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裕放了茶杯,只覺的滿嘴的苦澀。他的小丫頭避著他,是怕被他拖累吧!
孫健見他不接話,繼續道:“臣最近還研究了一下大啟律法,罪不及出嫁女。只要在太后殯天之前,她嫁給我,那麼華家出事,就與她無關了。可她顯然不想獨活。”
“或許她不是不想獨活,而是不想連累你的名聲,不想害你這個朝中新貴為人詬病。”周光裕屈起手指,輕輕敲著桌面。
孫健打了個激靈。
周光裕道:“怎麼樣?我這個媒人要不要?”
“臣求之不得!”孫健趕忙表態。
周光裕微微一笑,“我雖然沒有多少經驗,但請我當媒人是有很大的好處的。我三皇子能給華家做媒,那就是給華家臉面。就是皇上那裡,得知了這件事後,應該也會給我幾分薄面的。若是我心情好,直接出面保下華家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十六年前的那樁事,華實也是聽命於人,並非主謀。”
孫健一下子從凳子上跌坐了下去,手腳並用的爬起來,雙膝緊接著跪了下去,“求殿下成全!”
周光裕嘆氣,“起來吧!知道我為何主動攬下這個媒人的活嗎?”
孫健起身,搖搖頭,“不管殿下為了什麼,臣從今以後都會為殿下肝腦塗地的。”
周光裕起身,踱步到窗前,“因為你和我同命相連。我一個人煎熬就罷了,看著你能圓滿也是好的。”
孫健鼻子一酸,眼中一片潤澤,“是盈盈任性了!我二舅一家正在全力尋找呢!她還小,望殿下可別真的惱了她。”
周光裕側身看他,“我若真惱了她,得有多少人腦袋搬家,你想不到嗎?”
孫健就又打了個激靈,搓著手,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周光裕抬手去揭貼在窗子上的紅色剪紙,“你去準備吧!兩天後,隨同本宮一起前往華家。”
孫健稱是,“那華家那邊可要提前知會嗎?”
周光裕勾唇淺笑,“要!當然是要知會的!”
華家住在城南一座五進的宅子裡。
華實為太醫院院判多年,還是攢了不少的家底的。宮裡的賞賜自不必說,就是達官貴人家時不時的請去診脈,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如今華家內宅的中饋,可是結結實實的掌握在了華夫人的手裡了,華金燕這個華家大小姐也是跟著理事的。可以說,華家後宅就是她們母女的天下了。華夫人也是有意鍛鍊女兒,府裡一應事務都會先報到華金燕那裡。
華夫人很多時候也都同意華金燕處置,但真到了大事上,卻是會自己親自掌舵的。就好比,華金燕的親事。
孫健透露了要來提親的風聲,華夫人很是看好,華金燕雖然極力反對,但到底是拗不過。
華金燕氣鼓鼓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進了屋,還不落火的一腳踹翻了凳子。
剛剛從床榻上爬起來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一大早就這麼大的火氣!我大表哥知道你這般暴力嗎?怎麼了,這是?”
“別跟我提他!”華金燕沒好氣的道,整個人往床榻上一倒,做挺屍狀。
“莫不是你家庶妹又作妖了?”
“她跟她姨娘已經被我們壓制的死死的,還能做什麼妖?若非這裡足夠安全,我敢把你藏在這裡嗎?”華金燕說著話,又恨恨的捶了床榻兩下。
某個被她藏起來的人,好笑的看著這一幕,“難不成是我大表哥找上門來了?不對啊!我昨日離家出走,家裡人不該找我找瘋了嗎?怎麼還有空來招惹你?”
少女的笑容璀璨,哪怕夜裡沒睡好,但想到自己惹下的亂攤子,竟有種惡作劇後的刺激感。
不錯,這少女可不就是離家出走的盈若嘛!
至今還在為自己昨日裡的成功脫逃沾沾自喜呢!
她覺得自己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就是個不世之材。
請來紅蓮夫婦唱曲就是個幌子,為的就是要麻痺周圍的人。
差不多的時候,就假扮紅蓮出門,外面有華金燕僱好的馬車接應。
這用的馬車也是很講究的,是車行裡租來的那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馬車。
離了褚府先是往東去,繞了大半個東城,再換了馬車來城南,假扮成華金燕的丫鬟進到了華金燕的院子來。
她藏在這裡,就是掌管整個華家內宅的華夫人都不知道呢!
如此嚴密的安排,她覺得自己可以去做諜戰高手了。
華金燕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瞪著盈若猛看。
盈若被她看得發毛,“做什麼這樣子看人?你難不成想要出賣我?”
華金燕道:“我就是覺得姑娘厲害啊!居然一猜就猜到了,你大表哥就是來招惹我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招惹,他好像直接找上了我爹,然後剛剛我爹捎信回來,說是孫家明天登門提親。”
“啊呀!”盈若的唇角掩不住的笑意,“我大表哥這是怎麼了?他能突然間表現出如此強勢的有血性的一面,當真讓人刮目相看啊!”
華金燕撫額,“姑娘就沒覺得不正常嗎?”
“嗯?”盈若坐到她身邊。
華金燕道:“剛剛姑娘自己提到了的,如今你是丟了的,你們家的人都該滿天下的找你才對,怎麼你那個大表哥還有閒心來我家提親了?”
“啊!”盈若大叫一聲,從床榻上一下子彈跳了起來,抬手猛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這好像的確有些反常啊!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華金燕伸出四根手指,“四個字:風平浪靜。”
盈若張大了嘴巴,“你逗我吧!”
華金燕道:“從昨天到現在,的確是風平浪靜。暗中,的確有人在尋找姑娘,但明面上並沒有。四大城門也是大開的,據說跟往常一樣,對於出入人員只是例行公事的簡單排查,並沒有設定任何的關卡。”
“怎麼可能?”盈若白了一張小臉,“從昨天到現在可有人追出城門?”
她離家出走,就是想要看某人著急的。某人要是不著急,就只能她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