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裕!”崔行咬牙切齒,“你有種!你這樣子為老周家賣命為的什麼?難道就不怕周瀾將來即位後,對你卸磨殺驢嗎?”
“挑撥離間在我這裡不管用。不過,看在你這般籌謀的份上,我就再送給你一個秘密。”李光裕上前,走到了他面前,彎身到他耳邊,“四皇子並非皇上的親兒子,我才是!”
“你說什麼?”崔行有一刻的震驚,旋即就歸為平靜,“不可能的!根本就不可能的!你說是就是嗎?”
李光裕抬高了聲音道:“上皇家玉牒,是要皇室宗親在場才算數的。你們出此下策,想要我來佐證那人的身份,不就是沒有有力的證明嗎?而我出生的時候,不僅宜親王在,大長公主也在。我就是皇家玉牒上名正言順的三皇子周澍!”
“不可能!”崔行急急的大喊,“劉貴妃是被下了絕育藥的,她不可能生出孩子來。”
李光裕笑,“我是嫡出!因為我母親不姓劉,而是姓郭!”
“啊——”崔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般大叫著,袖中的匕首滑落,朝著李光裕的胸口就刺了過去。
“主子小心!”驚蟄大喊。
李光裕抬手就抓住了崔行的手腕,還拉著他往自己胸口送了送,當即就有血湧出,染紅了他月白色的錦袍,觸目驚心。
“光裕哥哥……”盈若大駭,整個人更是因為驚恐而瑟瑟發抖了起來。
“你敢刺殺三皇子!”安之恒大喊。
驚蟄飛起一腳就踹了過來。
崔行手中的匕首咣噹落地。
“殺無赦!”李光裕捂著胸口後退。
“光裕哥哥!”盈若往前衝,眼看就要擦著李光裕的衣邊,卻被謝氏一把拽了過去。“孃親,你做什麼?光裕哥哥受傷了!他在流血……”
“他是三皇子!”謝氏加重語氣道,彷彿說的輕了,自己也會不信。“你沒聽到嗎?他是三皇子!”
“不是!他不是!他姓李,怎麼可能是三皇子?”盈若掙扎著用力搖著頭,“一切都是權宜之計!他只是為了激怒崔瘋子才這樣說的。他怎麼可能是三皇子?郭太子妃當年是已經身死了的……”
“你冷靜點兒!”謝氏厲喝,用力的抓住她的胳膊,“這種事,能隨便拿出來胡說嗎?若是權宜之計,安之恆為何要順著他說下去?”
“啊——”盈若大喊一聲,似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虛脫了般,陷入了石化狀態。
她聽到了,她當然聽到了,她相信在場的每個人也都聽到了。
可是誰又能說他剛剛的話不是針對崔行的權宜之計?
她心存僥倖的想,李光裕這麼做,就是為了讓崔行方寸大亂,進而對他出殺招的。
可是,崔行那般精明的一個人,為何要出殺招?若是李光裕真的在撒謊,他會覺察不出嗎?他肯鋌而走險,最終奮力一搏,就是在倏忽之間相信了李光裕的話。
所以,問題就又回來了。
李光裕是皇子!他是當今皇上和郭太子妃生的三皇子!
那般的突兀,那般的匪夷所思,卻極有可能就是事實。
盈若的臉上風雲變幻,僅有的那點兒僥倖,也在慢慢的耗盡。
孫健和安之恆齊齊的衝了過去,一個處理傷口,一個扶住李光裕的身體。
李光裕卻猛地將兩人推開,右手捂著胸口,一步一步的朝著盈若走過來。
三米的距離,他卻彷彿走了一世。
從最初的相遇開始,古靈精怪的大沖小師傅,就已經烙印在了他的心裡。
此後的種種,她給了他全部的信任和依賴。也就是憑藉著這些信任和依賴,他才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
哪怕知曉了他當初接近他們一家的目的,她也還是選擇了信任他。
可是現在,得知了他的真實身份後,她的信任還在嗎?
人人都道是龍子龍孫風光無限,卻不知道那風光的背後是被手銬腳鐐束縛了自由的。
他幾次想對她吐露身份,話到了嘴邊,終是不敢冒險。他知道她對自由的渴望,性子上來了,是真的會舍他而去浪跡天涯的。
所以,他一點都不敢冒險。
回到京城後,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抖落是遲早的事情,尤其是隨著崔家傾塌,他愈發沒有理由再隱藏在暗處。所以,他唯一尋找安全感的方法就是加快婚期。
總想著成婚後再揭出此事,到時候木已成舟,她想跑也是賴不掉的了。
可惜,眼看著婚期就在眼前,卻是人算不如天算,終歸是沒有等到一個好時機就暴露了身份。
眼下,等待著她的宣判,心裡真是七上八下。
“盈盈……”
盈若呆滯的目光就從他的胸口移到了他的臉上,“你是誰?”
“你的光裕哥哥!”
“不是當今三皇子?”
“我姓周名澍,字光裕。盈盈,咱們談談!”
盈若突然暴起,“談什麼談?有什麼好談的?趕緊處理傷口!你要是流血而死,豈不是如了他的意。”
兩人一起看去,崔行已經被驚蟄踹翻在地,出氣多進氣少了。
“你們!”安之恒指著楊潤西,“你們不是被崔行請來做見證的嗎?眼下可看清楚他是怎麼死的了?”
幾人面如死灰,兩股戰戰,甚至褲子從上而下溼了個透。
李光裕扭回頭來,眼神複雜的看著盈若和謝氏。
謝氏拉起盈若就走。
“嬸嬸……”李光裕急急的喊一聲。
謝氏腳步一頓,“三殿下還是趕緊處理傷口吧!”
謝氏走得急,盈若幾乎是被她拖著走,完全不給盈若回頭的機會。
母女倆回到寺裡,直接去了李老夫人那裡辭行,只說是家裡出了事。
李老夫人那裡還在陪著尹老夫人說話,自然就沒有多問。
直到上了馬車,盈若還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
六公主有孕,聲稱是褚茲九的,這是對謝氏的迎頭一棒。
李光裕原來不姓李,而是姓周,乃是當今三皇子,這是對盈若的衝擊,來勢洶洶,如同洪水猛獸。就眼下來說,她是慌了,亂了,不知道自己該迎上去,還是就此洩氣,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