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殺青當天，張齊難得定了個餐廳為她祝賀。
張凝坐在她身旁，看了一眼對面面色陰沉的梁文心，幸災樂禍地偷笑了一聲。
“我叔叔以前很摳門的，除了主角殺青，他是絕不可能請配角吃飯的，你還是第一個。”
閆雪瑩對此深以為然，附和點頭，“認識他多年，張編劇說得對。”
棠月朝張齊舉杯一敬，“承蒙張導厚愛了。”
“嗐，你值得。”張齊回舉了一下，一口悶了杯中的白酒，“以後我還籌拍劇的話，你可一定要給我留檔期。”
他這一番話讓熱鬧的桌席霎時安靜下來，紛紛錯愕看來。
棠月不明所以，卻不敢貿然直問。還是閆雪瑩適時地端起酒杯從張齊開始挨個敬酒，才將凝滯的氣氛活絡起來。
趁著閆雪瑩感謝導演組對棠月照顧而敬酒的間隙，張凝才小聲告訴她：“我叔這人雖然在物質方面摳門了點，但是在導演界風評很好，堪稱白月光的存在。只有別人找他問角色，沒有他親自找人約戲的份。”
她目光灼灼，“而你，是第一個。”
棠月寵辱不驚，拿起裝著橙汁的杯子喝了一口。
“儘管是有些意外，但還算情理之中。”她溫溫一笑，“我是個希望付出和回報能得到等價交換的膚淺之人。”
“不膚淺不膚淺，”張凝雖然知道棠月的個性與眾不同，但每每聽見她的話還是會驚歎，“道理懂的人很多，可真正能實現的人少之又少。”
閆雪瑩酒量極好，喝完一桌下來面色還是如常，棠月也才沒攔著她去敬酒。
棠月說過要多喝酒練練酒量，但閆雪瑩拍胸口表示有她在，不需要棠月來喝，以後只要宣稱自己酒精過敏就行了。
宴席散場，劇組其他人各自上了車回去。
閆雪瑩安排好一切，才回到自己車上，跟棠月一同坐在了後座上。
“今天喝酒了，我叫個代價送我們去酒店。這幾天回去以後你就先休息，我再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劇或者綜藝能接。”
然而閆雪瑩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人接單，氣惱地看了眼地圖。
“橫店佔地面積太大，位置建得偏遠，以至於連打車叫外賣都不方便。”
棠月心思一動，假裝無意提及：“我下午還看見秦律師來A市出差的朋友圈了。”
閆雪瑩當即坐直身子，翹著小拇指迅速開啟朋友圈。
她刷了好幾遍，也沒見到秦風的朋友圈。
閆雪瑩對棠月是百分百信任，她算是明白了，秦風把她遮蔽了。
她試探地點開他的朋友圈，橫線中間顯示著：【對方僅顯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閆雪瑩看了看棠月的螢幕，果真是秦風的朋友圈，她咬牙切齒：“好好好，好得很，還給我拉分組遮蔽了。”
棠月輕勾了下眼尾，“秦律師工作使然，拉分組情有可原。不過閆姐說不定在最特殊的一個，選擇分組的時候不小心將你也選上了。”
閆雪瑩語氣彆扭：“棠棠，讓他來送我們。”
棠月失笑：“好，我問問。”
【秦律師，我跟閆姐在xx餐廳附近，她喝了酒沒辦法開車，也叫不到代駕，你方便過來麼？】
秦風幾乎是秒回：【好，我馬上來】
閆雪瑩不敢看螢幕，小心翼翼地問：“他怎麼說？”
“秦律師說很快就來。”棠月將聊天記錄給她看，“這回是我沾了閆姐的光。”
“這話我說才對吧？”閆雪瑩哼了聲，“他跟祁淮是朋友，祁淮對你的偏重程度他看在眼裡，自然會對你多照顧一些。”
棠月知道她在嘴硬，抿著唇笑了笑，“那就算是沾了祁淮的光吧。”
“你是不是又把今天殺青的大合照給他看了？”
“嗯。”
閆雪瑩撇了撇嘴，答案還真是意料之中。
“祁淮只能算是你朋友吧，你做什麼都得向他報備？我都能看見你未來夫管嚴的雛形了。”
“不僅是朋友，也是半個弟弟。”棠月淡淡解釋，“這不算報備，只是我對於他的分享欲。他事事有回應，讓我覺得每件事都有著落，我喜歡這種充實感和安全感。”
閆雪瑩沒見過棠月平日裡有什麼情緒波動，哪怕她這樣打趣，她也沒有羞憤辯駁。
確實是柔軟得像潭春池，看似掀不起波瀾，但卻危險莫測。
閆雪瑩在心底嘆了聲，像棠月這樣看似溫柔好接近的，往往是設防最嚴的。
不過給祁淮這小子撿到了，不僅有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還拿捏了棠月的喜好。
以棠月對感情的遲鈍程度，要覺察出祁淮的不一樣，怕是要成年累月了。
兩人在車上沒等多久，車窗就被敲了敲。
閆雪瑩降下車窗，意味不明地問：“秦律師怎麼知道我們是哪輛車？”
秦風站在窗旁，神情淡然地睥睨她，“你不用如此陰陽，你明知道我記得你的車牌號。”
棠月不動聲色地往邊上挪了挪，努力降低存在感。
閆雪瑩懶懶往後排一靠，“上車吧，去星海酒店。”
秦風坐進駕駛座，熟練地發動車。
棠月側眸看閆雪瑩的反應，後者撐著下顎，專注地看著秦風，眼底隱隱透著微不可察的笑意。
棠月收回眼，安靜地斂眸。
看樣子，兩人很快就要破鏡重圓了。
手機螢幕亮了一下，她低眼去看，是祁淮的鎖屏訊息。
她彎了下眼，開啟對話方塊。
【恭喜姐姐殺青】
【很抱歉今天有個重要的專案，沒能趕過去接你】
棠月：【沒關係，我知道你看見訊息一定會回的】
祁淮：【qvq】
他開啟合照，一眼就看見站在邊上的棠月。
【姐姐哪怕不站c位，也是大合照裡最亮眼的】
棠月：【你在吹捧我這件事上，倒是從不吝嗇】
祁淮：【不是吹捧，是事實】
【明天姐姐回京城嗎】
棠月：【嗯，今天很晚了，我先跟閆姐住酒店，明天早上回去】
祁淮：【我明天去接你】
棠月剛回了個好，摁滅螢幕才注意到閆雪瑩一直在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祁淮這小子倒是體貼，會主動，不像有的人……”
秦風隔著後視鏡睨她一眼，“下次直接報我身份證號。”
將兩人送到酒店，他沒有回頭就離開了。
閆雪瑩冷哼：“死冰塊，明明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這副冷淡樣的。”
棠月拉上行李箱，“秦律師看起來不像是小氣的人，不過對閆姐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