之取的。

起身離開地鐵站,阮白直奔公司,沒有什麼比親自去問慕少凌更準確、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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