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陳記典當行可收了不少好東西。

不是陳阿才他幸災樂禍,也不怪他們陳家趁火打劫,實在是大家為了生存。

那些什麼不能吃喝的寶貝帶又帶不走、或者需要吃也不能吃的,不換成銀子急救,那些寶貝留著如今能做什麼?

再說了,典當行賤賣的規矩就在這,他還能攔著不成?

這是近日來因為戰亂來南邊避難的這些人啊,陳阿才只能說真人不露相。

有些人他家面上看著寒酸,結果袖子一掏,那壓箱底的老東西還真不少!

“郎主喜歡的一些名家孤本,最近收了好些。等收拾好,下月見郎主的時候,我這也算是頭一份了”

正仔細擦著戴在大拇哥上上的玉扳指,陳阿才小聲唸叨了起來。

年輕時他因為犯了些錯被打發到這南邊來,成日也見不到主家。

沒想到人到中年時來運轉,主家舉族遷入南邊,他們這些往日在南邊做事的掌櫃身份一下就水漲船高了起來。

想著讓自己下個月去姚臨見郎主,陳阿才不免心思又動了不少。

郎主還年輕,又尚未娶新婦,若是……

這般剛想著他一抬眼,便瞥見了從門口走進來的一對祖孫。

只是看著穿著打扮不是這邊的,那就是北逃過來的南明。

這模樣打扮屬實讓人高看不了,可是近日來這進城的規矩在那,陳阿才這也沒有完全輕視對方的意思。

只不過陳阿才還是忍不住撇了撇嘴,正想起身招呼剛剛遣出去泡茶的夥計過來,結果他的視線忽然落在了走近的那位少女手裡拎著的東西上面。

紅糖、紅豆還有紅棗?

那精心包裹的油皮紙和貼著的寫著字的紅封,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出自城裡的周家乾貨行的上等貨色。

原來是真人不露相啊

收起了剛才鄙夷的神色,陳阿才正了正身子,臉上掛上一抹虛偽的笑容對著前來的梅淺和梅老太便道:“老夫人想要典當些什麼東西?”

梅淺聽著這掌櫃稱呼,內心嚯了一聲。

梅淺想起剛才她觀察到這人打量她們的目光,到現在的態度忽然變化梅淺有些驚訝,同時不由得感嘆她奶的高明之處。

“你是這裡的掌櫃?”

梅老太沒有立刻回答對方的話,反而臉上露出一抹挑剔。

陳阿才見狀也不生氣,認了自己的就是掌櫃的身份。

“不知道老夫人如何稱呼?”

“免貴姓劉。”

嗯,真名李霜霜的梅老太又給自己造了一個假姓。

梅淺在一旁拎著吃食裝木頭樁子,認真學習。

“不知道劉老夫人來這裡是要……”

陳阿才一邊試探一邊又細細盯著梅老太,在對方的注視下梅老太也不緊張,從懷裡掏出一個玄色錦袋。

這錦袋一出來,陳阿才的目光就黏在了上面。

這面料可是好面料啊,像是渝州那邊的。

此刻,他又聽見從那金貴的錦袋裡傳來的清脆的環佩叮噹之聲,陳阿才立刻正色,十分小心地雙手接過。

開啟看了一眼,陳阿才雖沒有面露吃驚之色,可是到底呼吸已經慢了一拍。

“這些——真是劉老夫人你的麼?”

“都是老身的棺材本,怎麼?有問題麼?”梅老太像是被惹怒了似的,生氣責問道,“你是在懷疑我這東西來路不正?”

梅淺:“……”

那不然呢?

從西戎兵身上扒下來的,梅淺他們都不知道這些首飾的來歷,她奶就這麼拿出來典了,梅淺都有些害怕被認出來。

“當初西戎兵破城家裡什麼都沒來得及收拾,老身就帶了這麼點棺材本傍身,還特地讓兒媳用絹帛縫了個小包裝著日日不離身,你這人……不識好歹!”

說著梅老太瞪了陳阿才一眼就要收回來,陳阿才立刻認錯賠笑:“老夫人息怒息怒。”

陳阿才將錦袋在手上細細過了一遍,這錦袋的繡活只能說一般,大家族的繡娘是個人的手藝都比這強。

聽著是眼前的老夫人兒媳陳阿才又有些明瞭了

一般那些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又不是指望女紅出名,能做得出來就算不錯了。

梅淺不知道對面這位留著和餘海差不多的八字鬍中年掌櫃在腦補什麼,她這時候終於想起來那個小包怎麼看著眼熟。

這錦袋好像是厲柏舟那衣服的面料。

咦!

