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陽又往門口站了站，拿著水壺側身，耳朵靠近門縫，把握著不讓門徹底關上的距離，屏著呼吸聽沈辭川的回答。
沈辭川也有些意外。
他前幾天回老宅的時候聽沈老爺子提過，說是有個老朋友的孫女要回國內發展，如果遇到什麼困難讓他幫個忙。
因老爺子口中所說的是朋友的孫女，秉著兩家關係一直友好，於自己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就一口答應下來了。
只是沒想到，會是姜氏集團的人，還要出售股份。
沈辭川注視著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被黑色眼線勾勒出的好看的眼型，上挑的線條有些圓潤，像極了自己妹妹家那隻布偶貓。
昂首挺胸的坐在沙發上，面對他也沒有表現出緊張，落落大方的樣子像是已經沉浸在職場很久的老手。
沈辭川臉上的表情依舊淡定疏離，眉眼低垂，薄唇微抿，一副思考的樣子。
這也在意料之中，突然到訪又丟出一個重磅炸彈，要是擱到她自己身上都不會答應的這麼快，姜雲渺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眼神落在印在杯壁的口紅印上，本來的目的也只是過來打個招呼順便探探他的想法。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剩下的事情等他想想再說，“你可以考慮一下，過幾天我會再來。”
她放下杯子站起來，拿起包包往門口走，裙襬隨著她走路的動作擺動，高跟鞋的聲音噠噠響著，周佳陽趕緊從茶水間走出來，快速走到姜雲渺前面把門開啟，低著頭微微弓著腰。
姜雲渺側著臉打量了他一下，挺不錯，很有眼色。
上半身探出門，一隻腳都邁出去了，又想起還有件事沒辦，轉身又走到正低頭沉思的沈辭川身邊，在周佳陽萬分驚恐的眼神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細微的動作引得沈辭川疑惑抬頭，他清楚聞到了從近在咫尺的人身上飄來的淡淡玫瑰香，令人心曠神怡的香味，帶著絲絲涼意，瞬間就讓他活躍的大腦平靜下來。
姜雲渺低頭看著他，這個角度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眼睫毛很長。兩人對視，沈辭川覺得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好看極了，含著明晃晃的笑意，像迎著太陽盛開的玫瑰，嬌豔熱烈。
“聯絡方式，我的時間很緊，不想下次來找你還要在樓下等。”清脆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擱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然的緊握，微不可見低下頭避開那雙眼睛，銀邊鏡框後的睫毛顫了顫，堪堪遮住翻湧的眼神，語氣淡淡喊著周佳陽的名字。
正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周助理飛快的從辦公桌上取來沈辭川的手機。
姜雲渺看了他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啟了撥號鍵盤，“你念他的，我記不住我的。”
周佳陽低著頭，念出一串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不出片刻，自己手上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看著手機上一串紅色的未接電話，姜雲渺點開剛撥打的電話，動動手指打了個備註。收好手機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給沈辭川打個招呼，“那我走了，下次見。”
她動作優雅，笑顏如花，看的沈辭川莫名的又愣了一下，直到辦公室的門關上，空氣中只剩下淡淡茶香。
沈辭川抿著唇，眼神落到姜雲渺剛剛喝茶的杯子上，上面還有殘留下來的口紅印。
聞著空氣中的茶香，混著淡的快要聞不見的玫瑰香，他抬手輕輕捏了捏眉骨，袖口恰好遮住微揚的嘴角。
原路返回坐上電梯，從前臺小姐眼冒八卦的注視下走出大樓。
站在辦公樓大門前，陽光正好，空氣有些許燥熱，姜雲渺感嘆著快讓人都融化掉的溫度，在一眾路人的停足注目下走去停車場。
橘色的邁凱倫GT呼嘯駛過，漂亮的車身和顏色跟她的人一樣驚豔。
開車回到公司，關栩正站在樓下的直營店門口，身邊那人她也認識，是這家直營店的店長。等她走近一點，聽見她們在討論香水售賣情況，順便還有附近幾家激烈的競爭。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打響名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她曾跟不少大牌有過合作。站在競爭者的角度，無疑，她是這個地方的新人，要從一眾牌子裡殺出來，首先需要一個當地熟知的明星代言人。
這個暫時還沒考慮好。
所以就打起了廣告預熱宣傳的主意。
B市的廣告公司有不少，關栩查了幾個知名度很高的，播放他們公司出品的宣傳短片給姜雲渺過目，有幾個還曾跟沈氏集團下合作過。看了半個多小時，最後指著其中一家溫泉旅社的廣告，“就它了，去聯絡。”
關栩合上電腦，掏出手機在公司群艾特小蜜，讓她立馬去聯絡廣告公司約定面談時間。
緊接著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沓簡歷，“有幾個娛樂公司聯絡我們說旗下的藝人可以隨時過來面試香水代言。”
姜雲渺歪著頭想了想，“你先留著聯絡方式，剩下的等一版方案出來後再說。”
下午，開完新品宣傳會的姜雲渺走進調香室，回想著上午那一瞬間迸發的靈感，從收藏的空瓶子裡挑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三角形黑水晶的。
她熟練的洗手消毒，拿著器皿優雅的實驗調和，在滿牆的瓶瓶罐罐中，精準的透過瓶身的顏色拿出需要的香料和香精，鼻尖縈繞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腦海清晰的浮現出那張沉靜的臉，以及跟自己近距離接觸後一晃而過的慌亂。
如手上的香水一般，淡淡的玫瑰在雪地的松林裡綻放，冷冽清涼的味道，若有若無的距離感，後調的香根草和麝香緊緊跟隨，貼著面板緩緩散開，驅逐了些許冰涼，帶來溫柔的暖意。
姜雲渺在香水轟散的味道中站了很久，直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她放下手裡的東西，順便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脫下手套按著接聽鍵，傳出來軟糯女聲帶著低泣的求助，“姜姜，你來君府路B-L666號接我好不好，我被一個男的扣在這兒了。”
姜雲渺：“.……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