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凜眉心輕皺著,半晌才問道,“可有查到高節使都教過夫人些什麼?”

“這個就不知道了,只是聽那些節度使府的舊僕們說,夫人在劍南道時,都是高節使親自教導的,至於教導的是些什麼,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我記得……高節使的夫人早早就過世了吧?”薛凜問道。

“是!聽說濟陽王妃與濟陽王鬧了彆扭,回了劍南道,到了才知自己懷有身孕,後來夫人也是在劍南道出生的,高節使捨不得外孫女,後來就一直養在身邊。”

似乎都說得通,可薛凜卻總覺得有些奇怪。“你說夫人生病,是什麼時候?”

“具體什麼時候不太清楚,不過聽那些舊僕說,那個時候好像劍南道有戰事,高節使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什麼機會去莊子上看望夫人,許是如此,夫人才會性情大變吧!”

劍南道有戰事?十年前……與吐蕃那一戰。薛凜倏然想起在望京時,提到那一戰時,高氏有些異樣的表情。

薛凜回到都督府時,天光正好。

明漪讓人搬了張桌案到庭中那棵桃樹下,鋪紙研墨,將這一趟出去的地形圖重新精心繪製,她很是專注,半點兒沒有察覺到薛凜的到來。

薛凜抬了抬手,在邊上伺候的奉玉和微雨也不敢出聲,屈膝行了個禮後便退下了,薛凜緩步走到明漪身後,看著她執筆勾勒,看了片刻,他瞧出來了,這畫的正是金昌虢藏兵的那處山脈地形。至於從北關出去到紀州的這一段,已是畫好了,就懸在邊上等墨幹。之前在紀州客棧時,薛凜已是見過草圖,如今這張是重新精心繪製的,連細微之處都是精細,只是兩幅地形圖卻都有大片的留白,那是她不曾到過的地方。薛凜望著她頭頂如雲的秀髮,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明漪已是停了筆,將筆擱在筆架上,端詳著那張圖想了半天,終於嘆了一聲,確定沒有疏漏的地方,記在腦子裡的都畫在圖上了,這才將視線從圖上移開,不經意就瞧見地面上落著的一道影子,驀地扭頭看向身後,直直撞進薛凜深邃的眸中,她按著胸口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出聲?”

“看你畫得專心,不想打擾你。畫得不錯!”薛凜的目光落在那圖上,沉聲道,雖然語氣慣常的波瀾不驚,但明漪倒是聽出了兩分真誠的誇讚,臉上的笑容更甚了兩分。

只是看見他身上的衣袍仍是昨夜那一身時,愣了愣,繼而蹙起眉心,“你這是昨夜又出去了?”

“是,有些事去了軍營。”薛凜應道。

“難怪了,一早就不見人影。”明漪恍然。

“你有事找我?”薛凜問。

明漪點點頭,而後覺得有些不對,補充道,“也不是我有事找你,這不是胡十二孃嗎?聽說你回府了,著急得很,央著我帶她來找你,我看她一直住在府上也是不安心得很,巴不得立時就去你那馬場上呢。”

薛凜點了點頭,“勞煩夫人去一趟,請了胡十二孃到我書房中,我交代她幾句。”

明漪“嗯”了一聲,彼時在胡家馬場倉促得很,許多事都沒有說清楚。

不一會兒,明漪便將胡錦玥請到了薛凜的書房,她自己卻是沒進去,就站在簷下隨意地四處看著。這都督府的前院都是薛凜的,平日裡多有軍中將領和幕僚來往,明漪平素從不會來,聽說這書房算得府中的禁地,以他們的關係,她更不願進去了,免得平白惹出麻煩。

書房外種了兩棵松柏,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照顧得不錯,已是亭亭如蓋,兩聲鳥雀的鳴叫從枝頭傳來,明漪仰頭,能瞧見那雀兒在枝頭跳躍,她看得有趣,偏那雀兒跳著飛到了更高的枝頭,她踮著腳尖,視線追著過去,半點兒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子已是向後彎折,踮著的腳尖往後挪去,踩到一粒石子兒,整個身子往後一栽,她才嚇得微微變了臉色,電光火石間以為定會摔個倒栽盅了。

“小心點兒!”身後適時伸來一隻手,在她腰後一攬,止了她的倒勢,她側眸就對上他那雙靜若深夜的眼,她站穩時,他已將手移開,只是蹙著眉對她沉聲道。

明漪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哦”了一聲,抬起頭就看見兩步開外處,胡錦玥衝著她笑,眼中帶著些善意的調侃,不知怎的,就覺得更不好意思了。

“夫人一會兒進書房來一趟。”薛凜沉聲,在明漪愣愣抬頭看過來時,他已經衝胡錦玥點了個頭,又轉身進了書房。

明漪愣看他的背影,不知他讓她去書房做什麼。

“夫人?”胡錦玥走到她身邊,笑著喚道。

明漪轉過頭來,對上她含笑的一雙眼睛,不知怎的就想起那日胡錦玥說她和薛凜夫妻恩愛的話來,她清了清喉嚨,心想,做戲而已,可別自己都當真了。

“與都督都談好了?”明漪問。

“嗯。”胡錦玥點了點頭,神色間的焦灼已經盡數沒了,“大都督說馬場那邊也急著,紀州那頭傳話說,馬種已在路上,是以都督已是安排好了,一會兒便讓人護送我去馬場。”

明漪聽到這兒也是高興,終是好事一樁,“如此,你可安心!往後,馬場的事兒就要多多仰賴你了。”

“我旁的也不懂,也就只懂馬了。都督與夫人大恩,沒齒難忘,往後定是鞠躬盡瘁的,夫人安心。若得了空,夫人再來馬場看看,我們屆時再敘。”

明漪笑笑,神色微黯,要去馬場哪兒有那麼容易?她前生至死都未出過望京城半步,如今已是從望京到了北關,還去紀州走了一趟,她已很是知足。

因著薛凜方才那句話,明漪留下,交代松風將胡錦玥送回後院去收拾東西,一會兒她定是要去送行的。胡錦玥走了,她這才轉身進了書房。

雖然是薛凜親自發話讓她進來的,但明漪的步子還是帶了兩分遲疑。室內很是安靜,明漪抬眼間沒有看見薛凜,倒是將室內的格局都看在了眼裡。實在是這書房果真就是書房,之前望京城薛府裡的書房他還擺了個兵器架子。如今的兵器倒是都擺去了演武場,書房內除了靠窗邊擺了一張大大的書案之外,其他三面都是一壁一壁的書架,架上滿滿當當地擺著書冊。不是說什麼泥腿子出身,不是說是個莽夫嗎?這麼多書,莫不是擺出來裝樣子的?那在外頭倒是從來都是一副自己不識幾個字,能動手絕不動口的樣子?真真矛盾!

當然,她一直知道他不動口則已,一動口就了不得,她就數不清有多少次被他噎得心口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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