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相互攙扶著下了馬車,趙玉嘉見趙書晴坐在車上不動,便問道:“晴妹妹,你不下來嗎?”

趙書晴搖搖頭,“我身體虛弱,受不了風,就不下去了。”

聽到這話,幾位姑娘沒有再多說什麼,在幾個護送她們回莊子的家丁陪同下,向人群那邊走去。

走近一些後,發現有兩輛馬車被一群人圍住了。

馬車邊有三位護衛,他們一臉憤怒地瞪著擋在馬車前,坐在地上的一位老婦人,她摟著一個孩子在哭泣,嘴裡喊著:“阿元啊,阿奶的乖孫,你別嚇阿奶”

“行了,老太婆,你別再胡攪蠻纏了。騙人騙到你祖爺爺頭上了,你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吧?快讓開,不讓開的話,有你好看。”一位絡腮鬍護衛被纏得不耐煩了,大聲喝斥道。

那老婦人毫不畏懼地回應:“你們撞到了我的孫子,不賠錢休想走人,就算告到衙門裡我也有理。”

隨著她的哭喊聲,一群拿著鋤頭、耙子等農具的農民出現,他們人多勢眾,似乎並不把那三個護衛放在眼裡。

看到這一幕,三個護衛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眼中充滿了兇光,顯然已經動怒了。

他們想擼起袖子用武力驅趕這些老百姓時,一個清越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祁明,不可無禮。”

聽到這話,那絡腮鬍護衛無奈地道:“公子,不是屬下耍狠,是這些刁民不講理。”

“既然是我們的馬車撞傷人,你們就把老人家和受傷的孩子扶上馬車,趕緊送去城裡的醫館給他們看一看。”

話音剛落,老婦人卻說:“我不去城裡頭,誰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會不會翻臉打殺了我們祖孫,你們只要給我們銀子就行了,我們會自己請大夫看傷。”

窮怕富,民怕官。

老婦人的話聽起來也有一定道理。

車內傳來一聲嘆息,“老人家,這是天子腳下,誰敢欺凌弱小。你家孩子若真受了傷,就該早點送醫救治,你這樣推脫耽誤了時間可就不好了。”

被稱為祁明的護衛怪笑一聲,“就是啊老太婆,你說你孫子被撞傷快死了,你不趕緊送醫救治只想著要銀子。我看這孫子未必是你親孫子,他也未必被撞傷了。你不過是想訛錢,不敢跟著進城是怕被拆穿吧。”

聽到這話,老婦人激動地抱著孩子哭得更厲害了。

那些手持農具的村民們,也附和著:“賠償,賠償醫藥費。”

“撞了人,不賠償,別想走。”

“沒錯,賠償,快點賠償。”

吵吵嚷嚷,場面一片混亂。

祁明大聲喝道:“都給我閉嘴!”被他的氣勢所壓制,眾人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車中的那位公子再次開口:“祁明,你不要激動。老人家擔心孫兒,有所顧慮也是正常的。這樣吧,如果你們擔心我們心懷不軌,對你們不利,可以選擇幾名強壯的人陪同同行。”

這話聽起來很合理,但如果老婦人的孫兒真的被馬車撞傷,她應該會同意才對。

然而,老婦人卻緊緊摟著小孩子在哭泣,並不願意進城就醫。

村民們又開始吵鬧起來:“別想耍花招,不賠償,就留下我們的命,沒什麼好說的。”

“這是在我們地盤上,你們休想欺負我們。”

趙玉秀疑惑地問:“那位公子說得有道理啊,他們為什麼不聽?”

“他們就是衝著錢來的,當然不會聽那位公子的。”趙望舒看著老婦人衣上打滿了補丁,目光復雜。

雖然老婦人不該用這種法子訛錢,但她還是希望車裡的公子能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而不是使用暴力。

趙玉秀忿忿不平地說:“為了賺黑心錢,竟然不顧一個孩子的安危,真是太可惡了。”

“我看啊,那孩子未必是她的孫子。”趙玉英探頭探腦地道。

這兩句對話下來,局勢已經發生了變化。

幾個村民看到那位公子堅持要帶人進城,對視一眼,滿是不甘。

他們心裡很清楚,如果被帶走,他們肯定討不到便宜。

這時,一個壯漢上前把老婦人和她懷裡的孩子拉起來,不滿地說:“算了算了,這小子算是倒黴了。窮人家的孩子摔傷摔死也是活該。”

趙望舒看到那個孩子,額頭上真的有個大包,包上還有血絲滲透出來,倒吸了口冷氣,這孩子還真是被馬車給撞,得趕緊送醫啊。

“馬車離得老遠就停了,這小崽子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們心裡有數,別想訛人。”然而祁明的話卻指明他們是碰瓷。

不過這群人碰瓷的手段挺高明,心也夠狠,竟然讓一個真正受傷的孩子充當被撞者。

就在此時,車門拉開,裡面的公子出來了。他容貌俊美,身穿著墨綠錦袍,腰繫玉帶,顯得臉如冠玉,唇若塗丹,儼然是位富貴人家的公子哥。

看到這位貴公子,村民們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

那個壯漢嘴裡邊罵罵咧咧,邊去扯這個受傷的男孩,扯得他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我頭一回進京就遇到你了,看來我們是有緣的。我身邊正好缺個跑腿的小子,我願意出十兩銀子,你們要是願意,可以把這男孩賣給我,你覺得如何?”貴公子語氣溫和地問道。

十兩銀子對農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那個拉著男孩的壯漢說:“想要二十兩銀子,不然不賣。”

有人也跟著附和,“對,要二十兩銀子,這麼大的小子,能為做不少事了。”

叫阿元的孩子神情麻木,聽著周圍的人討價還價,說著他的賣身錢。

貴公子笑了笑說:“我雖然頭一回進京,但我也知道京裡買個成年漢子也不過三五兩銀子。若不是覺得這孩子和我很有緣,我未必會買他回去。如果你們真的捨不得,這事就算了。”

聽了這話,那個壯漢面露猶豫之色,他問他的母親:“娘,您怎麼看?”

他的母親紅著眼睛看著他,兒子讓孫子訛人,她願意幹,可賣孫子,她就不願意了,“二郎,阿元是你大兄留下的唯一血脈,你讓他……”

“娘,我們家地少人多,怎麼養他啊?”壯漢打斷了她的話。

老婦人也知兒子的難處,低下頭,默默垂淚,手也慢慢地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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