梅淺忽然想起來,厲柏舟走的時候穿著還是她大哥的麻布衣服。

厲柏舟自己那件沒穿,梅淺還以為是給帶走了,結果這也沒帶走,還落到她奶手裡了是吧?

她的視線落在那上好料子的布包,就很想問問她奶,究竟什麼時候做的這個包。

這時候陳阿才又笑了笑,說道:“老夫人的東西料子確實不錯,這羊脂玉的鐲子和銀釵……”

“掌櫃的,您可看清楚了,那明明是翡翠鐲子,當年我出嫁的時候阿父為我從安南邊境的玉石商人那裡特地買回來與我打了這一對。

還有那雖是銀釵,但是那上面的可是點翠啊

你一個掌櫃,說話可要負責,價值千金的東西到你嘴裡倒成了爛大街的貨色了?”

梅淺見到在她奶說什麼翡翠點翠的時候,梅淺自己先繃著一張臉防止露了破綻,緊接著她又看向對面的掌櫃,見那人神色絲毫沒有慌張和羞赧,反倒是大方承認自己說錯了話。

一瞬間,梅淺只覺得自己背後冷汗直冒。

是了,對方顯然對她奶的首飾來歷起了疑。

若是她奶順著對方說了什麼羊脂玉,保不齊就被對方以私賣偷盜旁人物件扣起來。

嚴重的,可能會被扭送官府;

輕的,說不準人家直接奪了去了,她們啞巴吃黃連。

但是剛才她奶對著那些首飾說的頭頭世道,完全一副很是熟悉的樣子完全不像什麼偷雞摸狗得來的,本來也不知道她奶裝了什麼首飾的梅淺,現在聽著她奶和掌櫃的說話,都下意識覺得她奶說的是對的。

這哪裡像那些只知金貴卻不知為何金貴的雞鳴狗盜之輩?

對方此刻已經信了梅老太的說辭,並邀請梅老太到裡間貴客室裡磨起了價格,連帶著梅淺都得到了一盞香茗和一小碟精緻點心。

還好,梅淺還算矜持,點心也只是淺嘗即止,只是喝了些茶。

這動作落在梅老太和陳阿才眼裡,前者很滿意,不愧是自己最聰明的孫女。

後者對於梅老太這祖孫出身又有了一些新的猜測。

別看這位老太脾性潑辣,看著雖然不是很像她自己說的曾經的大家小姐身份,但是看著孫女這般矜持的動作,卻也不像市井小戶。

更多的給他一種家道中落的感覺,況且人家老夫人先前也說了這是典賣自己的棺材本,想來年輕時嫁妝不少啊

於是,陳阿才二人更加放心地拉扯起價格來。

梅淺端坐在那放空自己,她沒有仔細聽她奶和那人的談話,深怕自己聽著他們二人說話時臉上露點什麼沒見過世面的表情給她奶做的這一大局給破了乾淨。

不過梅淺心底還是不斷感慨她奶是真牛。

梅淺也有些懷疑她奶的真實來歷。

真的就是普通農家女麼?

就她奶這見識和做事,難怪她奶會嫌棄她爹。

就這樣,梅淺都懷疑她爹是不是她奶生的。

【宿主宿主】

系統小美忽然上線,語氣親人,梅淺心底警惕。

【幹嘛?】

【這碟蓮花酥經過本系統鑑定,已經達到了收錄要求,宿主可以上傳哦】

梅淺看了眼被小美惦記的蓮花酥,造型精美,就是油酥太多,一口油膩、二口甜膩,但是相比梅淺之前做的那些以及上傳系統的東西,這蓮花酥確實值得系統心動。

【我不能全部上傳,我奶正在“談大生意”,我可不能給我奶幫倒忙,最多一小塊。】

梅淺這話小美聽不懂。

【你奶奶“談生意”和你吃荷花酥有什麼關係?】

【那關係可大了。】

梅淺將她奶做的那些準備,不經意間給自己的身份做局,以及那些不知道從何處起她奶就準備好的應對對面掌櫃的說辭一一掰碎了給小美聽。

【我可不能一副什麼都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這很容易讓人懷疑的。】

小美聽完梅淺說的這一圈話,只覺得自己的CPU被幹燒了。

【你們……人類都這麼複雜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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