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找了一圈兒,才在一個角落裡找到濟陽王,他半點兒不顧形象地直接盤腿坐在地上,從身後看過去,雙肩一抽一抽的,高氏嘆了一聲,走過去,“怎麼還哭鼻子了?”

濟陽王身子一僵,抬起手抹了抹眼睛,“我是氣自己,明明我早就跟自己保證過,無論如何也不對嬌嬌發脾氣的,可剛才……我還是沒有忍住。怎麼就沒有忍住呢?”濟陽王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衝著自己臉頰扇了一下。

“幹什麼?”高氏將他的手抓住。

濟陽王卻仍是紅著眼睛,“千防萬防,終究還是沒能防過這一天。本以為,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是老天可憐咱們,給咱們的福報,誰知道……當初她要嫁薛凜時,我便擔心,那裡離得太近,容易被人察覺,你偏說離了望京對她才是好,如今……她偏回瞭望京,又問起這事兒,是真瞞不住了……”濟陽王說著說著又是抬手捂住了眼睛。

那些話可說是語無倫次,可高氏卻是聽得明白,“這怎麼還怪上我了呢?當初那可是陛下賜婚,你倒說說,你若不願意能如何?還能帶著你閨女抗旨呢?再說了,容與那女婿你難道不喜歡?換了旁的哪個世家子,你能如現在這般滿意?”

濟陽王捂著眼睛不說話了。

高氏默了片刻,再開口時,嗓音已有些微啞,“再說了,紙包不住火,眼下這情形,已是瞞不住了,那便都告訴她吧……”

“那她……她要是又成了從前那樣,可怎麼辦?”濟陽王哽咽道。

高氏見他這樣,手癢地揚了揚,險些又呼他腦袋上,咬著牙到底忍了下來,可再開口時,語氣卻沒那麼溫和了,“又不是沒有見過,你不能過了幾日舒心日子就前怕狼後怕虎了。而且,剛才你閨女不是說了嗎?若是眼下你還不說,有人拿這事兒當了刀去對付她,或是對付咱們姑爺,到時怎麼辦?”

濟陽王乾脆抬起一雙手,將整張臉都捂了起來,帶著哭腔的嗓音從手掌後含含糊糊地傳出來,“都是我,都怪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兒,卻害苦了你們孃兒倆,本想著事情都過去了,誰料想,都這麼多年了,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高氏沒有說話,聽著他哭,良久,抬起手來,放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

仰起頭來,耳邊是濟陽王不太好聽的哭聲,頭頂是一勾殘月,滿目清暉,生活或許便是如此,不能盡善盡美吧?

既然高氏已經將話說到了這份兒上,明漪便也沒有再去催,只等著他們想好那日,再與她說。又忙了兩日,元拓和陳文源帶著那批傷藥出了望京,明漪了卻了一樁心事,騰出空來,往長公主府遞了拜帖。

登門那日,李鳳嬌親自來接,臉上笑容滿滿,攜了明漪的手,卻是輕聲抱怨道,“來就來吧,還遞什麼拜帖,這般倒顯得生疏了。”

“這是禮數,不能不全。何況,不先送拜帖,你如何會讓府上好好準備招待我,我可是饞你們府上那些精緻的小點許久了,在北關可吃不著這一口,怎麼樣?可給我備了沒有?”

聽到這些話,李鳳嬌真是哭笑不得,迭聲道,“有有有,你愛吃的全都給備了,你一會兒若是吃不夠,我再讓人做了給你送濟陽王府去。總之,定讓你吃個夠。”明漪從望京離開時,便一把鎖將薛府鎖了起來,今回回來,她也沒有著意去收拾,就還住在濟陽王府。濟陽王夫婦倆樂得女兒相陪,旁人也不敢胡亂言語。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徑直去了長公主院中。明漪如今來長公主府,都不必去待客的花廳了,無論是長公主還是李鳳嬌,真真都將她當作了自己人。

明漪再回到這座熟悉而陌生的府邸,一時間卻是心緒複雜。看到面色紅潤的長公主時,她才將這點點複雜按捺下,罷了,李摯既早已遠離她們的生活,如今又何必再讓他來打擾她們呢?有些事不知道也未必不好。

長公主府內果然置辦了一桌豐盛的宴席,多是明漪喜歡吃的,席上,明漪自是與長公主和李鳳嬌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見如今長公主安泰,明漪也是高興得很,不管如今有多少難以掌控,不知是好是壞的變化,至少,長公主如今好好的,看上去未再受病痛折磨,她便覺得,她沒有白白重來這一回。

宴罷,明漪端起茶,神色和緩看向長公主,“有一樁事我想私下向殿下請教。”

長公主對明漪是真正喜歡,聽得這話,雖是怔了怔,卻是聞弦知雅,目光掃向玉嬤嬤。後者會意,斂目退下,順道將廳內伺候的下人都清了出去,而後掩上了廳門,自己親自守在了門外。

一切妥當,偌大的膳廳內只餘長公主、李鳳嬌和明漪三人。

長公主這才抬眼看向明漪道,“現下可以說了。到底什麼事兒?”居然這般鄭重其事。

明漪卻是不得不慎重,她從衣襟裡掏出一張絹布遞給長公主,上頭隱隱透出墨跡,“還請殿下看看,可認得這圖案嗎?”

那絹布上繪著一個奇怪的徽記或是花押,可卻並不完整,看上去彎曲扭繞,很有些古怪。

長公主雖不知她因何拿出這樣的東西讓她辨認,但還是仔細看了看,只是看著看著,這眉心就是狐疑蹙了起來,“這東西看著有些眼熟。”

明漪卻是聽得雙眸一亮,“殿下也覺得眼熟?”

長公主點了點頭,又仔細看了看,“確實眼熟,但也確實記不起究竟在何處見過了。”話落,她突然想起方才明漪的話,眉心間的疑慮更深,“也?”

明漪點頭,牽唇一哂,“我初見這圖案時也是覺得眼熟,可也如殿下一般,想不起究竟在何處見過了。本想著殿下見多識廣,說不定會知曉,沒想到你我居然一樣。”

“你這東西從何而來?又有什麼要緊?”長公主問道。

明漪本也沒想瞞她,“薛大都督這些年一直懷疑朝中有權貴暗中與北狄勾結,出賣軍情,以致十年前安西前任大都督身死,安西陷入數年混亂,與朝廷越發離心離德,十年來,他一直未曾放棄調查此事,偏偏那人藏得極深,查了許久,不過都是些零星的線索。這圖案來自他截獲的半封殘信,可惜,信和這個都並不完整。”

長公主和李鳳嬌都沒有料到這背後居然還有這樣大的牽扯,兩人的面色都不由得變了變。

“既然殿下也不知,那便只能請您幫忙留意著,只是這事關重大,還望殿下”

“本宮雖擔不得這家國天下,但到底並不糊塗,本宮都省得。你放心,今日之事,出你口,入本宮耳,除卻阿嬌之外,不會再有第四人知曉。”

“多謝殿下。”明漪屈膝福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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