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飯吃完了,各自便也就離場了。

顧定之陪著沈老爺送完了客,自己被留下來談了談定親的事,談妥後,也該離去了。

“笳兒,你去送送定之。”

沈清笳忽然被點到,看了看那站得昕長的顧定之,便也走了過去,送他出府。

兩人的步伐不慢不疾,沈府也不小,自然也有一段的路程。

“定親之事,你有何想法?”

顧定之忽然開口。

沈清笳想了想,答:“就按他們的意思辦吧。”

顧定之忽然頓住步伐。

沈清笳也停下,回頭看他:“怎麼了?”

“沈清笳,你當真願意嫁給我嗎?”

顧定之不再如尋常那般一貫笑得溫和,他面上的神情變得鄭重嚴肅。

沈清笳在他眼裡,似乎看出一絲在糾結還是什麼的情緒,只一瞬便消失了。

沈清笳不明白,成親不是他想的嗎?怎麼這會兒這個態度?

“你不願意與我成親嗎?”

顧定之笑了起來:“與你成親,我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他的笑宣告明如平常那般清朗,可聽著聽著,似乎染上了一分悲感亦或是妥協來。

沈清笳不明所以,也沒多問什麼,垂了眸子回他:“那便好!”

她繼續將他送至府外。

顧定之離去前,叫住了沈清笳,問:“清笳,你喜歡上我了嗎?”

沈清笳想了想答:“對你有些好感。”

喜不喜歡的,沈清笳感覺有些難以說出口來。

她又加了句:“我家裡人都喜歡你,所以我們成親後,應該會挺好的。”

顧定之笑了,笑的肆意,目若桃花,瀲灩生輝,看著實為讓人心動。

這樣的人,相處久了,自然會慢慢喜歡起來的。

顧定之與沈清笳分別後,小廝跟著他,不由的問:“公子?你真要與沈小姐成親嗎?”

顧定之不答,上了馬車,隨後便離開了沈府。

沈清笳回院子的路上,一直沉默的周楠也問了沈清笳同樣的問題:“小姐,你……真的要成親了嗎?”

沈清笳沒想到周楠也開始好奇這個問題,笑了起來:“若是都定下來了,自然要成親的。”

“不能不成親嗎?”

周楠握緊了手中的劍,心中慌亂不以,怕聽到小姐肯定的答案。

彩環很是不滿周楠,罵道:“你胡說什麼啊?你想要小姐嫁不出去不成?”

周楠繼續沉默。

彩環跑到沈清笳身邊,開始說周楠的壞話:“小姐,周楠這人就是傻,哪兒有不嫁人的姑娘啊,你說是不是?”

沈清笳笑:“周楠還小,不懂這些呢!”

“十四歲了還小啊?”

彩環完全沒把周楠當小孩,畢竟彩環也只比周楠大兩歲。

但沈清笳不一樣,可能是她失去了三年的記憶,對周楠的感覺,還只覺得他是自己撿回來給自己跑腿的小孩。

被彩環這麼一說,她看向周楠,從前那個小孩,已經逐漸長大,身姿也變得挺拔,此刻沉著一張臉,一張略顯稚嫩的臉成熟不少。

沈清笳點點頭:“是不小了。”

她也沒把周楠的話當回事,只覺得他是因為好奇才說的。

黑夜裡,周楠凝視著前方少女,她帶著淺淺笑意。

周楠就這般看著,陷入了內心的思緒中,耳邊有個聲音在說:為何她不能嫁你?

嫁我嗎?

這個想法一起,內心卑微之感油然而生。

小姐是天上的炙陽,他只是地上的塵土,他如何配得上小姐?但凡多看一眼,都是對小姐的玷汙。

周楠內心抓狂矛盾,可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那個聲音,擺脫不了他最原始的念頭。

他嫉妒厭惡那些能光明正大與小姐並肩之人,他想要小姐身邊只有自己一人,可他又覺得自己不配。

他厭惡自己這骯髒的心思,也怕這骯髒的心思被小姐所察覺。

周楠沉斂的眸子裡,染上了一點瘋意,只是再抬起看向小姐時,他便極力的壓制了下去,握劍的手青筋暴起,顯得有些可怖。

……

魏四爺今夜倒也沒喝多少酒,與夫人女兒一起回了府,馬車上還在說起沈清笳定親之事。

沈明華倒是十分看好顧定之:“我看那顧定之十分的穩重,往後應會是個好夫婿,笳兒這親事可算定下了。”

魏四爺嘆了嘆氣。

沈明華見他那模樣,似有些欲言又止的,直接問:“你是有什麼事嗎?與我說說?”

魏四爺便將魏煜幫眾樂軒擺脫困境之事道出來。

沈明華道:“興許是順手幫忙?”

“這手都順到京衙去了?說不通啊!況且魏煜鮮少管事。”

“魏煜……哎……”

沈明華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忽然想起什麼,又道:“他與崔家的婚事,一拖再拖,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魏四爺道:“魏煜是叔父最重視的孩子,我哪天去敲打他一番,笳兒如今也快定親了,叫他別鑽了牛角尖去。”

“只能如此了。”沈明華又有些納悶道:“從前也不見他們對笳兒如何,怎麼這會兒一個兩個的,都看中笳兒了?”

……

魏四爺行動力很快,隔天就裝作偶遇,與魏煜攀談了起來,一路行至魏煜的院子。

魏煜出於禮數,邀請了魏四爺:“叔父不若一道進去喝杯茶?”

“好啊!”

魏四爺進了魏煜的院子,茶才剛喝上,就被魏煜直接開口問:“叔父,你是有什麼事嗎?”

魏四爺也不拐彎抹角了,道:“你幫笳兒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事多謝你了。”

魏煜抬眼道:“舉手之勞罷了。”

魏四爺又問:“你對笳兒……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男女之間,其實也就是情愛之事,但凡付出什麼,必定有所求。

魏煜沉默片刻,抬眼看向魏四爺,道:

“叔父放心,我對她並無所求,她好便成。”

魏四爺得了他的答覆,倒也放心了些。

可看著魏煜如此,又覺得有些不忍。

從前之事,到底是沈家對不住魏煜,但魏煜卻能以德報怨。

那顧定之是個好夫婿的人選,魏煜又何嘗不是呢?

怪只怪他們有緣無分。

魏四爺打算讓魏煜死了對沈清笳的心思,往後還能找個更好的貴女。

“魏煜,笳兒,要定親了。”

魏煜身子微微一滯。

隨後他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是嘛!那很好,對方是什麼人?”

魏四爺道:“這人很好,你或許聽過他,便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顧定之。”

魏煜聽到這個名,眉頭緊鎖起來,一貫清冷的面容變了又變。

魏四爺見他如此,疑惑道:“怎麼了?”

魏煜一字一句開口道:“他,不行!”

魏四爺有些不明白,疑惑的問道:“為何?”

魏煜神情冷了冷,只道:“顧定之,不行!”

“你與他有何過節?”

魏四爺想不通,怎麼忽然聽到這個名字,一向如謫仙的侄子神情大變?

明明方才還好好的。

魏煜起身恭敬對魏四爺揖手道:“叔父,我還有些事,恕不能繼續招待您了。”

這般,魏四爺不好繼續待了,起身:“那我便走了,你……”

魏四爺話也沒說完,魏煜忽然就離開了,也不知道急匆匆的去做什麼,只願不是自己這一番話刺激到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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