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莞趴在地上,雙手抱住自己的頭,放鬆呼吸,將自己的身體變得柔軟。

然後閉上眼睛,等待疼痛的降臨。

然而這一次,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棠莞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轉過頭,卻看見上方不知什麼時候張開了一張大網,把“木偶”接住了。

棠莞的心跳還是很快,她抿著唇從大網下面爬了出來。

就看見了“木偶”的臉。

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也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肯定。

那是蘇佳佳的臉。

只是她那張光潔無瑕的臉,如今滿是傷痕,像是蜘蛛網一樣覆蓋在稚嫩的面板上,潰爛的傷口像是裂縫,吞噬所剩無幾的完好無缺。

看起來,很是狼狽。

棠莞走到大網旁,伸出手想要看一看蘇佳佳剛剛被絲線勒住的手腕。

然而臉色蒼白的蘇佳佳卻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捂著自己的臉,連滾帶爬地滾下大網,回到了角落裡,瑟瑟發抖。

像是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一般,總之看起來就是很恐慌。

棠莞挑了挑眉眼,沒有錯過蘇佳佳的動作,只是有些疑惑。

說到底,在自己之前的幾年蹉跎裡,蘇佳佳做的其實只是一個霸凌動作。

比起她的媽媽,還有那些惡人,蘇佳佳的惡意對於棠莞而言甚至不痛不癢。

而且,最重要的是,蘇佳佳怎麼會怕自己呢?

棠莞背對著身後的佛利爾同學,一步步走向蘇佳佳,想要知道自己問題的答案。

而蘇佳佳只是蜷縮在角落裡,嘴裡一個勁地說著:“這不對,這不對……”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棠莞,棠莞,棠莞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這個世界是假的,假的!”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她的聲音時而淒厲,時而絕望,看起來就像是被嚇瘋了一般。

甚至出現了一些攻擊性。

但棠莞沒有退後半分,而是歪了歪頭,像是小貓在打量好奇事物一般,緩緩地蹲下。

然後看著神情癲狂的蘇佳佳。

誰也不知道棠莞在想什麼。

只是覺得她這個樣子還有些孩子氣。

而蘇佳佳的嘴裡還在嘶吼著:“快滾,快滾啊……”

“這不是我的人生……”

棠莞的瞳孔微縮,心裡有了個大膽而荒唐的猜測。

——這不是我的人生。

——這個世界是假的。

這兩句話結合起來,是不是有一種可能,蘇佳佳曾經經歷過一些事?

而在她“曾經”的世界裡,自己不得善終。

但棠莞也不確定蘇佳佳說這話的精神狀態。

人在逃避事實的時候,就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會覺得自己和世界有一層隔閡,覺得自己所在的世界不是真實的世界。

棠莞從不輕視或小瞧任何一個人,她也從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然而蘇佳佳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她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棠莞,幾乎都要貼在牆上去了。

嘴裡還在喊著:“你的死又不是我造成的!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啊!”

“你不要來找我!你快滾啊!”

“啊!快滾!”

“媽媽,媽媽,媽媽,嗚嗚,我好害怕啊……”

“救救我,救救我,帶我回去,我不要在這裡……”

棠莞的突然感到頭裡傳來一陣眩暈的感覺,眼前似乎閃過了幾個畫面。

是深沉的夜色,和熱鬧的高樓。

是對面的霓虹蜃樓,還有日不落的城市。

以及……

快要窒息的孤寂。

那些遲鈍的痛感,像是一雙大手捂住了棠莞的口鼻,讓她發不出聲音,也不能呼吸。

“她”似乎看見了大樓之下像是螻蟻一般行走的人群。

他們的神情藏在了無邊的黑夜之中。

然後“她”跳了下去!

她好像聽見自己用陌生的聲音說了句什麼話。

棠莞掙扎著,迫切地想要聽清,最後卻只能看見自己的釋然的眼神。

她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義無反顧地視死如歸。

棠莞的膝蓋一軟,在蘇佳佳的對面跌落在舞臺上。

配合著身後的黑色幕布,像是一場荒誕馬戲團的謝幕。

如果。

棠莞心想。

只是如果。

只是一個沒有事實依據的猜測。

如果自己剛剛看見的是平行時空的自己,那麼蘇佳佳是不是也和某個時空的自己接軌了?

比起重生這樣的沒有科學依據的事,棠莞更願意用平行時空理論來完善這個猜測。

記憶碎片裡的自己,看起來那麼孤單。

像是一棵死在春天的野草,無人問津。

是不是那個世界的自己,沒有陸藺哥哥帶走自己,沒有遇見陸外婆,司奶奶,也沒有和自己的父親相認?

她是不是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

她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位很好很好的人。

她是不是也沒有看見媽媽留給自己的家書?

她是不是沒有找到薛家,一直在惡意的世界裡流浪,沒有家?

是不是以為自己被所有人拋棄,在一個充滿惡意的視線的環境裡,是個沒人喜歡的靈魂?

就那麼孑然一身地,用自己最後的籌碼墜入黑暗裡。

她什麼都沒有。

就那麼跌跌撞撞地長大了。

一隻帶著薄汗的手捂住了棠莞的眼睛,耳邊是蕭鶴卿略帶冷清的聲音。

他把棠莞抱了起來,然後小聲地說著:“別怕。”

“我會帶你回家。”

“別看,髒眼睛。”

弗爾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棠莞的身邊,他那說不好的國語設定又上線了,眨巴藍色的眼睛,看起來有些無辜。

“糖,可,可不要,忘,忘記我們的,賭約。”

“你輸了。”

弗爾拍了拍手,從舞臺之後冒出一群黑衣人把蘇佳佳拖了下去。

顯然這場馬虎的木偶戲讓在場的佛利爾學子不滿意,他們的臉上掛著一副當地特有的傲慢表情,看向棠莞和蕭鶴卿的眼神有些鄙夷。

只有來自東方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情結。

也只有他們才會這麼軟弱。

救人這種事,應該是要有利可圖的。

至於這種給人當肉墊拯救的這種事。

嗤。

那是上帝做的事情。

他們只需要給上帝大把的錢,然後“虔誠”地赦免罪孽禱告。

便可上天堂。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轉校第一天我的緋聞傳遍全校

這誰不迷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